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劃界限
“我……南熙，我不是……”
本就被突然性情大變的風南熙鎮住的林若若，是真的徹底懵了。
一次早有預謀的摔傷之後，她明明還是她，可言談舉止的冷嘲熱諷、居高臨下的架勢，她又好像不是她了。
“你不是什麼？你不是故意把我推下去的？”
挑眉拿起桌面的咖啡杯，風南熙對準林若若，乾脆利落的出手，倒是半點也沒浪費的給林若若來了個大洗禮，再淡定放下咖啡杯，彷彿事不關己。
“怎麼辦呢，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這大病未愈，手軟了。”
別說眼前不過一杯溫熱的咖啡，就算一杯開水，她也會潑到她身上去。和前世受到過的那些羞辱相比較起來，這點也不過爾爾。
“風南熙，你真是瘋了！”
霍銘諾一把抓起桌面餐巾紙，麻利的幫林若若擦拭臉頰咖啡漬，眉心的怒意瞬間更濃了，“我看你是摔樓梯徹底摔壞腦子了！”
“如果認清和丟掉沒用的垃圾，叫摔壞腦子，那我可真是因禍得福了。”
“倒是霍少，這麼嫻熟的幫忙擦拭咖啡漬，看來不是一次兩次了啊。”風南熙目光掃視過對面二人，突然捂嘴故作驚訝，“難不成……林小姐已經不是第一次被人潑咖啡了？嘖嘖嘖——”
“南熙你……”林若若緊咬嘴唇，敢怒不敢言。
“我怎麼了？我是好心提醒林小姐。既然經常被人潑咖啡，就不要再為了撐面子，穿這種高定的白襯衫了。畢竟林小姐的身份，這一天一件的，也負擔不起。”
她美眸一轉，嘴角微微勾起，“畢竟不過是個私生女，林家也給不了多少零花錢吧。”
“你私生女的身份，當初在熱搜掛了那麼久，不管這B城還是其他地方，還有誰不知道？都這樣了，還裝什麼名媛，做出掩耳盜鈴那種可笑至極的事情。”
霍銘諾的忍耐限度，顯然已經到了最大。他一腳踩上前，就要朝着風南熙衝上去，可前腳剛落地，就被旁邊的林若若用力拉住，搖頭之下小聲低語，“別忘了今天來的目的。”
霍銘諾怒瞪了風南熙一眼，雙拳緊攥着，終於還是忍住了。
可這樣的畫面在風南熙看來，卻十分滑稽。從來對她瞧不上眼的渣男，竟然也會有現在這種表情的時候。
想着，她嘴角嘲諷的弧度更大了，回身一把抓起身旁的手包，轉而大步朝咖啡廳門口離開，頭也不回。
“風南熙！我最後給你一次向我道歉的機會！”
霍銘諾皺眉，衝著漸行漸遠的人背影，大聲喊道，彷彿在說“勉為其難再原諒你一次”。
他以為風南熙會回頭，會如之前那般，小碎步屁顛屁顛跑上前來，低聲下氣的跟他道歉，哄他、讓他不要生氣。
可事實上，真的只是他以為。
風南熙非但沒有駐足，更是連頭都沒回一下，“你是什麼牌子垃圾袋，這麼能裝！”
原來，霸氣手撕極品綠茶和人渣的感覺，這麼爽。
林若若反應過來，轉頭時風南熙已經沒了蹤影。
焦急的看向身邊的人，“怎麼回事，她之前不是一直一副你就是全世界的樣子嗎，怎麼突然就……肯定有人跟她說了什麼！”
“對，肯定是那個成奕揚，他心機那麼重！你們這樣一來，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成——奕——揚——”一拳猛砸在桌面上，霍銘諾恨得咬牙切齒，“我們走着瞧！”
……
風家別墅。
“奶奶，我自己盛就行，您吃您的，不用管我。”
伸手接過風老夫人遞來的滿滿一碗魚湯，風南熙用勺子舀了一口，送進嘴巴裏面，“您也多吃點，魚湯營養價值豐富，對身體好。”
一切都還來得及，真好。
感受着身邊這溫暖的氛圍，她一雙眸子流連於白露和風老夫人身上，目光捨不得離開。
對於她而言，還能夠看到他們，便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幸好，老天憐憫她，愛她的人和她愛的人，都還在。
白露單手托腮，一臉笑意的看着身邊的女兒，“不知怎的，這大病一場之後，我總覺得熙熙寶貝跟之前不一樣了。”
“是嗎。”風南熙握着勺子的手僵了下，又隨即恢復如常。
她，有什麼地方出現違和感、讓她們覺得陌生了？
總不會吧，畢竟誰會想到時光倒流這種荒唐事。若不是出現在她自己的身上，她自己肯定都覺得是無稽之談。
揚起笑臉看向白露，風南熙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望着她，“那是變好，還是變壞了？”
