第010章

第010章

第010章

第二天早上出門時,趙桂枝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的作息時間可健康了,擱在上輩子那種人人都熬夜的年代裏,每晚十點睡覺早上六點起床的作息,簡直就是標準的老年作息。

結果,她今早被二郎喊起來的時候,迷茫得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

及至換好衣服洗漱完畢,跟着江父江母出門后,她抬頭看了看天空,試圖分辨時間。然而,天色還是暗沉沉的,感覺距離天亮起碼還有好久好久。

萬幸的是,她昨個兒還需要掌勺,今個兒就沒什麼要緊事情了,只需要跟着家裏人一起充當擺件玩意兒。江父江母還上前說了話,她只躲在二郎身後狂打哈欠。

等接親的人過來時,天還沒亮起來,倒是小孩子們特別開心,笑着跳着鬧着要喜糖和炒花生、豆子。

又站了一會兒,趙桂枝總算是清醒了一點兒,四下瞧了瞧,她問幼娘:“怎麼沒瞧見虎頭?”

“大嫂不讓叫虎頭起床,省得他搶到了吃的就往嘴裏送。”幼娘已經大了,自是不好跟着那群孩子們一起搶,因此她很是羨慕的瞧着。

趙桂枝看出了她的念想,笑道:“我可會做糖了,回頭做給你吃。”

“真的?那太好了!”幼娘連丁點兒的懷疑都沒有,完全是趙桂枝說啥她就信啥,顯然先前的素肉串、粉蒸肉已經徹底征服她的胃了。

二郎作為堂兄,雖未上前跟接親的人說話,但他們三兄弟還是都站了出來,跟新娘子的親哥哥們站在一起,好叫婆家的人知道,她娘家的兄弟多。

結果一扭頭,接親的人來之前還偷偷躲在他背後打哈欠的小媳婦,這會兒跟幼娘聊得開心極了。那眉開眼笑的模樣,透過微亮的天色,彷彿整個人都在發光。

隱約還能聽到她跟幼娘好像在說糖什麼的。

待一行人沿着村道往村口去時,二郎將自己藏下來的糖塊偷偷的塞到了趙桂枝手裏,悄聲道:“不知道你愛吃糖,回頭我從鎮上給你帶。”

趙桂枝:……

呃,這可真是一個美好的誤會啊!

她將糖塊收到了袖子裏,低着頭輕輕的應了一聲。眼角瞥見幼娘捂着嘴在偷笑,她在心裏默念,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做好了心理建設后,趙桂枝跟個沒事兒人似的跟二郎搭話:“二郎,我們送到村口就可以了?”

“對,馬上就可以回去了。”二郎頓了頓,“堂妹出嫁,咱們這些親戚都是來充門面的。等過幾年,幼娘出嫁了,那你這個嫂子可得比今個兒起得還要早,還必須得陪着一路送到夫家去。”

趙桂枝愣了一下,隨即飛快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側的幼娘,卻見幼娘一張臉羞得通紅,又氣又惱的輕聲道:“壞二哥!壞透了!”

說罷,幼娘一跺腳就跑了。

“你是故意的?”趙桂枝看到幼娘只是跑到了薛氏的身邊,這才放了心,扭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二郎。

二郎點了點頭,滿臉的理直氣壯:“誰叫她剛才笑話你。”

趙桂枝:……

你贏了。

等秀娘和送嫁的人走得看不到時,其他親眷這才四下散去。

江父沒立刻回家,他在跟親眷們閑聊,江母則帶著兒子兒媳婦們,先一步回家生火做飯。

待早飯上了桌,江父也就回來了,笑着道:“我問過了,大哥打算叫扁擔去上學,等明年跟咱們家虎頭一起去。”

虎頭早上起床發現家裏沒人,就先哭了一頓。等家裏人回來后,得知秀娘姑姑已經嫁出去了,於是又哭了第二頓。待看到早飯端上桌后,自己面前已經一碗白粥時,他癟了癟嘴,隨時都可以哭第三頓。

這時,江父就說了那話,愣是讓虎頭把哭聲咽了回去。

“扁擔去?板凳不去嗎?”

“板凳不去,就你和扁擔。”江父答道,“你三叔下個月就要去鎮上念書了,你一個去鄰村可不行,所以讓扁擔跟你一起作伴,明年開春就去。”

虎頭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趙桂枝看了他一眼,心下覺得奇怪,都要去上學了,這娃怎麼又不哭了?還是說,他還沒明白讀書是什麼意思。

是啊,虎頭還不懂,但三郎是懂的。

“爹啊,不然我就待在村學念唄,何苦一定要去鎮上呢?在哪兒念不是念?”三郎一臉的愁眉苦臉。

江父板著臉訓他:“咋可能是一樣的?你二哥不是說了,鎮上教得要比村學好多了。”

