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神下凡
澄陽郡主尖叫:“寂哥哥你瘋了?!”
黎素凝望着他的眼神複雜,半晌高喝一聲:“好!”她霍然轉身,穿越后第一次認真的道:“皇上,請允許我醫治怡妃,若不能使其痊癒……”她轉頭看向凌寂,輕笑道:“也不用你做和尚,我賠皇上一命就是。”
凌寂終於轉過目光,凝眸於她身上,無喜無嗔,徒留慈悲。
而他此言一出,殿上瞬間炸了鍋。
不止皇族公卿,就連皇上都是一驚,“寂兒,你身份特殊怎可隨便說這樣的話。”隨即轉頭對黎素道:“既然寂兒為你作保,朕便信你一次,不過……”
他沉下臉,“你也看見大家的反對,朕雖應了你卻不得不考慮其他人的意見。這樣吧,在你診治期間朕會派太醫院的太醫監督,若有差池,即刻下獄……”他頓了頓忽然冷聲道:“你可要想好,若行差踏錯,下場必然比充為妓奴凄慘百倍,屆時可不要說朕沒給你機會。”
黎素笑了笑道:“我把命都押上了,皇上還有什麼可擔心的。不過我也有個條件,要是把怡妃娘娘治好了,皇上準備怎麼獎賞我?”她歪着頭,形容如二八少女般嬌憨。
皇上哈哈大笑,指着黎素道:“好個不吃虧的丫頭,事還沒辦就先討好處,”他略沉吟一下道:“若你真能治好怡妃的頑疾,朕便赦你無罪,脫離奴籍,再不用充妓奴了可好?”
黎素滿意的打了個指響,“成交!”
“父皇……”
太子還待再勸,卻被皇上制止。他緊抿嘴唇,回頭深深的望了黎素一眼,殺意瀰漫。
黎素恍若未覺,無辜的聳了聳肩,眼神卻不由自主的看向凌寂,只見他眸光低垂,一身清冷的氣場出塵又聖潔。
或許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凌寂微微抬眸望向她,只一下便別開目光,淡然的走了出去。
將出了宮門,黎素才覺得出了一身冷汗,混合著裂開的傷口,疼的她牙齒髮顫。雖說這條命是白撿的,可也不想這麼快就交代出去,好在有驚無險。
“黎姑娘慢走。”
黎素在短暫的意外后笑問:“太子殿下有何指教?”
“黎姑娘好手段,輕而易舉便博得父皇信任,就連本宮都不得不佩服姑娘的智勇。”
黎素一臉興味的道:“太子莫不是特意追上來誇我的?”
“非也,”太子道:“本王傾慕姑娘才華,已命人在府中備好酒菜,不知姑娘可願賞臉過府一敘?”
黎素舔了舔唇,無奈的笑了起來。
比起自己千面姿態,這些皇家的人變起臉來也不遑多讓。
她看了看已經走遠的凌寂,利索的回了兩個字:“沒空。”
太子笑容一僵,低聲道:“往後還要在世道上走,我勸姑娘還是不要樹敵為好。就算你治好怡妃脫了奴籍,可皇家要想弄死一個人,比踩死只螞蟻都簡單,何不給自己留條退路,以謀后定?”
黎素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多謝太子提醒。可惜我向來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拿命來還。”她微微抬起目光看向太子的髮鬢,雲淡風輕的道:“太子的頭髮亂了,快用簪子梳起來吧。”
說完便轉身離去。
憑着記憶回到寂王府,邁進門檻那一刻渾身軟的差點趴在地上。
青竹趕緊過來扶她,“姑娘這是怎麼了?可是傷口又疼了?”
黎素心道,疼算個屁,主要是虛!這身體的原主到底是怎麼照顧自己的,身體弱成這樣,走兩步就喘的像風箱一樣,簡直連狗都不如。
她卻沒想原主本就是個尋常人,加上連日來的飢餓勞頓,又被打成重傷,身體被她強行調動已是到了極限,外加傷口迸裂失血過多,可不就虛嘛。
青竹心疼的攙扶黎素往房間走。
“凌寂回來了嗎?”黎素氣喘吁吁的倒在床上問。
青竹邊手腳麻利的給她端來葯邊答:“王爺回來一會了,姑娘快把葯喝了。”
黎素吸溜吸溜的喝着,心裏吐槽,好你個凌寂,出了宮就不認人,明知她身上有傷還自己先跑了,真不仗義。
不過今天能脫險也全都靠他,穿過來沒幾天,他已經救了自己兩次,若說心裏沒點觸動,那是說謊,尤其今天他傾盡所有的信任。
思及此,她忽然想起一事,問道:“你們這個寂王爺好像跟別的王爺不太一樣,我看皇上都要讓他幾分。”
提起凌寂,青竹驕傲的笑了笑,“姑娘剛醒,恐怕還不知道,我們王爺啊,那是天神下凡!”