“我的寶貝女兒，當然是變得更加優秀了。”
她伸手握住風南熙的手，輕撫她手背，“我們的熙熙寶貝，變得更加乖巧懂事了，更加討人喜歡了。媽咪真是覺得，熙熙寶貝這麼優秀，全底下配得上你的男人，還沒出生。”
“我覺得成奕揚就挺合適的。”風南熙連連接話。
現在的她，真是生怕媽咪和奶奶再曲解了她的意思，找到人家成家去，想要退婚。
風老夫人看着孫女的反應，倒是尤為開心，“你看我跟你說什麼來着，我就說那成家的少爺年輕有為，處處都比那個私生子強，熙熙怎麼會不喜歡呢。感情這東西，是可以培養的，合不合適更重要。”
“媽，您別說了。”
白露心驚，擔心的偷瞥向寶貝女兒，“熙熙寶貝，你奶奶也不是那個意思，她就是覺得，你跟那個霍家二少爺，性格上面也不是太合得來……”
“奶奶說得沒錯，那個霍銘諾跟我就是不合適。”
風南熙自知她的擔心，放下勺子挽住她胳膊，“媽咪您放心吧，經過這一遭，我倒是一下子都開竅了。霍銘諾心思重、城府深，處處算計來算計去的，確實不是良配。”
“跟成奕揚相比較起來，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風家和成家的婚事，可是大事，我不會再胡鬧了，更不會錯過這麼好的一段緣分。而且我認識成奕揚的時間也不短了，也知道他對我多好。”
更知道他為了對她好，可以不惜一切，可以不顧一切。
“好，好。”聽風南熙這麼說，白露心中便也就放心了不少，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了，“我們的熙熙寶貝，可真是長大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真以為她又會大哭大鬧，為了和那個霍銘諾在一起，攪得昏天黑地。
現在看來，她這毫無波瀾的樣子，確實是真心話。
突然伸手拉住白露的胳膊，風南熙晃動兩下撒起了嬌，“媽咪，我太想你了，今天晚上想跟你睡。媽咪都好久沒有摟我睡過了。”
“好不好嘛媽咪。”
因為失去過，風南熙才終於知道了擁有是多麼的珍貴，更甚至到現在，都還覺得身邊的一切，像是一場夢。
她怕有一天，這個美夢會突然醒了，一切都化為灰燼……
“當然好了。熙熙寶貝想跟媽咪住多久，就住多久。”白露自然求之不得，“先吃飯吧，等下都涼了。”
可同樣的時間，有的人卻不似這般開懷，反倒是忙得焦頭爛額。
臨近九點，成氏集團大廈內各處的燈光，幾乎都熄滅了，唯獨一個頂層總裁辦公室。
成奕揚反覆番閱桌面上程氏龍騰國際的項目，伸手揉了揉睛明穴毫無頭緒。和霍銘諾較勁中，這范總的項目，他是輕而易舉就拿下了，可在這之前，他從未研究和上心過這個項目。
“成總，我去實地查看了一下建築施工地，周圍環境等等倒是還好。”
江特助拿着平板快步走進來，俯身將平板放到了成奕揚面前，推了推眼鏡，“但此處處在咱們B市的斜坡區，雖然那邊設計師在構思詳細圖紙時，針對這一問題進行了調整，但真正實施起來的困難度，還是略微有點大。”
“而且就這個問題，我們在初始階段，可能就要耗費大量的時間來確保質量。”
說到這，他不由得嘆了口氣，“或者這次，總裁您確實有點衝動了。”
現下看來，他們雖給了霍銘諾教訓，但也確實給自己添了點小堵。
“我記得，意大利有種進口的基礎固定材料，因為初始成本問題，在國內鮮少有公司使用。”他在平板電腦的瀏覽器翻動幾下，然後重新將平板推至江特助方向。
伸手拿起平板，江特助仔細查看和校對后，點頭確定，“確實可以大大提升效率和質量，但因為成本較高，可能在公司利益方面，也會受到不小的影響。”
“項目的利潤本就不比其他項目，如果再在成本上下點功夫，怕是還會再降低上至少兩到三成。”
後仰靠到了椅背上，成奕揚伸手捏兩下酸疼的頸椎。
“確保質量的情況下，將基礎成本預算到最低。”
他伸手轉動中指戒指，面色平靜，始終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成氏從來不養閑人，也不養沒能力的人。如果採購部連這點小事情都解決不了，那他們也拿不起公司這高出市麵價三倍的薪資。”
打壓霍銘諾這種事，別說利潤低，就算利潤為零，也不所謂。
這就是成奕揚最直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