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失魂
待到封印結束,幸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是隔日,而他的身邊僅有圓海住持一人。
原本,所有人預測幸村在這一次封印之後,需要三天左右的時間才會醒來。可事實是,幸村僅僅花了一天半左右,就清醒了。
圓海住持一邊為剛剛醒來的幸村解釋着他兩個監護人暫時不在的事情,一邊在內心禁不住感嘆一番幸村的靈力潛力的巨大。無論啟用的是什麼形式的封印術法,靈魂封印因為涉及到靈魂,當封印成功之後,當事人需要挺長一段時間的睡眠來適應靈魂的變化。幸村會這麼醒來,顯然是他身體裏潛藏的靈力在儘可能快地修復。
有那麼一秒鐘圓海住持甚至在懷疑,自己做出這個靈魂封印的決定,會不會就這麼毀了這個孩子的一生。
然而,封印的效果立竿見影。起碼,精市這段時間一直體溫不正常的情況被遏制住了。圓海住持在測了他的體溫之後,確定他體溫正常,也就不拘着他待在室內了。
“寺外櫻花開得正好,精市要不要出去看看?”圓海住持舉起茶杯,示意幸村看看窗外那一片綻放的春櫻。
枝頭上一團團,一簇簇,如同粉色的海洋,微風拂過,枝頭上的“浪花”紛紛飄落,洋洋洒洒特別漂亮,空氣中帶着淡淡的櫻花香,猶如仙境。
幸村整理好自己,踏出居室,站在櫻花樹林中,仰望着枝頭絢爛的櫻花,心跳不知為何,跳得飛快,腦海中一瞬間,有一個畫面一閃即逝,總感覺,他似乎曾經做過同樣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幸村自小就愛重櫻花,或許是因為長年累月住院,醫院鋪天蓋地的純白色,是他一直以來充斥着的色彩,而病房的窗外,如雲如霧的粉色沖淡了長期住院帶來的悲戚。
一片落下的櫻花瓣落在幸村鼻尖,初春微涼,櫻花微涼,幸村伸出手捻着那瓣櫻花,這場景帶着一絲文藝浪漫的氣息,只差……
“咚!”
背後猛然有一聲沉響,打破了這一個美妙的場景。
幸村迅速扭過頭,下一秒一個黃色的小球直逼他面門。
那短短的一瞬間,或許是任督二脈被陡然間打通,幸村的身體較自己的腦海中的意識反應得更快,不過是一個偏頭,就躲過了小球的攻擊。
“砰!”
黃色的小球直接撞在櫻樹上,突如其來的撞擊,櫻花簌簌不斷地飄落,這景象美不勝收,然而,無論是景中的人,還是看景的人,都不曾在意這般美景。
“請問……”幸村用餘光瞟了一眼地上已經停止滾動的金色小球,“你為什麼要攻擊我呢?”
對面金色短髮的小孩,肩上搭着“兇器”,長相分外可愛,可惜嘴巴里吐出來的話語,和“可愛”這個詞彙一點關係都沒有。
“嘛、只是想過來看看臭老頭究竟是為了誰而拒絕了去看我今天的比賽,”這句話的語氣倒還好,下一句,可就不咋地了,“嘖,不過是個小屁孩。”
第一眼看見這個小孩的時候,幸村內心就有一點隱隱約約的猜測,金色的頭髮,不算少見,但在短短兩天裏,連續遇見兩個金色頭髮的人,長得還有那麼幾分相像,再結合這個小孩語氣中的“臭老頭”,嗯,他大概知道這人是誰了。
“平等院叔叔不在這裏,已經回神社了,”幸村並不打算和面前這個小孩吵起來,畢竟他怎麼看,都是平等院叔叔的家人。
而昨天,他親眼看到為了幫自己解決問題,平等院叔叔在整個“治療”過程結束之後是直接癱倒在地上的,整個襯衫都被汗水浸濕了。
想來,這整個過程,對於出力的幾個人來說,都不是輕鬆的。
金髮小孩勾起一抹在幸村看來分外欠揍的笑容,“當然,我就是知道他不在,所以才專門來找你啊!”
臭老爸要是在的話,他就去俱樂部打球了!
幸村抿了抿嘴唇,盯着面前的金髮小孩,內心裏確定了,面前這個小孩,不是看起來欠揍,是真的很欠揍!
一刻鐘后。
山能寺迎來了氣急敗壞的平等院先生。因為昨天耗費了大量靈力所以在家休息的平等院先生,手裏拿着一張字條,整個人不知道是氣是惱,甚至忘記了自己一直以來恪守的禮儀,直接闖入寺廟中圓海住持的居室。
待到站在圓海住持面前,平等院先生環視了一圈,卻沒有找到傳說中應該依舊沉眠的幸村精市。平等院先生整個人的心都揪了起來,緊張地向住持詢問道。
“住持,請問,精市他去哪裏了?”
