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顧逍亭穿過一群千金小姐,踩着高跟鞋走到桌邊。
幾個公子哥原本正玩着,面前突然投下一片陰影,他們停了手中動作,紛紛抬頭看過去。
顧逍亭挽了下耳邊碎發,將一縷柔滑的長發於食指上不緊不慢纏繞,姿態十足的漫不經心。
“玩牌兒呢?”
不遠處叫來陪酒的音樂系小女生正在唱歌,包廂內都是她清麗的嗓音,卻在這瞬間被顧逍亭低柔的嗓音壓了下去,教人耳中只餘下她微微帶了點沙啞的嗓音。
有個白胖的二世祖捏着牌,順着她的話回應:“是啊。”
“我也玩兒兩把,沒意見吧。”
她看似是在徵求意見,卻分毫沒有留下拒絕的餘地。
還是那個小胖子開的口:“你會嗎?”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便被他右邊的一個穿着寶藍色西裝的男人打斷了,“別鬧了,顧小姐只會追在男人後面跑,怎麼會打牌,女人來鬧什麼?這不是搞笑么。”他的語氣里滿是譏諷。
顧逍亭並不惱。
大男子主義的豬她見多了,人沒必要和畜生髮脾氣。
不值得,也有損身份。
“不敢?”她道。
那藍西裝被她這一句嘲諷弄得火氣大,臉已然陰沉下來。一左一右的人忙安慰他,小胖子率先站起來,道:“來來,坐我這兒。”
榮白露剛衝破突圍,聽見這一句就生氣了。
“哥,你幹什麼啊?!椒椒根本不會打牌,你把位置給她幹什麼?”
小胖子苦着臉,把榮白露拉到一邊,細聲細氣的跟她講道理。
與此同時,剩下的三人也開始跟新上桌的顧逍亭講規則,榮白露吼的那一聲他們都聽見了。
被丟到另一邊的千金小姐都圍過來,包廂一時間顯得很空蕩。
唱歌的小姑娘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被同伴提醒了一聲才繼續,清麗的嗓音唱什麼都好聽,開頭磕絆了兩下,旋即才順暢起來。
顧逍亭側耳聽着,漫不經心掃了眼桌三人。
“不用。”
正在講規則的那人停下來,就聽見她開口。
“我不懂規則,也懶得聽,直接開始吧。不過有一個條件。——一局一百萬,要玩兒就好好玩兒,那麼小的賭資什麼意思,拿不出錢?”
她說話總是淡淡的,即使嗓音婉轉也改不了這種嘲諷似的腔調,說什麼都想在看不起人。
周遭有人發出聲短促的呼聲,顯得驚訝極了,是被叫來陪酒的小年輕,被摟在剩下那人懷中。
除了藍西裝,另外兩人在短暫的思考過後便作出決定。
他們必須賭。
不賭就是玩不起,就是輸了。被一個女人贏了這件事傳出去,足夠圈子裏的人笑掉大牙。
從一開始,他們就沒了選擇。
只剩下一人沒有出聲。
“賭不起趁早收拾東西滾蛋。”顧逍亭道。
藍西裝陰沉沉的看了她一眼,雖沒說什麼,卻是默認了。
有人開始發牌。
顧逍亭正準備去拿牌,手突然被人抓住了。齊曼表面憂心忡忡,那雙眼裏卻都是藏不住的笑意,“亭亭,別鬧了,你再這樣下去,伯父會不高興的,你沒有那麼多錢輸。”
“別碰我。”
顧逍亭甩她的手,將牌拿起。
齊曼吃癟,用上好的化妝品堆砌出來的臉微微一滯,旋即又變成了嘲諷。
她等着看顧逍亭哭着給她父親打電話要錢。
這樣的千金小姐會玩牌,怎麼可能?真是個蠢貨,上來就開口這麼大的籌碼,看她這次怎麼收場。
榮白露快急瘋了,想直接把她從拍桌上拉下來,又礙於另外三人的身份遲遲不敢動彈。
但很快,她便瞪大了眼。
顧逍亭竟然贏了!
不止如此,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非但沒有哭着給父親打電話,反而把把贏,轉瞬便成了唯一的贏家,一看就是個老手,絲毫不給對方留有餘地,出牌穩准狠,愣是教人拿着一手好牌也打的稀巴爛。
眾人都看呆了。
桌上三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
一晚上下來,他們至少輸了幾千萬。
顧逍亭卻在此時懶懶舒出一口氣,將手中剩餘的撲克牌丟到桌面,眉目鬆散。
“還玩兒么?”
她的目光一一掃過三人,唇角弧度微微翹起,“幾位已經輸了八位數,刷卡還是轉賬?我困了,想回去睡覺。”
“……”
包廂內的氣氛一瞬陷入死寂。
他們不是拿不出這些錢,只是……一晚上輸了幾千萬,換誰能不肉疼?
齊曼便是在此時開口的,“亭亭,別鬧了,大家都是玩玩而已,這麼咄咄逼人……”
“你在開玩笑吧。”顧逍亭道,聲音淡淡的,“既然這樣那上桌幹什麼?玩不起早說呀,我又不會逼他們。”
“……”
齊曼被她噎了一下,幾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過去。
顧逍亭怎麼敢這麼跟她說話?
