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個相親,那個可怕(一)
“我拒絕!”易多樂手起翻掌。
“為什麼?我哥那麼好,你不要?”
易多樂氣沉丹田,然後一股腦地說:“你哥的癖好太奇怪了,照你這麼說,我要是做你嫂子,豈不是每天或者時時刻刻都要喝那麼多水嗎?這雖然不會讓人胖死,但是會淹死。小燕子的如人飲水你聽過沒?我這麼喝下去,還不把整個城給淹了!”
美女店主眨眨眼睛,開始慢慢消化她方才一口氣說完的話,然後捧腹大笑,笑得完全沒了美女的形象。
可憐的桌子被她用拳頭不停地砸砸砸,笑得眼淚都從眼睛裏跑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你怎麼那麼搞笑啊你,你太奇怪了你,你竟然在意的是這個,哈哈哈……”
易多樂現在知道,什麼叫笑成狗。
因為美女店主如今掛着一頭凌亂青絲,淚眼汪汪,幾乎吐着舌頭似得喘着氣。
——給笑得。
她調息了下,面對着易多樂,表情還是帶着隱隱想笑的意味:“是這樣的,我讓你喝水,不是因為我哥有喜歡喝水的女人這種特殊癖好。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哥是不是有其他特殊癖好,或者你可以自己親自去挖掘?總之,我就是看你很適合我哥啦,我太中意你了!你要不要和我哥試試?”
“原來不是你哥哥有特殊癖好,”易多樂怪異又嫌棄地看着美女店主,有種自己眼瞎了的感覺,“原來是你有。”
美女店主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扶住桌沿,一副看白痴的表情感慨:“哎,看來是真的秀逗,果真是和我哥天生一對。”
她哥對於這種神奇的生物肯定是招架不住的,她有這個信心。
哥隨着年齡增長,對於很多事也越來越淡定,對美女也是越來越沒感覺。
所以莫洛伊想了個歪招,給自己哥配個奇葩試試,說不定他就好這口呢?
然後易多樂被莫名其妙地留了下來,說是不管怎樣也要見個面吧,她都送了她兩大杯果汁喝了就當是謝禮。
易多樂腦中跑過好幾批外形各異顏色斑斕的草泥馬——
這不是你自己說要送給她的嗎!
結果這麼一等,給等到了幾乎深夜。她匆匆給家裏去了個電話,說今晚有事,不回去了。
可竟然,她那無良老媽在電話里痛哭流涕起來:
“好好好,你別回來了啊,最好這幾天別回來了,等回來的時候給我帶個男人回來,帶個小孩回來我也不介意的。哦對了,我要男孩兒啊,女兒什麼的太難養了。”
易多樂無比汗顏:“老媽,你這是在賣女兒嗎?”
“怎麼會,要是能的話就好了,給我帶個好女婿回來啊。”
啪嘰——掛了。
易多樂再次撥回了家電,待電話接起,匆匆說道:“老媽,是這樣的,只有幾天就能帶回來的孩子那不是你親孫女或者孫子,畢竟人體受孕到分娩產卵需要十個多月,所以這樣說來的話我肯定是要做后媽的,你肯定是要做后祖母的。所以我覺得這樣不好不好,不如打個商量我回來的時候給您帶個布娃娃嬰兒回來給您做個祖母過把癮?”
語畢,電話迅速切斷,長按關機時,電話又來了。
她欣然接起電話,電話那邊就傳來了老媽的聲音:“你這小孩兒竟給我來這招,媽和你開個無玩笑不成啊。早就猜到你在外面過夜十有八九是和幾個遊戲朋友去通宵破關去了,你要是真給我去找老公我還省了心了我。”
易多樂猶豫,“其實吧……”
話被打斷,易母接著說,“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去玩吧你,別熬夜熬得皮膚爛了就成,不過你得答應我回來之後去和幫你找的人相親。”
“好吧。”易多樂回答。
她心裏打着算盤,如果這次這個美女店主的哥哥夠能看,不妨的就試試,實在不來電,就讓他幫下忙,給帶回去讓媽瞧瞧。她也可以暫時躲過整天去相親的風頭。
恩,她覺得她這個計謀簡直是妙哉。
於是,便對着美女店主說:“你哥哥什麼時候回來,對了美女,還沒問你貴姓呢。”
“姓莫。”
“莫什麼?”
“摸摸摸。”
“……”
“哈哈,你表情真有趣,莫洛伊。我哥叫莫淳伊。”
……
易多樂驚魂未定,這才反應過來在心裏說了句:摸摸摸,摸你妹啊。
心臟咕咚咕咚得跳,越跳越快。她認為,是剛剛被‘摸摸摸’嚇得。
其實,真實的情況是,她很緊張。
她一會兒瞟牆紙上嵌着的復古時鐘,一會兒瞟遲遲緊閉的檀木大門。心臟那個跳得和馬拉松才跑后的心率一樣,她捂住胸口,大口吸氣吐氣吸氣吐氣。
頭上泌出汗,她對莫洛伊說:“美女,能開個空調么,我好熱。”
難怪她心跳那麼快,不是嚇得,不是緊張的,肯定給熱的。
莫洛伊出口不留情地說:“我開了很久了,而且開的十八度。”
易多樂這會兒終於只能相信,是自己在緊張,而且非常緊張。
因為,對於這相親,她還是有點陰影的。尤其是在,老媽曾經介紹過的那些極品之後,這陰影更加是變本加厲的增長。
她還在大三的時候,她老媽就已經開始給她物色對象了,急不死得就把她往外推銷!而且這對象一物色就是一整排——當然指的是照片。
老媽說,這老公,可以不夠帥,可以不夠好身材,可以不夠好學歷,但是一定要夠有錢。
為啥呢,因為老媽說:“你這孩子整天燒錢玩遊戲玩遊戲的,也就那些暴發戶富二代富一代才能供得起你!你看你媽我都給你榨乾了!”
