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此子不凡啊，當為社稷之才！
金黃通透，細如柳梢，無論顏色光澤，都是無可挑剔。
這等難得的食材，竟會是土豆？
李世民難以置信。
回首望去，地里的土豆沾滿了泥土，外表粗糙不堪，甚至還有些坑坑窪窪的模樣，方才正如其名。
天壤之別的模樣，讓李世民根本無法相信。
或許，是這土豆味如嚼土，因而得名？
帶着心中的疑惑，李世民望着青年，只見那人已經繼續開始低頭扒拉着飯食，嘴角流油，吃得很是享受。
“咕......”
本就腹中空蕩，再經過一早的勞作，此刻見到這般情景，李世民的肚子也開始了抗議，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當即，學着樣子夾起了一根土豆條放入嘴裏。
嗯！
香糯可口，回味悠長，軟糯的口感配合著恰到好處的鹽分，咀嚼之下唇齒留香，一種從未有過的滋味蔓延在唇齒之間。
香......
太香了！
頃刻之間，李世民便開始狼吞虎咽，就着手中餅子，將一大碗土豆絲吃得是乾乾淨淨，宛如風捲殘雲！
或許是餓極了的緣故，即便吃了遠超之前飯量的食物，李二還有些意猶未盡。
回首望向長孫無忌，卻發現這貨也吃得碗底朝天。
一時間，李世民眼裏很是無奈。
只得，繼續同青年打探問詢起來。
“小哥，這土豆是如何烹制的，竟能如此美味，模樣也如方才差別甚遠，其中可有何奧妙？”
沒見過世面的模樣，惹得青年哈哈大笑。
“哈哈哈！”
“土豆去皮之後就白凈無比，也有個別是金黃色的，經過熱油炒制，自然就會美味無比了，這也沒什麼稀奇的，我們寨里的人都知道！”
直爽的話語，聽得李世民微微點頭。
雖說有些鄉下人的窘迫之感，但他的心頭卻是振奮無比，毫不在意個人的榮辱，眼裏綻放出異樣的光芒。
本以為，土豆產量極為恐怖，味道應該不盡人意。
如今親自嘗試，這才發覺土豆竟是難得的美食，若能推廣天下民眾，不僅能夠果腹，也可一飽口舌之欲。
此事，可以說是關乎大唐的命運。
若是土豆普及開來，大唐必會民殷國富，將來開創盛世也不是虛談，而他這位當朝天子，定會被臣民稱讚。
名留青史，也是必然之事！
僅僅一想，李世民就心頭熱切無比，不僅是為自己的聲名功績，也是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而激動。
可想起寨中嚴密的崗哨守衛，他又覺得很是頭疼。
如今，自己連脫身都難以做到，又何談將這土豆帶出？
若是自己被囚之事傳來，更會貽笑天下。
鬱悶之餘，李世民只得收起小心思，繼續向著青年打探起來：“小哥，不知......這土豆是何處得來？”
聽到這話，青年突然嚴肅了幾分。
放下空無一物的大碗，隨意地擦了擦嘴，眼裏浮現出了崇敬之色。
“這土豆，是我們大當家給的。”
“三年前，大當家帶着我們開始種植土豆，還教會我們製作兵器、建設山寨、讀書識字，所以清風寨才有如今的模樣，再也沒人敢欺負。”
“若是沒有大當家的，我們還過着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大家都說，大當家的是神仙下凡哩！”
聽聞着青年的講述，李世民心裏波瀾四起。
縱然是山賊，那也是大唐之民，若不是生活所迫，又有誰願意落草為寇，世人所想無非就是吃飽穿暖而已。
短短三年，就讓一處山寨模樣大變，人人敬畏，不僅有土豆這種神奇的作物，還似乎略懂曉軍事民生。
那個年輕的頭領，似乎很是不俗啊。
望着青年收掉碗筷離去，李世民心裏感慨頗多，但也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區區一個山賊頭目能帶領民眾，獲得民心，他作為一國之君，豈能落於人后，只要有土豆，一切都手到擒來！
眼見四處無人，李世民悄聲望向了長孫無忌。
“輔機，稍後我們去見那小頭領，再見機行事，將土豆帶出山寨！”
聞言，長孫無忌心裏大驚。
陛下，這是準備鋌而走險，即便為了天下百姓，也實在有些不妥！
即刻，就情急地悄聲勸阻道：“陛下......此事不妥啊，偷土豆之事實在......”
