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張欠條
喝完豆腐腦,張雷又一口氣連吞五個包子,才矜持地在**上抹了抹手,用蚊子般大小的聲音說道:“王嬸,你家柴火還夠用不?我下午就給你們送下來。wENxuEmI。cOM”
王寡婦就呵呵笑道:“不急,不急,柴火還多着哩。”
張雷又嗯哼地說道:“那你家黃豆還多不,需要我去鎮上給你們扛回來不?”
王寡婦又是一陣呵呵,“不用,我家都好,你不用操心,要吃飯只管下來吃,沒那麼多計較。”
然後張雷才敢把目光對準小丫,攤着兩手伸平,“一碗豆腐腦倆包子。”
王小丫對張雷是沒有絲毫好感的,她根本不明白,母親為何要對那兩個土匪樣的爺孫那麼好,按她的想法,你們都是有手有腳,隨便去鎮上謀份差事,都夠你們平時吃穿,為何偏要守在那半山腰不下來,整日的來賒賬,連我母女都不如。
儘管心裏不悅,但也不忍看他一個大男人傻乎乎地站在面前等着,再說這小哥也不是見天吃白食,偶或也幫着揀些柴火,扛回豆子,為人也比他那老不正經的師傅要強多了,因此面上也是不冷不熱,直接包了豆腐腦和包子,塞進他手裏。
接過包子,張雷此次下山的任務就算完成,剩下的就是送包子回去。剛一轉身,就看見了石板村消息最靈通的王大麻子,呼嚕着大煙袋,一步一晃地走過來。
如果只是王大麻子,張雷也不會覺的有絲毫稀奇,主要是他後面還跟着個細皮嫩肉的洋學生,頭髮弄成個雞窩型,耳朵上扎倆鋼絲眼,手裏提着一個大紅兜兜,笑眯眯地向豆腐店走來。
一看這陣勢,張雷心裏頭“囎”地一下慌了,王大麻子是誰呀?他可是方圓幾十里最有名的媒人,每個兒子女兒到了適婚年齡的鄉親都在盼着王大麻子大駕光臨,無不規規矩矩地奉為上賓。
除了閻老六。
王大麻子找閻老六從來都不是給張雷談婚事,而是追着閻老六要債,每次要不到債都會將張雷好不容易抓到的山麓野豬順手背回去,因此張雷對王大麻子的感情可以用愛恨交加來形容。
不過今天,張雷對王大麻子只剩下了恨,沒道理的氣。
很明顯,王大麻子是帶人來給王小丫提親了。
張雷回頭看了看王小丫,王小丫依然在鍋灶和客人之間忙碌,絲毫沒有注意到即將到來的王大麻子。
張雷用手摸了摸還燙乎的豆腐腦碗,心說先回去,等下問師傅討個主意,看看這事該怎麼辦。主生兒子的王小丫,可不能給別人做了媳婦,更何況她還會弄香噴噴的豆腐。
但是他又怕就在自己這一上一下的瞬間,王寡婦就和王麻子把這事給定了,那時就不好辦了,得想個辦法讓這事定不了。
正所謂,慫人有慫辦法。
那個爆炸頭今天來提親,對象就是石板村的豆腐西施,那女子比電視上那些仙女都漂亮,當然心裏樂開了花,一路上都忍不住咧嘴笑,走路也有些不着調。
正得意間,腳底忽然一滑,踩中一顆小石子,登時摔了個大馬趴,摔的七葷八素,鼻青臉腫。爬起來先顧不上收拾,趕緊打開口袋看,裏面裝的奶油蛋糕被壓成一坨糊,氣的就快哭出來,卻又不知該對誰發泄?
適時張雷從他身邊經過,一臉嚴肅道:“地不平,走路慢些。”
像是有了魔力般,爆炸頭果真一瘸一拐地走向豆腐店,肩膀一高一低,極為滑稽。
就是在山下耽誤了那一小會,奔到山上時豆腐腦已經不熱了,張雷還在懊惱等下該怎麼對閻老六解釋,忽然發現,原本應該卧在柴房裏的黑虎不見了。
奔到屋裏一看,閻老六已經穿了壽衣,收拾的整整齊齊地躺在床上。
地上,則是趴的規規矩矩的黑虎。
張雷略一愣神,手裏的豆腐腦就打着旋兒掉下去。眼看就要在地上摔個四面開花,張雷適時一勾腳,豆腐腦碗就穩穩噹噹地落在腳面上。
張雷揉了揉眼睛,將豆腐腦從袋子裏取出來,捧在手心,恭恭敬敬地跪着,舉到頭頂,以頭搶地,高聲喊道:“師傅,吃飯。”
連喊三聲,閻老七依然靜靜躺着,一動不動。
張雷就把碗放在地上,自己坐到床上,裝腔作勢地捋着那並不存在的鬍子,悶聲說道:“雷子,師傅不吃了,你吃吧。”
說完又回來跪下,磕一個頭,滿心歡喜地說道:“謝謝師傅,你個老傢伙終於開了善心。”說完就站了起來,用勺子將豆腐腦上面的辣子汁攪勻,大口灌下。
末了,奮力一摔,碗成四瓣。然後一**坐到床上,開始嚎啕大哭。
哭了將近五分鐘,張雷擦擦眼淚,對躺在床上的閻老六道:“師傅,你可以瞑目了,好歹死時有人哭你。”
跟着張雷一個吸氣,用力一跳,手勾住房梁,身子一翻,站了上去,從房樑上拿了一個黑匣子下來。
師傅說過,萬一哪天他突然死了,張雷又不在身邊,就讓張雷把這個匣子取下來,他要說的話,全都在那匣子裏。
取個匣子,弄的張雷一頭一臉都是灰,看來這匣子放在上面不是一天兩天。打了開來,裏面是一把匕首,一份信。
匕首大概一尺來長,通身烏黑,黯淡無光,入手極為厚重,像是捏着塊十公斤的秤砣。
不曉得有沒有用?如此想着,張雷先對着床頭劃了一道,“咻”的一聲,像劃過一塊豆腐般,床頭多了一個三角形的缺口。
看到這個情況張雷傻了眼,仔細揉了揉眼睛,心道乖乖,師傅什麼時候還有這麼一個寶貝,怎麼以前都不拿出來,害的自己每次都是和野豬玩肉搏戰。又仔細看了兩眼,不知這東西是不是削鐵如泥?
隨即拿過火鉗子,一刀下去,“噌”的一聲,像水果刀劃破紙,乾脆利落。
這下張雷心花怒放,別說野豬,就是黑瞎子,老子也敢放手一搏。
再打開那份信,張雷面目凝重了,上面寫道:貳OOO年十月十日,山東師平陽借給河北郭懷義人民幣壹佰萬整,見證人:山西彭青山。下面分別有三個人的身份證號,落款,手印。
張雷正想不通這個條子是怎麼回事,下面還有一張紙:山東師平陽欠閻老六壹佰萬整。
張雷這下就明了,難怪以前閻老六總是說:輸個十塊八塊算什麼?我有壹佰萬呢。原來他指的是這個。
看來閻老六早就做好打算,這些債不去討,而是留給自己,等自己去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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