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哦，以前是牛郎店
“好，請看鏡頭。”
“目光稍微偏上一點。”
“對，保持這個姿勢。”
“接下來要開始快速切換姿勢......”
在化妝間裏打扮齊全的模特們在照相隔間外稀稀拉拉的排着隊，有人在門邊把衣服脫了一半，等着新的衣服送到時快速換裝，每個人進去幾分鐘就要出來一趟，所有人一輪接着一輪。
不過除了擠擠攘攘的長隊以外，另一個隔間邊上也排出另外一條小隊。
這裏的男女大多衣服妝容更出彩靚麗，身材也更加出挑——這列被旁邊的普通模特在私底下戲稱為貴賓區，隊伍里的大多是在專業模特比賽中拿過獎項的職業模特，拿的時薪也更高。
椎名伊織也被打扮成十足的小白臉，一身修長深灰西服筆挺，臉上的妝容厚到一低頭就會蹭在衣服上。
倒不是這麼化妝更好看，而是這樣更容易上鏡。
攝影棚里的光線變化比較複雜，只有把臉畫的跟鬼一樣，才容易將他本就出色的五官凸顯出來。
否則光影變化不明顯，看着就會平平無奇，起不到驚艷的效果。
畢竟是靠臉吃飯，這張臉怎麼打扮，得聽人家的。
進了攝影棚，椎名伊織深吸一口氣，屏住。
等到攝影師喊開始，他整個人就像羊癲瘋一樣亂動起來，以一秒兩三個姿勢的速度飛速變幻姿態，放到外面看着估計跟第三精神病院裏跑出來的一樣。
面前的閃光燈咔咔咔的一通亂閃。
椎名伊織也不知道是不是模特都這樣，反正他接的活里，大多數模特工作對雙方工作人員的體力要求都十分嚴格。
因為以這種運動量，只需要三四分鐘就能把普通人累躺下。
“咔！下一個。”
總計大概五分鐘左右，羊癲瘋似的一直抽搐着變幻動作的椎名伊織，就滿頭大漢的從閉塞的攝影棚里出來。
出來時口中都止不住的喘。
四月的天氣已經開始轉暖，現在平均氣溫能到二十一二度，身上穿着厚重的西裝在狹窄的空間裏做劇烈運動，悶得他渾身幾乎能冒出熱氣。
不過因為服裝價格高昂的原因，即便熱得汗出如漿，椎名伊織也沒敢大力把衣領扯開，只是小心翼翼的解開兩顆扣子。
出了門，在台階邊上拿起自己的水瓶，狠狠灌了一口。
“呼。”
這才算活過來。
“很賣力啊，椎名君。”身後傳來爽朗的低沉男聲。
椎名伊織回過頭，臉頰剛好被冰涼的礦泉水頂住。
他後退半步，一臉警惕：“小泉先生，雖然我長得很帥也沒有女朋友，但我不好這一口。”
身後的這個男人，是他模特工作的經紀人。
“你這傢伙還真是不可愛，一點驚喜都沒有。再說，我女兒都三歲了......”高大的男人收回手裏的礦泉水，打開瓶蓋喝了一口，嘆氣道，“......以前我這麼撩妹的時候，明明還挺受歡迎的。時代真是變得很快啊！”
“這就是你身邊一直沒有男性友人的原因嗎？”
“不要把這種恐怖的真相說出來啊！”
“恐怖的是你，小泉先生！”
椎名伊織一邊吐槽，一邊從旁邊的茶几上抽了兩張紙擦臉。
隨手抹一把，粉塊都花了。
他抬頭看向小泉。
“啊，抱歉抱歉。一會兒我找人幫你補上。”小泉先生哈哈笑着撓頭，有些尷尬。
“沒事，今天的輪次已經結束了，我歇一會兒就準備走。”椎名伊織順勢用濕紙巾在臉上用力擦拭兩下——他一直都不太喜歡臉上結着粉塊的黏稠感，就像他一直都不太喜歡化妝一樣。
“所以呢，還有什麼事嗎？”
“哦，對。”
說起正事，剛剛還嬉皮笑臉的小泉英二表情肅整：“是關於你昨天說的事。”
“椎名君，為什麼要辭職呢？”小泉英二直視他。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椎名君才大學二年級，而且將來又要讀醫學部，至少還有四年半的大學要讀。”
“如果是因為時薪不足的原因，我們完全可以繼續談下去。”
“以椎名君你的資質，我不敢說讓你賺到多少錢、獲得多少名譽，至少可以讓你錢包里始終有所餘裕的情況下讀完大學——而且工作也不會花很多時間......”
“只是為了賺更多錢而已。”椎名伊織隨口打斷他的話，轉移話題，“小泉先生，一會兒我把衣服還給你，等我再歇一歇。”
“薪水？他們的時薪能給到多高？”小泉英二猶有些不死心，“現在模特時薪三千五百円已經不低了，尤其你還沒有參加過模特比賽，不是職業的，但是我也能做主給你漲到四千円！”
“他們能給多少？”
“一萬多吧，大概。”
椎名伊織說話時，總是不自覺忽略掉那個網站時薪最高的一位時薪也只有一萬二的事實。
“啊......是這樣嗎。”
聞言，小泉英二看他的目光頓時由不解化作憐憫，沒有繼續多嘴。
只是用大手沉沉的拍拍他的肩膀。
像是男人之間的默契。
這個價格，正常情況下，只有那些‘上流俱樂部’開得起。
那裏普通人連進都進不去，即便是去賣的，也嚴格限定學歷、相貌、身材。
恰好，和椎名伊織都對上了。
小泉英二嘆了口氣，臨走前回眸瞥了他一眼。
就算是眼前這個大男孩的肩膀上，也承擔著許許多多外人看不見的壓力呢！
印象中，椎名這傢伙不抽煙、也不喝酒，不在女人身上浪費時間，學力超乎常人的強，自律得簡直像是機械人。
也就是說，是家庭方面的原因？
他這麼想。
椎名伊織坐在角落，看着小泉英二遠去，有一口沒一口的喝水。
“你不跟小泉先生解釋嗎？”
剛剛拍完照的佐野詩乃拎着裙擺走過來，在他身邊一拳處鋪開裙擺坐下，小心翼翼的擰開瓶蓋輕抿了口水——她畫了口紅，不能弄髒。
“跟他不熟。”椎名伊織搖頭。
“噗噗。”佐野詩乃捂住嘴，眉眼彎彎，面上帶笑，“小泉先生會傷心哦。”
“他傷心的話，我沒準會開心一點——佐野桑現在要回去么？我從朋友那裏借了車。”椎名伊織轉頭看她。
“哦？椎名君想帶我去兜風嗎？”佐野詩乃轉頭，又露出那狐狸似的笑。
“只是普通的載你一程。”椎名伊織像是受夠了她調戲似的扶額。
在旁人眼裏，卻像樂在其中。
“多謝你的好意，椎名君。”佐野詩乃扶着裙擺站起來，“不過我一會兒還有事，所以你就先回去吧。”
“那我先走了。”
“以後有更賺的兼職一定要通知我哦！”
“是、是。”
等椎名伊織收拾好，從攝影棚出去，佐野詩乃透過攝影棚等待區的玻璃窗，目送他上了一輛車。
觀察着那輛車的標誌、外形，佐野詩乃低下頭，快速在手機上點了幾下，輕輕咋舌，一下下的彈着指甲：
“兩千、快兩千五百萬。這種車......是大學生能借給同學開的么？”
“那小子，其實很有錢吧？”
佐野詩乃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