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個茶館,那個人(一)
網絡間,一直流傳着這樣的說法……
那是一家花園洋房式的茶館,並非酒吧,卻只有午夜才開業……
傳說,那茶館的店主,是位俊逸儒雅的男子;
傳說,那茶館的店主,是位白髮蒼蒼的老伯;
傳說,那茶館的店主,是位絕世傾城的女子……
傳說層出不窮,各色各異,沒有人真正知道,那建造精緻的茶館店主,究竟如何。
“所以說啊,多多,我們也去看看吧,好不好?”福磐琪拿着她最近新入手的手機,指着上面的那條八卦,對正在打遊戲的易多樂說。
“哦。”易多樂兩隻眼球死死盯着電視屏幕,一秒都不願離開,心不在焉地回了句。
福磐琪有些惱了,鼓起嘴,一巴掌拍上易多樂的後背,不爽道:“你哦個屁哦!你知道我在和你說什麼嗎你這個白痴!你玩兒個遊戲都玩傻了啊你!”
易多樂被這麼猛來的一拍,心手紛紛一抖,手柄就這麼滾到地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
敲得心都碎了!
“啊!要死了!要被你害死了!”易多樂驚得頭髮都快豎起來,立馬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柄,開始奮力扭轉局面。
剛剛正在和一個boss戰鬥着,被福磐琪忽然這麼一拍,害得她被那boss一個爪子給拍掉了小半管血!
看着她那副要了老命的樣子,死命地按着手柄,手指頭快得只剩殘影,福磐琪仰望蒼天,想大聲吶喊:
這姑娘為什麼會那麼沉迷這種虛擬的東西啊!
過了陣兒,一番熱烈大戰落下帷幕,屏幕上的boss被爆成灰燼,易多樂才甩了把汗,轉頭對她說:“好了,總算過了,話說你剛說和我了什麼?”
“……”福磐琪一拳頭迎上她腦袋,“你去死吧你!白痴!”
卧室外的客廳,易母將剛剛出鍋還冒着熱氣的魚香肉絲給捧了出來,朝着屋裏的兩人喊道:“晚餐做好了喲!多樂,磐琪,出來吃飯了!”
易多樂捂着頭上的包,委屈地走了出來,對着自己的母親控訴:“媽,你看臭磐琪乾的好事!”
她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包。
易母瞄了眼,什麼反應也沒有,說:“來來,坐下來吃飯吧,別鬧了。”
……
“何況,我覺得磐琪打得挺好。你看看你,啊?都二十二歲的人了,還落個光棍兒,天天在家打遊戲打遊戲的,腦袋都秀逗了吧。”易母邊分着碗筷,邊教訓着易多樂這個不成器的女兒。
易多樂義正言辭:“除開打遊戲,我還上班的。”
易母聽到這個,就氣焰狂飆,火頭直衝嗓子口:“你還好意思說呢你,你那是什麼工作啊!哪裏工作不好找你給我去餐廳端盤子!你學的專業是什麼啊,我問你!”
易多樂縮縮脖子,弱弱地說:“心,心理學……”
耳邊只聞桌子發出一聲巨響,易母手掌緊緊貼合桌面,“對,心理學,易多樂!你給我說說看,有多少地方和你這專業是對口的!”
聽着自家老母的河東獅吼,易多樂的脖子越縮越裏面,如是烏龜縮殼,掰掰手指:“好像很多,也好像不多,我……”
還未將話訴完,易母便再次拍桌打斷:“你也知道很多啊!那你還敢給我去餐廳端盤子,讓你去辭掉你還不肯辭!”
易母雙眉相扭,瞳孔瞪大,嚇死人不償命得兇狠。
多樂惴惴地說:“又不是不知道我上課都在打盹兒,考試都是小抄,選修都是踩線。要真去做什麼心理輔導師,我豈不是空口白牙啥都說不出……”
“別以為你說得那麼楚楚可憐我就會放過你!你上課不聽考試打小抄還有理了你,真不知道養你個女兒二十幾年來幹嘛的,最後落得個端盤子的下場!你說你養你那麼大什麼用!又笨又不上進,還不如趕緊找個男人老老實實嫁了得了!”
易多樂不幹了,回嘴:“老媽,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女兒還是挺聰明的好不好!你知道現在考試打小抄多難嗎?能做到像我這樣滴水不漏小心謹慎到了穿針引線的水平,這種打小抄水準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再說,端盤子只是為了暫時做做嘛,我自己平時不也接些遊戲單子幫人家代練賺錢嗎!這錢來得比朝九晚五快多了呀!”
易母氣得頭昏眼花,抄起柜子上的雞毛撣子就撲了過去:“我抽死你這小兔崽子!正經工作不做你還有理了你!啊?!”
