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絕望的真相
第四幕
環形的會議廳，中央是巨大的地球全息投影。
看到最後的軍人走入廳中，周圍的將軍們全部站起，等待這位人類最傑出的元帥發言。
“想必你們都接到了林星的戰書，對於敵人，你們有何了解？”
一位銀髮的上將端正敬禮回答：“敵人雖然號稱掌握全部機械人部隊，但我方裝備外骨骼的戰士未必不可與之一戰。況且她憑藉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操縱指揮那樣龐大的軍隊。根據目前所掌控的情報，量子生命的最佳載體是計算機和網絡，萬不得已時我們甚至可以切斷全球電力供應，逐漸扼殺它的存在。更何況，我們還有元帥的領導。”
“很好的構思。”葉琅掃視四周沒有發現異議，輕輕嘆息：“但這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戰爭，當開始時便可以窺見結局。我們或許會一度佔據優勢，感覺勝利在望，但戰爭的結局，只會以我們的失敗而告終。”
周圍人陷入可怕的沉默，他們大多追隨這個男人數十年，這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如此悲觀的論斷。
“這是我所看到的未來，無比絕望與真實。”元帥解釋：“一旦開戰，一切通訊都將被封鎖，包括作為我們眼睛衛星系統。量子生命可以輕易在千里之外遙控機械，一切依靠電流與程序的物體都會成為他們指尖的傀儡。我們確實可以熄滅地球的光，但七大地外基地，龐大的衛星系統，我們的一切榮光都會成為自掘的墳墓。最重要的毀滅性武器，我們也即將失去對它們的掌控。”
“倘若只有這些，我尚有信心領導你們走向勝利，哪怕文明回到冷兵器時代。”元帥掃視四周，“但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嶄新的種族，一群哪怕地球毀滅仍可安然無恙的生命。”
“我從未想過帶領我的軍隊走向絕望的死亡。”
元帥望向中央的地球，眼神堅定如恆遠的夜空。
“人類聯合帝國從今日起不復存在。”
“我，葉琅，以人類聯合帝國前元帥的身份，命令你們向敵人無條件投降。”
瀾若號·主控艙·艦上時間·13:101000/9/13
所有的影像慢慢在眼前消失閉合，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望向這個衰老的元帥。
千年前那般壯闊詭譎的往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感嘆唏噓，而作為親歷者的元帥卻微笑着輕語，波瀾不驚。“只是阿星不知道，紡錘並不是每次都會刺中公主，偶爾也會扎一兩個糟老頭子。”
但這樣的話語卻讓高台上的女兒心痛如絞，她痛苦喃喃：“父親。”
而音則靜默地伸出寬大有力的右手在胸前作出掌擊的手勢，而葉琅亦抬手重重與之交擊，同時微笑：“音，這副身體不宜縱飲，恐怕我要今生第一次毀諾了。”
少將微笑，“元帥過謙，音的那個諾言不是同樣未能履行。”
這樣說著，兩個闊別千年的軍人緊緊握住對方溫暖寬大的手掌。
而高台之上的葉月緩緩站起，靜靜走下在虛空中被無形的力量支撐最終來到父親的面前，沒有任何言語，銀色緊身作戰服包裹下病弱的女兒緩緩張開雙臂輕輕擁住同樣虛弱的父親。
太陽系木星軌道艦上時間10:001000/9/23
在幽深死寂的純粹黑暗中，龐大的黑色巨艦裹在近乎透明的雲霧中央快速潛行，但在外界看來，卻僅有一個模糊的虛影。瀾若彷彿在深海中游弋的黑色巨鯨，悄無聲息地駛向她的獵物。這是一位諳熟於隱匿的刺客，但除卻鋒利的匕首和淬毒的弩箭，她同樣有着凌駕眾生的強大戰力。
人類的最強造物，終於在千年之後歸來。作為，復仇者。
瀾若號主控艙艦上時間10:101000/9/23
高高的舷橋之上，銀灰色的少將倚柱而坐，雖然表面上依舊慵懶不羈，但此刻他琥珀色的眼中透出的光芒卻複雜而銳利。
在凝神分析當前糟到極點的狀況的音竟極少見的微鎖着眉頭。
十日前自冥王星起航，只是，葉琅元帥並未隨行。儘管音月二人均堅持由葉琅接替指揮接下來更加艱辛殘酷的戰鬥，因為可以與人類歷史上最傑出的統帥並肩作戰，對戰士們而言本身便是最好的鼓舞與無上的榮耀。
但卻被那位曾經的元帥平靜拒絕：“當一位老朽的失敗者苟延在太陽系邊陲默默等待死亡的時候，另一群人卻承載着人類最高的信念與夢想獨自穿行在幽深寒冷的宙合，隻身對抗整個宇宙的冷漠與敵意。況且你們進行的是我所陌生的戰爭，但我們卻沒有勇氣來驗證我那不靠譜的天賦。只有過往榮光的國王沒有任何意義，而我一旦隨行，我的判斷無論對錯都將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這才是一支軍隊真正的噩夢。”
說到這裏葉琅嘴角勾出模糊的笑意：“一千年前，我被自己的女兒親手擊敗，而一千年後，另一個女兒依舊沒有讓我失望。我的卡戎不是一個卑微的棄子，而是一個父親最後的考驗與祝福。只有擊敗自己的父親，通往地球的門才會真正為你開啟。你所面對的是一位曾經輕易擊敗葉琅的敵人，只有同樣做到，你才擁有向她挑戰的資格。”
“儘管在千年前我有信心憑藉瀾若與之周旋甚至奪取最終的勝利，但千年後的今天，沒有誰知道在星靈的手中地球科技究竟發展到何種地步。可即便如此，你們依舊擁有一戰之力。
“關於最後，我送你們一句話：‘沒有誰生來就是為了被打敗的’。所以，請堅持在自己的道路上無悔前行。”
……
……
“感覺見證了一場曲折離奇的故事。”依舊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曦徹忍不住開口說道。
“所以現在看來，我們真正的敵人就是跟着我們一起到來的林星了？”
“但是林星為什麼偏偏要來玩弄自己的這些親人與敵人，難道說只是因為無聊嗎？”
他詢問的對象，當然就是克里斯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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