“那我在村學都比不上人家,去了鎮上還能有好?”三郎換了個角度試圖說服江父改變主意。

這一次,倒不是江父發話了,而是二郎開了口。

他淡淡的瞥了三郎一眼:“能讀就接着讀,不能讀我去酒樓飯館子給你找個活兒。你都十五了,要是不想一輩子種地,就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一二了。”

三郎神情懨懨的閉了嘴。

二郎又對江父道:“待會兒我跟三郎一起去趟村學,看望一下先生,再了解一下三郎目前的進度。還有就是虎頭的事兒,到時候還要麻煩先生。”

江父自是沒有意見,還讓江母準備一籃子雞蛋。

“雞蛋剩下不多了。”江母為難的道,“要不我把昨個兒桂枝剛做好的炒黃豆拿出來?我記得先生牙口挺好的。”

“對,先生很喜歡就着小酒吃花生米和炒黃豆。”

二郎一開口,這事兒就算定下來了。待吃過早飯,二郎和三郎就一起出發去鄰村的村學了,還帶走了半籃子的雞蛋和剩下所有的炒黃豆。

趙桂枝本來就炒得不算多,這下好了,全給拿走了。

虎頭委屈的坐在門檻上,啪嗒啪嗒的掉眼淚。

“黃豆放久了口感就沒那麼好了,回頭等你的傷好了,我再給你做。”趙桂枝看他小小一人,哭得傷心極了,忍不住安慰他。

“二嬸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虎頭眼淚汪汪。

是啊,那不是你又把自個兒搞傷了嗎?

趙桂枝很是同情的拍了拍他的小腦袋:“我會做很多很多的好吃的,你要是再隔三差五的弄傷自己,以後就只能看着我們大家吃了。”

虎頭被趙桂枝描繪出來的情形嚇懵了,忍不住打了個嗝。

“娘,我去一趟石磨村。”趙桂枝嚇唬完孩子就開溜了,江母還問她要不要帶些什麼過去,她只道,“我中午不回來吃飯了,到時候就在我姨家開火,趁今個兒有空,多給她做些小零嘴。”

江母一聽就樂了,拍着巴掌大聲叫好:“這樣好!省得你在家裏做吃的,引得虎頭一天三頓的哭。”

幼娘小聲的說著:“也省得禍霍家裏的好吃的,還能省下一頓飯……”

“你說啥?”江母扭頭問道。

“沒有沒有,我說今個兒天氣特好,我去把豬圈打掃一遍吧。”幼娘整個人原地跳起來,飛快的拿過豎在牆邊的大笤帚,“還有雞窩,我也會掃的,娘您放心吧。”

趙桂枝走下院壩拐過彎時,還能看到幼娘慌忙沖向後院的背影。

**

從大坳子村到石磨村,因為已經走過一遍了,這次趙桂枝要比上次更順暢一些。

沿着河邊往前走着,可能是因為落水的心理陰影,她不敢靠河邊太近了。好在,今個兒也不是逢集的日子,一路上幾乎沒見着什麼人。

直到快接近石磨村的村口時,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正要進村,卻突覺有些怪異。

這個時間,換算成她上輩子應該是上午八點多快九點的樣子。按說,這個點村裡該是很熱鬧才對,可村口的大樹底下,卻連一個人都沒有,跟她上次看到的一群大娘嬸子聚在樹底下閑話家常的樣子,截然不同。

忍下心頭的異樣,她快步往村裡走去。

緊走幾步后,趙桂枝愣住了。

豆腐坊就在石磨村的村口,距離那棵大樹也就二三十步開外的樣子。她剛才還沒進村時,只看到樹底下沒人,進來后才發現,哪兒是沒人呢,是所有人都聚在了豆腐坊的院門口。

趙桂枝心裏打了個突,趕緊小跑過去看情況。

因為聚在豆腐坊門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個頭不高,力氣也沒多少,根本就不可能擠開人群往裏頭去,只能墊着腳試圖看到裏面的情形,同時也側着耳朵細聽周圍人的議論。

結果,議論還沒聽到,就聽到裏頭有人扯着嗓子在罵:“……前頭還給我裝死,要不是我聽說我兒子這幾日照常去鎮上送豆腐,差點兒就叫你給蒙過去了!”

“你啥意思啊?故意裝死想害死我不成?喪門星!我們老張家是造了什麼孽才娶了你?”

“進門十年了!鄉里鄉親的你們給我評評理!她嫁給我兒子都十年了,別說傳宗接代了,她連個蛋都沒下!我今個兒就替我兒子休了你!”

趙桂枝臉色都變了,哪怕她並不知道前因後果,可憑着這些話,想要猜到幾分也不難。

罵人的鐵定是虞三娘的婆婆,就是那個害死了真正虞三娘的惡婆婆!

只是,眼下大家看到的虞三娘活蹦亂跳的,她本人也不可能自爆身份,那人明明害了一條人命,竟是連丁點兒懲罰都沒有?

