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隻蝙蝠
“我有錄音和相片。”布魯斯·班納說,“我得拿去,呃,給我的朋友看一眼。”
他沒試圖爭取那半個紅色印章的歸屬權,因為顯然蝙蝠俠出力更多。哥譚的黑暗騎士看上去在控制情緒方面很有一套,好幾次班納心驚膽戰以為他會痛下殺手的時候,這人都堪堪停在恰到好處的程度。如果不是對方現在看上去一個字也不想多說,博士還挺想交流下心得的。
蝙蝠俠看着他,忽然說:“神盾局局長沒讓你轉達什麼別的內容?”
“……!”本來不想管這事的班納愣了一下才道,“他大概想和你合作。”
摩西不置可否,思索兩秒又說:“你不是變種人,對自己的控制力缺乏信心,但又不畏懼深入險境。此外,你看上去並不傲慢,可是此前戰鬥中一直擔心自己的變化傷害到我。”他稍微總結了自己觀察到的一些矛盾之處,最後問道,“神盾局認為你是可以成為籌碼的秘密武器,他們憑什麼覺得他們有能力控制住你?”
這是一個不怎麼客氣的試探。班納博士在情緒不穩定、或許是憤怒的時候,可能會變成一個比貝恩和鱷魚人還恐怖的綠色怪物。
這種變化未必是可控的,但一定是可逆的。
所以在綠巨人冒出來的苗頭短暫生出以後,摩西立刻掐滅了蝙蝠俠本能里仗着周圍沒有別人、於是在作死邊緣大鵬展翅的試探方法,為避免節外生枝而補充說:“很抱歉,我無意冒犯。”布魯斯·韋恩那一面的社交手段很完備,當他願意的時候就可以讓自己變得很討人喜歡。
在一陣緊繃的氣氛過後,似有似無的威脅感終於消失不見。
班納博士已經被折騰得沒脾氣了,他說:“我覺得浩克真的很煩你。但我好像也不用為此擔憂。”
看這種熟練程度,蝙蝠俠絕不是第一次在危險邊緣伸開翅膀。
他們在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分道揚鑣,摩西本來以為夜翼也會在太陽升起前離開,結果年輕人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頗有種不上蝙蝠車誓不罷休的執着。
“……”
“這是你說的。”夜翼把手臂支在蝙蝠車的後車蓋上,“‘通常情況下我把車停在你面前就是在等你上車’。我決定了,除非你能在我眼前把這輛車開走,不然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要麼現在你把車輪胎給我撬了,不然想在不傷到人的前提下離開還真挺簡單的。蝙蝠俠心想。除非他不想這麼干。
問題是,他想嗎?
腳下尚未被污染的雪層與初升的太陽交相輝映,彷彿曾經也有同樣的一場雪降落在薩拉熱窩,帶走一個孩子身上的最後一點餘溫,並在成年人的靈魂上刻下難以磨滅的傷痕。
“上車。”蝙蝠俠好像短暫地有點出神,但在夜翼還沒有確認的時候就已利落地打開車門。
他們迎着逐漸燦烈的朝陽走小道向蝙蝠洞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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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紅茶?還是咖啡?”韋恩莊園終於迎來了它的第一位客人,阿爾弗雷德端着托盤來到迪克身邊,彬彬有禮地說,“今天的早餐是奶油華夫餅。”
他話音落下,夜翼眼睜睜地看到另一邊閉上雙眼仰躺在沙發上的布魯斯·韋恩臉綠了。
“阿弗。”這個近期在哥譚乃至大半個美國的熱搜上赫赫有名的名流公子虛弱地說,“我們有客人。”
“是這樣的。”管家不為所動,對仍然沉浸在無邊無際的震驚中的年輕人說,“抱歉,華夫餅可能不合口味,您想要一點烤土司三明治嗎?”
迪克條件反射地回答:“我什麼都可以……我是說,”衝出喉嚨的聲音給他滿腦子瘋狂噴涌的彈幕一條宣洩的出口,“蝙蝠俠?”
“我是。”沙發上的男人回答。
“布魯斯·韋恩?”
摩西:“是我。”
這種情況下到底該做什麼?