就在她驚疑間,顧逍亭突然輕笑一聲,“行。”
“——不給錢也行。”
另外三人心裏均鬆了一口氣,又聽她接著說:“衣服脫/光,讓我拍張照傳到網上就免了。”
“……”
榮白露瞪大眼,片刻后抑制不住的笑出聲。
椒椒這招太絕了!
沒辦法,幾個公子哥排隊把錢轉給了顧逍亭,旋即都找借口出去了。
包廂里只剩下一群女人,還有陪酒的小鮮肉。
顧逍亭面前的桌子被人撤走,幾個千金小姐迫不及待的圍上來,眼裏都是明晃晃的嫉妒和羨慕,一邊恭維一邊讓她今晚上請客。
顧逍亭卻沒有搭理她們,遙遙的指了下還在唱歌的小姑娘。
“停。”
她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把所有陪酒的公主、牛郎都叫了過來。
顧逍亭翹起腿,從包中拿出一盒女士香煙,抽出一支夾在細長纖細的手指間,點燃了慢慢抽,態度滿不在乎,似是隨口一說。
“除了旁邊這兩個,剩下的,打一巴掌一百萬,我今天贏來的錢拿完為止,後果我擔著。”
“……”
包廂驟然安靜,比之前還要寂靜,公主和牛郎面面相覷,千金小姐們愣了好一會兒才不可置信的尖叫出聲。
“亭亭,你瘋了吧?說的什麼話?!”
“顧逍亭,你什麼意思?!你要打誰?”
“我們是好姐妹啊,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齊曼,”顧逍亭點了其中一人的名字,往前吐了一口煙霧,面部輪廓被模糊,只看得見她在動的紅唇,“別裝了,沒意思,誰他媽跟你好姐妹?”
顧逍亭把剛贏來的錢轉給榮白露,起身走到門口。
“開始打吧,去她那兒領錢。——榮白露,幫我看着,每個人都要被打到。”
她掐滅那根煙,“誰敢反抗,誰家的合同我就斷了,這特權,我多多少少還是有的,打你們的人之中有誰出事,我也算在你們頭上。”
騷動的人群瞬息安靜下來。
她關上了房門,也把所有人都扔在了裏面。
沒意思,回家睡覺。
.
顧逍亭睡醒就受到榮白露的消息了,附帶還許多視頻,她隨手點開一個,裏面的千金小姐哭哭啼啼的捂着臉,想反抗又不敢,想走的又都被榮白露攔下來了。
她退出去,起身去找衣服。
這些人不過是解悶的玩意兒,還不值得她另眼相看,現在重要的是參加明天的訂婚宴。
晏慕淮是孤兒,無父無母,目前在渣男的公司實習,她沒記錯的話,這樁訂婚宴是渣男死活纏着晏慕淮得來的。
只是,據她看到的晏慕淮的態度,她實在不明白對方怎麼會答應渣男。
劇情的不可抗力?
那就由她來打破這所謂的不可抗力吧。
姜成衛的家族企業算是業內標杆,家大業大,傳出什麼消息都值得大肆宣揚一番,姜氏的繼承人和一個孤兒訂婚這樣的消息更是早早地就傳出去了,登上了連續幾天的頭版新聞。
人們對這樣的故事關注度非比尋常。
這樣一個活生生的“灰姑娘”的故事就擺在眼前,沒幾個人不好奇。寫報的人胡編亂造扯了一大堆,最後總結,並不看好這樁婚事。
訂婚宴在姜家的一處莊園舉行,下午舉行,晚上是宴會。
數不清的豪車駛進莊園大門,無數收到邀請的大小姐、公子哥和各家掌權人到來。
門口迎賓的侍者彎腰了一整天,面上的笑都開始有些發僵。
突兀的,他聽見了一陣轟鳴的引擎聲,遠遠朝着大門襲來。
他看向前方,一輛紅色的跑車駛過山道,一個漂亮的甩尾,正好在大門前停下了。
車門打開,從裏頭率先出來的是一雙名貴的高跟鞋,踩在莊園鋪設的石子路上,與鵝卵石相擊,發出一聲清晰的響。
車童忙上前去。
緊接着從車內伸出的是一雙長腿,還有一截似海浪般伸展開的裙擺,火紅的色澤像極了傳聞中無比沒感覺卻含有劇/毒的罌粟。
一個女人從車上下來。
她漫不經心的瞥過來,“車童呢?”
車童忙答道。
她把一串車鑰匙丟過去,“剩下的路你開。”旋即便走到了後座,拉開車門進去,動作一氣呵成。
車童繞到另一邊上了車。
侍者卻在心底驚訝。
方才從車上下來的女人他認識,不僅是他認識,只怕這宅子裏的下人大多都認識。
那是,顧家大小姐顧逍亭。
——也是他們少爺的前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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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排雷:兩位女主都沒有同渣男發生關係。
火葬場就不要拉出來了嘛,直接入土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