“讓開!讓我進去!我是虞三娘的外甥女!”趙桂枝奮力的擠開人群,好在有人聽到了她的話,倒是讓開了一條路,讓她擠到了前頭。

有個瞧着眼熟的大娘攔住了趙桂枝:“二郎媳婦你可別管閑事,人家婆婆要教訓兒媳婦,說破天都是她有道理。”

啥玩意兒?!

趙桂枝剛要開口,就聽那大娘說道:“再說陳屠夫也在,你還不夠人家一指頭的呢!聽大娘的話,千萬別去,我已經讓我兒子去鎮上找豆腐張了,這事兒還得豆腐張來處理。”

“可我姨她……”

“陳屠夫在呢!陳婆子這次怕是要動真格了,她回娘家搬了救兵來,居然連陳屠夫都叫她喊過來了。這咋辦啊?我看這次,三娘是真的完蛋了。”那大娘滿臉的愁容,卻還是攔着趙桂枝不讓她進院子。

趙桂枝急得不行,偏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矮胖的婆子背朝着院門,指着堂屋罵罵咧咧的不消停。

再就是,站在那矮胖婆子身旁的幾個大漢了,其中一個特別顯眼,個頭估摸着都得超過兩米了,還不是瘦高類型的,而是無比的壯碩。

“我姨在屋裏?”拿眼搜尋了一圈,趙桂枝沒看到她小姨,心下稍稍安定了一些。

那大娘眼見她平靜了下來,鬆開了她的胳膊,悄聲說道:“原先她瞧見陳婆子過來,是想罵人的,可一眼瞥見陳婆子帶了好幾個娘家侄子過來,她就趕緊躲回屋裏去了。”

趙桂枝:……

真不愧是你啊,小姨!

“那個就是陳屠夫?”趙桂枝指了指個頭最高的彪形大漢問道。

大娘又點了點頭:“十里八鄉所有人都知道的,寧可惹了縣太爺,也萬萬不能得罪殺豬匠陳屠夫,他那把殺豬刀一出,白的進去紅的出來。別說豬了,他一個人就敢殺牛!等着吧,到底是家務事,還得看豆腐張咋說。”

趙桂枝本來都被說服了,可沒想到,她是能勉強安耐住急躁等一等,但虞三娘的婆婆卻等不住了。

“給我把門撞開!撞壞了算我的!”

她身邊的幾個娘家侄兒上前就把門給拆了,都沒見他們怎麼費勁兒,雙扇的大門就這樣被整個兒拆了下來。

趙桂枝眼睛都紅了,趁着大娘分神之時,一下子沖了出去:“你們這麼干還有沒有王法了?”

人在堂屋的虞三娘也被嚇了一跳,她本來是想着好女不吃眼前虧,先慫着發育,一切等豆腐張回來了再說。結果沒想到,先是被人暴力拆門,隨後又聽到了趙桂枝的聲音。

虞三娘趕忙跑了出去:“桂枝你怎麼來了?你……”

“桂枝?”剛才一直抱着胳膊當門神,並沒有參與到暴力拆門的陳屠夫,這會兒卻轉過身來,滿臉驚疑不定的看着趙桂枝。

趙桂枝剛才也沒看清楚他的臉,這會兒倒是看到了,卻是嚇得本能的後退了一步。

什麼叫做滿臉橫肉,什麼叫做凶神惡煞,她今個兒總算是見識到了。難怪啊,聽剛才的大娘說,這人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兇悍,能止小兒夜啼的那種狠角色。

事實上,趙桂枝覺得他都不需要做什麼表情或者動作,他整個人長得就挺辟邪的。

哪曾想到,趙桂枝是後退了一步,那人卻反而走上前來,嚇得虞三娘趕緊衝過來護住趙桂枝:“陳屠夫你想幹嘛?這是我們家的事兒,你還想欺男霸女不成?真以為我們石磨村沒人了?”

陳屠夫停下腳步,擺了擺手:“不是,我不是想要幹嘛,我就是問一問,這妹子是叫趙桂枝嗎?桂枝,是你嗎?”

趙桂枝:……

她很努力的想從那張能跟鍾馗媲美的臉上辨認什麼,但顯然是失敗了。

虞三娘可不管這些,哪怕心裏慫那也不能表現出來:“你啥玩意兒啊?我家桂枝的名字是你叫的嗎?她已經嫁人了!”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大概是意識到解釋不清了,陳屠夫索性衝著趙桂枝擠出了一個和善到能嚇死人的笑容,“桂枝啊,我是你哥!”

趙桂枝:……

她彷彿明白了什麼。

沉默了一瞬后,趙桂枝昂着頭挺着胸,大聲懟道:“我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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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屠夫:妹子,我是你哥。

趙桂枝:叫啥妹子,叫爹!

PS:紅包已發,本章繼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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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群穿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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