夜翼和等待他做選擇題的老管家面面相覷。
“便士一。”阿爾弗雷德仁慈地開口,“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我的名字,如果你想知道的話。”他給夜翼遞過去一杯牛奶。
年輕人半張着嘴,傻乎乎地伸手接過,也不喝,就那麼干捧着。
管家嘆了口氣,轉過身把早餐的盤子往摩西面前推了推:“老爺,我們得談一談。”
男人一隻手撩起自己額前的黑髮,藍色的眼眸半睜半合:“嗯哼,談什麼?”
也不見阿爾弗雷德有什麼動作,他的手中忽地多了一隻錄音筆。
按下開關以後,裏面傳來耳熟的聲音:“……滅口方式肯定不止狙擊手和炸彈。我們不能走正門,夜翼你帶着——”
是昨天夜間倉庫爆炸之後發生的對話。
采聲的耳機就掛在蝙蝠俠耳側,所以錄音要比在現場時聽到的更清晰。至少這次迪克聽到,在話音收住以後蝙蝠俠的喘息聲陡然間加重了一瞬,有種不做聲的隱痛。
他因為睏倦而略微遲鈍的大腦反射性的浮現出那幕場景:年輕的孩子手裏舉着武器,對準看似毫無防備實際上卻勝券在握的成年人,好像領地里的幼狼對準狼王張開獠牙。
當時蝙蝠俠看上去連震驚的情緒都沒有。
但他實際上感受的可能遠比震驚要多得多。
迪克一下子清醒過來,稍微有點佝僂的脊背坐直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韋恩莊園的主人身上,又稍微有些猶豫,有種自己正在窺探別人不願提及的私隱般的羞愧。
但他確實迫切地想要了解對方——就如同是常人渴望了解他的摯友,晚輩想要了解一位長輩,亦或者學生試圖了解他的引路人,因親近而生探求欲,又因為尊重而在謎底揭曉前惶然緊張。
阿爾弗雷德一舉一動可比他自在多了,這也許就是了不起的閱盡千帆的成年人吧。
“這很正常。”脫下蝙蝠俠面具的富豪鎮定地說,“我當時很驚訝,也很憤怒。”
夜翼:恕我直言,我可一點都沒看出來。
他打賭紅頭罩那個小孩也什麼都沒發現。
“我可以相信……蝙蝠俠。”孩子略顯稚嫩的聲音在寂靜到針落可聞的環境中響起。
錄音播放到這一段的時候,布魯斯·韋恩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這是他今天早上第一個顯得有些突兀的動作,迪克心臟砰砰亂跳,阿爾弗雷德卻在這時將錄音關掉了。
摩西:“怎麼了?”
老管家低頭注視着他,又擔憂又無可奈何:“我不好說,但是到此為止吧,您需要休息。”
迪克看見布魯斯輕輕地嘆了口氣。
“謝謝你,阿弗,我很抱歉。”
“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他們說完這段有些莫名其妙的對話以後,青年從沙發上站起來,對着迪克點點頭:“早點休息,有什麼問題可以起床后再說。”然後邁着穩定的步伐向卧室走去。這時候他看起來又有點和蝙蝠俠的影子重合了。
迪克·格雷森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才小聲開口:“我不是太理解。”
阿爾弗雷德用充滿關切和寬容的眼神望着他,沒有立刻解釋,而是將那段錄音繼續播放下去。後面的內容和迪克記憶中的沒什麼不同,直到蝙蝠俠對紅頭罩說:如果並非必要,我不準備干涉你做任何事。
他再次按下了暫停鍵。
“夜翼先生。”儘管早就從無所不知蝙蝠俠嘴裏知道了面前年輕人的真實身份,阿爾弗雷德依舊在他正式自我介紹以前使用了代號,“您覺得蝙蝠俠有沒有可能早就認識那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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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傢夥,我竟然有點卡文,今天小劇場又咕咕了(。)
ps:怕有的小天使看不懂我再解釋一下orz。管家先生本來想深究,但是因為不忍心放棄了。蝙蝠俠也知道這點所以才道歉,他覺得別人發現疑點不去探查才奇怪呢。
順便恭喜大少進家門,熱烈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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