李二當即板起了臉面。
“混賬！為了天下百姓，朕別無選擇。”
“再者而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山寨處於我大唐境內，自然也屬於朕，朕帶走幾個土豆，能叫偷嗎，那叫拿！”
長孫無忌即刻低眉頷首，連連應聲。
“是是是......微臣妄言了，是拿，是拿......”
陛下的心思，他怎麼會不懂。
無非，就是不想將事情鬧大，怕因此丟了帝王之威，有礙於土豆的誘惑，念及天下百姓苦寒，所以才會鋌而走險。
可身為人臣，有些事看破也不能說破。
既然陛下決意如此，他也只能應聲領命，至於別的，他也不敢說，他也不敢問啊。
休息之後，君臣二人就再次勞作了起來。
一邊窺探着山寨的情形，一邊琢磨起了脫逃之計，心裏久違地驚險有刺激，直到夕陽落下。
院落之中，酒菜齊備。
認認真真地鹹魚了一天，蘇辰終於等到了飯碗時間，準備享受今日的火鍋盛宴。
誰知，有人稟報肥羊開竅了，只得先命人帶來財主審問一番。
望着灰頭土臉的兩個財主，蘇辰有些無奈。
“兩位可是想通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聽聞這種居高臨下的話語，李世民心裏來了火氣，卻是沒有發作出來，平靜地注目而視。
“我等也是自有苦衷，十萬金實在有些太多了，寨主口否再寬容一下？”
蘇辰端起酒杯，眼裏笑意浮現。
“兩位都是長安前來的貴客，區區十萬金何足道哉？”
此言一出，兩人齊齊色變。
但李世民畢竟是一代帝王，一瞬便神色如常，含笑地敷衍出言道：“寨主莫要笑言，我等都是幽州人士......”
蘇辰也不理會，自顧自地把玩着手中酒杯。
“你雖是身着素衣，腳下所穿卻是上好的雲靴，就算不是千金難買之物，也絕非常人可用，如此雲靴，在你眼裏不過與素服等同。”
“呵呵，幽州城裏，恐怕絕無這般富商。”
“再者，兩位所騎都是大宛名駒，如此珍貴之物，除了關中富商權貴前來，幽州城絕不會有，除非是幽州大官。”
平靜的話語，瞬間就讓李世民心裏波瀾起伏。
這人，雖是年紀輕輕，眼力卻着實有些可怕，似乎對當今天下也頗有了解。
不像是個山賊啊。
可既然對方能看出這點，就絕無可能再做周旋，為今之計，只有以力取勝，擒賊先擒王！
瞬間，君臣二人悄聲對視，眼裏殺機浮現。
只是，他們還未動作，對面的青年就輕笑出言。
“我勸你們還是不要輕舉妄動，雖然你們虎口佈滿老繭，一看就曾入伍，可我這山寨也絕非尋常之地。”
“就算你們擒了我，也絕不可能安然離去，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這......
狠辣的眼力和話語，再次讓李二舉棋不定。
對坐的含笑青年，只讓他感到莫名的詭異，似乎看穿了一切，莫非是有人指使？
驚疑之下，李世民和長孫無忌不敢動作。
誠然，他們有自信輕鬆拿下這人，卻也如同對方所言，玉石俱焚的後果很不划算，也是卑劣無比的下下策。
場面頓時僵持了下來，李世民只得轉而笑談，向著對方探起了口風。
“閣下既有如此見地，為何不報效社稷成就一番事業，反而安於這山寨之中落草為寇？”
蘇辰投去了一個關愛智障的眼神。
“我一無功名二無出身，報效社稷哪來的機會？”
“如今天下大勢未定，戰事即將四起，吐蕃、突厥還需用兵幾年，難不成我要去打仗？縱然他日時局穩定下來，大唐也還會被世家所把控，普通人哪有出頭之日？”
寥寥幾句，當場驚得李世民眼神一滯。
這人只是幾語，就將天下大勢說得清清楚楚，不僅說出即將準備的戰事，甚至還連將來都有了獨到的預見。
那份肯定，就好像親眼目睹了一切。
如此眼界，縱然滿朝文武，也多為不及，恐怕只有杜如晦能與之相較。
人才。
真是個人才啊。
這種人才，若是不為社稷所用，實在有些可惜。
得知對方毫無背景，又見解不俗，李世民突然生出了惜才之心，忍不住地沉聲問詢道：“若是我能舉薦你踏入仕途，你可願為國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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