易多樂見狀連忙拔腿就跑。
一時間,整間客廳滿是‘噠噠噠’得腳步聲,叫罵聲。
福磐琪感到頭跟耳朵他疼。
飯桌未開,已經火光四濺,福磐琪做着和事老勸慰易母,連忙拉住:“阿姨阿姨,你不要激動不要激動,多多只是腦子太鈍一下子沒轉過彎兒來,晚些給她一點一點洗腦子就成了。您就別生氣了,別生氣了。”說完,還不忘對着身後的易多樂擠眉弄眼。
嘴型說著‘你丫快認錯。’
易多樂意會瞭然,低頭認錯,心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老媽,我易多樂自打出生以來萬分萬分萬萬分感謝您老對我的養育之恩,終身沒齒難忘!但我相信,洗盤子也是可以洗出大成就來的,打遊戲也是可以打出成就來的,比如我可以以後天天晚上早上中午給您洗碗,您老就可以頤養天年看着電視嗑着瓜子哼哼小曲兒度日……”
這話還沒說完,腦袋一沉,被拍了個狗吃/屎。
她的頭就這麼貼上了餐桌台,鼻樑骨前傳來‘啪嗒’得脆響。
“嗷嗷嗷——”
易多樂發出狼嚎。
福磐琪捂耳朵。
“看我不抽死你丫個不爭氣的,磐琪你別攔着我我今天不抽她她以後還要開始給我講故事瞎扯淡了!”
福磐琪束手無策,放開了易母。
“啊嗷嗷——老媽你太狠了!我是你十月懷胎吃苦耐勞生下的親閨女兒啊,你竟然下手那麼狠!我這鼻子這回要是塌了嫁不了人就全怪你!”
易母捲袖子,手裏的雞毛撣子抖一抖:“你看着,我今天不僅把你打成塌鼻子,我給你打成小眼睛大餅臉!反正你這死丫頭都嫁不出去了,還要這張臉幹嘛呢你!”
易多樂又開始在自家客廳奔跑,這回學聰明了,直接衝到玄關,握住門把借力剎車,拉開大門,拔腿衝出家外。
一溜煙的,人就沒了影。
在街上走着,心裏想着剛才自家母親說的話。
她也不想端盤子啊,可是她腦袋裏除了會打遊戲之外什麼都沒有,又有社交恐懼症,不敢和陌生人說話的破毛病,跑去做心理諮詢師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嘛!
她也確實不怎麼求上進,只求天天能,醒了吃,吃了玩,玩了吃,吃了睡,頂多這連環運動中斷下來個小插曲跑個廁所方個便。
小餐廳端盤子最好了,你看,這工作時間自由,可以和店長說啥時候有空,就排啥班。要是一個月都想窩在家裏,那就一個月不上班。反正也不缺個端盤子的你說是不?
好吧,說實在了,她易多樂現在就是個無業游民……
無業游民怎麼了!她掙來的那點兒錢起碼自己溫飽夠用啊。
連家裏的飯菜錢都是從她工資里扣的,她何罪之有啊!
而且還可以幫那些土豪暴發戶玩賬號賺錢,這一賺都是四位數,可以抵過一個小白領一個月的工資了。
但是說多了都是淚,老媽她們總歸是希望自己兒女有份穩定工作度日的。
她買了些水果拎回家,當時和老媽吵架的賠禮。畢竟是自己老媽,也不能一直這麼硬杠着。
“媽,我回來了,我買了點哈密瓜。”她拉開門,將手中的袋子晃了晃,對正坐在沙發上正看電視看得津津樂道的福磐琪和易母說。
兩人看得起勁兒,完全沒注意到她的歸來。
竟是在聊些電視裏那些狗血到極點的劇情發展,什麼男主女主相愛但是不能在一起啊云云。
她自覺無趣,撇了撇嘴,將水果袋放在了茶几上便逕自回了屋。
她開出遊戲,開始了方才遊戲的下一個關卡。
打得正起勁兒,耳邊不斷傳來手機的震動聲和鈴聲。
她盯着屏幕手也沒停下,只是將嗓門擴大:“喂,磐琪!你有電話!”
遲遲沒反應。
她又嚷了聲,依舊。
“哎,我開得好像太響了,遊戲的聲音完全把我的聲音蓋掉了。”再加上外面的電視機聲,估計磐琪更加是聽不到的了。
多樂只得先將這關遊戲打完,然後再打算將已經安靜許久的手機拿出去遞給她。她拿起手機,無意間看到了一條短訊。
現在的手機對於私隱的設計簡直太差了,總是會顯示短訊開頭的一些內容,所以她現在看見了剛剛才發來的短訊的開頭。不想看也給看了個遍。
‘你要去看那個茶館的……'
後面自然就看不見了。
茶館?
回憶一下,好像在打遊戲的時候聽到磐琪有提到過的樣子。
好像是說著想去看看來着。
她拿着手機帶到客廳給了她,道:“你有短訊,剛剛有個電話。”
磐琪接過手機,聽到有短訊和電話,眸光瞬時閃亮,忙不迭接下手機。
在屏幕上快速地點了會兒,她抬起頭對正準備回房的易多樂說:“多多,我們一起去吧,那個茶館。”
“能不去嗎,我想玩遊戲。”
她拒絕地飛快。
她否定地飛快,直接比了個叉叉:“不行,要麼就去,要麼絕交。”
……
她默默妥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