黎素一口葯差點沒噴出來,你就是再拍馬屁,也沒這麼吹噓的吧?
青竹趕緊拿帕子給她擦了擦嘴角,口裏道:“姑娘別不信。聽親眼見過的老人講,王爺降生時天顯異象,宮殿上空彙集五彩祥雲,百鳥爭鳴,本是快入冬的秋日裏,卻萬花盛開。”
“皇上本還擔心是妖異之兆,請了在外雲遊的圓空大師來看,大師道,凡真神入人間天象必呈祥瑞,此子正是西天真神下凡護佑蒼雲。”
黎素聽的“哧”了一聲,不屑的道:“我看這啥大師也是個江湖騙子,這種謊話都編的出來。”
“姑娘萬不可這麼說。”青竹道:“圓空大師乃是天下第一高僧,如今已一百二十歲,絕不會打誑語的。”
黎素撇了撇嘴卻沒說什麼,要是放從前,什麼高僧啊異象啊,她絕對是不信的,她從小受到的教育除了生就是死。但如今她自己都能大老遠的穿過來,可見凡事不可盡言。
“所以凌寂才這麼有威望?”難怪皇上都要給他幾分薄面,可見此人權傾朝野,但怎麼讓凌御那麼個貨做了太子?
青竹一笑,“我們王爺自小鍾靈獨秀,從不沉溺凡俗種種,一心頓悟禮佛心懷慈悲,若不是身份使然,怕是已經……”她頓了頓繼續道:“也正是因為王爺的超脫,所以在皇室和臣民的心中有着超然的地位,雖無俗權卻凌駕一切。”
黎素聽她說了這麼一大堆,終於總結出中心思想:他是全國的信仰,精神依賴。
怪不得她總覺得凌寂不同尋常,剃光了頭就是個和尚。
想起那雙沉寂又瞭然一切的眼眸,黎素的心不由得顫了顫。
用完了晚膳已經暮色將近,黎素在屋裏躺的嘴裏能淡出鳥來。上一世打打殺殺從來也沒這麼安逸過,驟然閑下來,要電視沒電視要手機沒手機,簡直逼瘋人。
她插着雙臂弔兒郎當的出屋閑逛,不知不覺走入一片竹林,而在竹林里的八角涼亭下,一抹白色撞入眼眸。
他緩緩轉身,月光在他背後匯成銀白,好似將整個人都鍍了層光暈,仿若神祗,不似真人。
黎素擺了擺手,笑道:“好巧,你也悶得慌?”
凌寂清冷的站在那裏,目光悠遠仿若嘆息的道:“你不該來……”
呃……
黎素一怔,這是禁區?也沒人告訴她啊!
“那怎麼連個告示牌都沒有,至少也該設個護欄提醒一下啊。”
凌寂緩緩轉過頭,望着她又說一遍:“你不該來。”
黎素盯着他的眼睛疑惑的蹙了蹙眉,半晌眉頭一顫,心臟狂跳起來。
他什麼意思,他知道了什麼?這太詭異了,莫不是果真神人降世,連她是穿越的都能算出來,開天眼了不成?
她緊抿着嘴,慢慢眯起眼睛,一瞬間的殺意如刀鋒般射出。
凌寂恍若未覺,仍舊是清冷而悲憫的望着她。
半晌,黎素豁然一笑,“你當我想來?”
她本以為凌寂會說些什麼,至少也該問點什麼,但都沒有。他只是瞭然的點了點頭,再次望向當空明月,與世間隔絕。
黎素陪他站了一會,忽然笑問:“你今天哪來的自信敢為我作保?這無異於一場豪賭,你就不怕賭輸了一無所有?”
凌寂先是垂眸,之後又望向她淡然道:“你會讓我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