待到兩個大人都來到了後院櫻林中。
第一眼就看到了遍地的網球。
平等院先生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傻兒子,握着球拍,氣喘吁吁,而對面的幸村,百無聊賴,甚至……
平等院先生突然揉了揉眼睛,他總覺得他剛剛在幸村小朋友的嘴角看到一抹笑是他的錯覺。
如果不去想他家傻兒子在做什麼的話,他會以為幸村小朋友和傻兒子玩得很開心。
而下一秒,自家傻兒子的動作差點讓平等院先生心臟跳到嗓子眼,他竟然拋球、揮拍,向著手無寸鐵的幸村小朋友發球!
“平等院鳳凰!!!”情急之下,平等院先生第一反應是想要喝止自己的兒子。
卻不想,因為他突如其來地發聲,引得原本體力已經在極限的平等院鳳凰發球雖然失了力道,網球卻依舊平穩的順着自己原本算好的軌道而去。
而平等院鳳凰發球的目標——幸村精市,因為平等院先生突如其來的大吼,注意力被趕來的兩個大人吸引,忘記了應該躲開的網球。
“咚。”
這一球其實力道不大。
起碼比起平等院一開始要引起幸村注意的偷襲發球,其力道至少卸去了九分。
然而,這一球打中了幸村。
儘管一點都不疼,但有些粗糙的網球,卻依舊在幸村的額頭留下了印記。
幸村乾淨白皙的額頭,留下了一個非常淺淡的灰色的印記。
平等院先生整個人瞬間怒了。
十分鐘后。
幸村安靜地坐在居室里的榻榻米上,圓海住持拿着毛巾輕輕拭去幸村額頭上的灰塵。
山能寺向來是清靜之地,然而今天絕對是一個例外。寺廟中牆壁的隔音並不算強,一牆之隔,實在是擋不住某個小孩刻意放大的聲音。
幸村捧着溫度剛好的茶,聽着另一個房間傳來的鬼哭狼嚎,平等院鳳凰嚎一聲,他的小身體也跟着抖一抖。
幸村:光是聽着就覺得好痛的亞子。
待到對面房間終於安靜下來,窸窸窣窣了老久。居室的門猛地被拉開,平等院鳳凰臭着一張臉,刻意用力地一步一步走了過來,走到了精市面前。
標準至極的90°鞠躬,然後一個特別洪亮的聲音響起,“對不起!”
幸村稍稍有些不知所措,他其實一開始挺討厭這個小哥哥的。雖然他年紀不大,但記事分外的早,這個小哥哥今天的一番舉動,怎麼看都像是來找茬的。所以一開始,幸村面對平等院鳳凰,是打着等他鬆懈的時候,就給他一個好看的。
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幸村卻漸漸覺得有趣起來。
他其實記事很早,大人以為他不懂,其實他懂得不少,不過是因為他不喜歡說出來。
他從來沒說過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醫院,無論是走廊瀰漫著悲傷氛圍,還是空氣中怎麼換氣都換不去的消毒水味,又或者是奶奶帶來的味道清淡得一點味道都嘗不出來的病號粥……哪怕他口味不算重,但是一日三餐都是入口淡得和白開水一樣的米粥依舊使得他厭煩。
然而,他卻不得不習慣着醫院的一切,他其實不喜歡爺爺奶奶看着他時那擔憂的目光。這會讓他感覺被醫院悲戚的氛圍同化了,可是看着親人關懷的目光,他又說不出討厭這個詞,這能偽裝着聽話懂事……
一出生就體弱多病,住醫院比住家裏還多的幸村精市,儘管從來沒有人和他說過,卻已經自己學會了偽裝堅強。
病症奇怪的精市,斷斷續續地住在醫院病房裏,偶爾有幾個同齡人,卻來去匆匆。曾經有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朋友,卻在相約要一起逃掉體檢的那天被推進了手術室,然後再也沒有出來。
他的身邊很少有和同齡的小朋友,就算有,像這樣一起打鬧遊戲,也幾乎是他以前從來不敢奢望的事情。
他不是不知道對面的金髮小哥哥來者不善,但這沒關係。
於他而言,這個金髮小哥哥,是第一個主動找他說話,和他玩遊戲的人。
沒有人知道小小的幸村,心裏在想些什麼。
大概,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年紀這麼小的孩子,會想得這樣深,會懂這麼多。
對於幸村來說,平等院鳳凰這個道歉,其實有些多餘,畢竟他玩得很開心。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這些,後邊的平等院先生率先看不過眼了,一巴掌朝着傻兒子後腦招呼過去。
“沒關係!”幸村拉住了平等院叔叔的手,阻止他的動作,想着要說些什麼好阻止平等院叔叔因為過於恪守禮節的性格而繼續揍這個金髮小哥哥。
眼神向周圍看了看,最後定格在平等院鳳凰帶來山能寺的網球球拍上。
幸村對着平等院父子說道:“如果叔叔不介意的話,我想請平等院哥哥教我玩那個球!”
剛剛哪怕被平等院叔叔突如其來暴怒的聲音嚇住,失了力道,卻依舊沒有失了準頭,光是這點就知道,平等院哥哥,應該很擅長打這個球。
#別人找場子都是不講道理直接拿傢伙開揍#
#畫風不一樣的平等院鳳凰拿球拍發球揍人#
#幸村:其實我一開始打網球只是想要有個人陪我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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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等院鳳凰:黑歷史+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