她當時很慷慨陳詞地說:“老媽,我的遊戲都是我洗盤子和打賬號掙來的,包括家裏的飯菜還有水果還有生活用……”因為玩遊戲真的挺燒錢的,所以她在大學的時候就有去小餐廳打工洗盤子賺錢。
易母臉不紅氣不喘地喝止:“別給我頂嘴啊!這都不是理由,總之你就是一句話,只能找有錢的,起碼是能供得起你的。哦,附帶一條還要忠厚老實點兒的。”
她說:“老媽,雖然我整天都在打遊戲洗盤子,但是有些很現實的問題你女兒我還是很清楚的。這錢和忠厚老實,是無法共存的,只可選擇其一。我周圍有太多的同學都是找了有錢的男友結果就在外面花小姑娘,不然忠厚老實的就是家境平平或者再中下游一點兒的。”
“總之,我給你找的,肯定都是過關的,你儘管放心的去見面。”
拗不過自家老媽,她妥協的去見了第一位相親對象。
那天的陽光柔和溫暖,包裹着她的周身,讓她心中暖流直竄。所以她認為,這相親,應該會挺順利的。
她找到約好的店家,撥了對方的電話,問他到了沒,在哪。
對方的呼吸不太均勻,好像在跑。她頓時瞭然,說,不急,你慢慢來,我也剛到。
然後她說了她坐下的地方,穿了個黃色的連衣裙,很明顯的,一目了然。
對方匆匆掛了電話,怕是幾乎狂奔而來了吧。
她點了杯水,邊喝邊等。然後喝着喝着,發現管子吸不出東西了,原來是水空了。這才條件反射的看了眼手機的時間,已經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快了。
來的時候,她是踩點兒到的。也就是說,這個男的遲到了近半個小時了。
“算了,等會兒吧,反正也沒什麼急事,而且那麼早回去老媽也要嘮叨。”易多樂自個兒對着空着的杯子絮絮叨叨了幾句,選擇繼續等着。
漫長的,她都能聽到時間在流逝着。
她忍不住了,撩起電話撥了過去:“喂,你在哪?”
對方還是沉重的呼吸聲,“你等我下,我一會兒就到了。”
易多樂有點火大,聲音都變得愈發生硬:“陳先生,雖然我們剛剛見面,但是你這麼個遲到法也太不禮貌了,都快一個鐘頭了請問你家是不是住在珠穆拉瑪峰上所以需要這樣長途跋涉而來呢?”
她盡量讓自己沉住氣,用最禮貌的口氣,最禮貌的話語和他交流。
對方的聲音依舊沉重,而且越來越急促,他忽然悶哼一聲:“恩……我,我一會兒就去了,我先掛了。”
……
竟然還是他先掛電話!
那種極度不被尊重的感覺讓她火冒三丈,她又一個電話打了過去,對方久久才接了起來,呼吸終於變得正常了些,好像還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來了來了,剛剛忙着抱歉了啊,我過來就十分鐘。”
“好,那請陳先生你快點,這相親雖非我願,也許也雖非你願,但是我們還是要走個過場不是?”
“知道了。”對方掛了。
易多樂想要爆粗口,又是他先掛!
不懂什麼叫女士優先嗎!女人沒掛電話前,男人不準掛,是不是男人啊!
果真,十分鐘后他大汗淋漓地出現了,他這個倒是挺守時的。但是面色紅潤,衣衫不整的,很是奇異。
“你的衣服怎麼亂七八糟的。”易多樂問。
感情還真是跋山涉水趕過來的?
陳先生坐下來,將先前服務員給她放在桌上的餐巾紙拿起,擦擦額前稀薄的汗液,道:“哎,還來不及穿好就來了。”
“你說什麼?”
“我剛剛不是說在忙嗎,你不可能不懂我在幹嘛吧?”
“……”
“大家都心知肚明,男未婚女未嫁的,我想樂呵樂呵,也不算過分吧,是不是?要不是家裏人急着催我找老婆,我也不會來相這個親,雖然你看着……”他上下掃了遍她,說,“雖然看着身材不怎麼樣,條件也一般般,就這張臉還算不錯,我也湊合著這麼成了吧。但是婚禮咱們辦的時候花銷要算的差不多一點兒,場地你選好了,安排也你安排,婚後吧咱們儘快完成義務把孩子的事兒給辦了,之後各歸各的過日子,你懂我意思吧?”
易多樂此時心裏別提有多麼的平靜了,心如止水到了某種深刻的境界。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得道升仙了。
她默默地給予他一個甜甜的微笑,露出隱約可見的小梨渦,捋了下自己的連衣群袂間褶皺,從斜挎包中掏出皮夾,不緊不慢地打開,然後抽出幾張紅票子,推至桌中央,然後放回,起身,離開了位子。
在快要離開店的時候,她微微回頭看向一臉詫異地陳先生說:“陳先生,與你的婚禮恐怕本人是無福消受了,你另找她人吧。哦,對了,告訴你聲,這兒附近有家男科醫院挺好的,你可以去看看,別到時想結婚了也結不成了。還有,這錢呢,找下來的就送你了,就當是我善意捐贈的醫療費吧。”
然後她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張鈔票!
原來用錢砸人,是何其爽快!
雖然她沒啥錢。
但是這種被人嚴重侮辱的事情,她必須要瀟洒得讓人望成莫及!
一衝回家,我就對着我那好樣兒的老媽大喊:“老媽!你給我找的什麼相親對象!簡直極品中的極品,種馬中的種馬!萬一你女兒將來莫名其妙染病了怎麼辦,有你這麼賣女兒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