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樓休息區，岑嫻就坐在靠窗的沙發上，膝上的雜誌半天沒翻一頁，饒有趣味的從單向玻璃往外看。
樓下小院子正演着一出單戀的戲碼，沈歲歲舉着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貓罐頭，朝小樹枝上的小黑貓獻殷勤，抑揚頓挫的喵了半天還沒摸到人家一支爪子。
那貓居高臨下的打量着她，終於逮到一個機會，飛快躍下來叼着貓罐頭揚長而去。
岑嫻就目擊沈歲歲丟了罐頭還被一爪子打頭的凄慘現場，沒感情的笑出了聲。
經紀人在下面談完事姍姍來遲，順着岑嫻就的目光往下一看，看見沈歲歲在追一隻小黑貓，也笑了。
“這孩子怎麼說一套做一套，剛剛不是說喜歡狗嗎？”
經紀人坐到她對面，招手也要了杯咖啡，繼續調侃：“你們倆那默契大作戰確實有夠默契的，你說喜歡貓她就喜歡狗，你要裝修低調簡約她就裝修高端奢華，可憐主持人小年輕頭一次遇見你們這麼不配合的，汗都下來了。”
岑嫻就看下面沈歲歲助理來了，收回目光，淺笑說：“我也沒想到沈歲歲這麼配合。”
經紀人說：“她的粉絲群體平均年紀比你小得多，畢竟是流量明星，對cp的事更敏感，應該是團隊有顧慮。”
岑嫻就回憶了下這一天和沈歲歲的交往，說：“也未必，我看像是小朋友自己任性。”
經紀人放下咖啡杯：“甭管怎麼著，能達到我們想要的結果就成。這人情早點還了也好，今天回去讓小宋幫你收拾一下，後天不是就要開錄了？”
“嗯。”
岑嫻就應了聲，過了一會，突然說：“我記得舅舅那的淑妃還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把沈歲歲推過去吧。”
“《裴珠》那個？”
經紀人笑她：“人家對你避之不及，你倒是對人印象不錯，她要轉型，你就送好本子。”
岑嫻就看窗外的小黑貓吃罐頭，說：“哪有那麼誇張，就是給一個機會而已，能不能選上又不是聽我的。”
桌子上的手機顫了顫，社交軟件destiny彈出一條消息。
底層歌手：小演員，你在幹嘛呀？
岑嫻就回：在跟經紀人喝咖啡。
底層歌手：咖！我今天就遇到了一個超惡劣的咖！她的長相風評跟她本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樣！
岑嫻就回：娛樂圈都是有人設的。
對面顯示正在輸入，顯然有不少話要吐槽，岑嫻就就把手機放在一邊等着。
經紀人打量她一會，說：“嫻就，笑的這麼曖昧，談戀愛了？”
岑嫻就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在笑，聞言難得愣了下，解釋說：“不是，一個認識很多年的朋友。”
說完，又補了一句：“是女孩子。”
“什麼年代了，女孩子也又不是不能談。”
經紀人還是懷疑：“你可別瞞我，你就算談戀愛也不怕的，都26了，也該談個戀愛了。”
岑嫻就哭笑不得：“真不是，人小姑娘剛成年，比我小好幾歲呢。”
手機又一震，底層歌手發來一大段消息。
底層歌手：主要是吧，我接下來還要在一個惡劣的地方跟惡劣的她有一段漫長的合作，她要是一直這麼惡劣，我估計得陣亡在那。你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喜歡在黑料里了解別人的人，而且她還總是冷冰冰的，一副不聽解釋的樣子。
底層歌手：QAQ最關鍵的是……我還在她面前做了蠢事！！！！然後她大概覺得我又壞又蠢不足為懼，離開的時候還衝我笑了一下，嘲笑，一定是嘲笑！！
太過形象，岑嫻就輕而易舉的就聯想到沈歲歲氣成河豚的樣子，笑了下，哄她：那她蠻壞的。
底層歌手：對啊！她要是有你一半善解人意，就天下太平了。
經紀人敲了下桌子，岑嫻就看過去，桌上的文件被分類成一左一右兩份。
經紀人說：“左面可以直接簽，右面你自己再看看。”
岑嫻就看她活動脖子，說：“這幾天沒事，給你買張機票出去放鬆放鬆。”
“千萬別。”
經紀人拎起不停在震動的手機嘆氣：“我哪有沒事的時候......”
一秒后，她語調一下抬高：“沈歲歲出車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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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歲歲意識朦朦朧朧，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置身一個純白色的空間裏，眼前一團金光忽明忽暗，耳邊的聲音喋喋不休。
那電子音又不耐煩的重複了一遍：“我再說最後一遍，你的世界是本書，按劇情你快死了，想活簽合同，簽不簽，不簽下一個。”
沈歲歲頭疼欲裂，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這麼個奇怪的夢。
但那聲音每重複一遍她頭就更痛，她只想讓那個聲音趕緊消停：“簽，我簽，你別說了……”
這句話說完，頭痛不僅沒好，反而更尖銳的痛了一下，沈歲歲被刺激的猛地睜開眼，頭頂是醫院的白熾燈。
助理小汪從陽台激動地衝過來，差點喜極而泣：“姐，你終於醒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沈歲歲看向他，慢慢回憶起來，她是出車禍了：“有點頭疼，做了個奇怪的夢。”
【不是夢，你就是和我們自我救贖直播系統簽訂了合約。】
沈歲歲驚訝睜大了眼，小汪卻像是什麼也沒聽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放心的說：“姐，你在這等一下，我再去叫醫生來再看看。”
沈歲歲沒說話，小汪就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
門關上，屋內一下又安靜下來，沈歲歲咽了下口水，朝着空氣試探問：“什麼合約？”
【合約發到你手機里了，自己看。】
床頭的手機配合的響了一聲。
槽多無口，沈歲歲迷茫的坐了一會，從床頭櫃拿起手機，看完后大概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她的世界是一本書，但她沒有權限知道這本書叫什麼，也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只羅列了幾個娛樂圈的重要獎項得主。
她是書里的角色，馬上要死了。
但是她可以用系統的推薦數值——糊（人氣下降）值兌換字數，字數可以改寫自己的命運。
改變命運要一百萬字。
下面還有一系列補充條款：賺取糊值不可以退出娛樂圈...不可以直降身份接爛戲...接到的通告必須認真完成......
好傢夥！那還真不是夢啊！
沈歲歲又怕又怒：“不是，有你們這麼簽合約的嗎？偽裝成夢境？”
【你有權現在解除合約，然後按照原本的命運死亡。】
正中痛腳，沈歲歲被這一句話懟到自閉，她才19歲，不想死。
而且她還有個留守姐姐，沒了她，沈年年那個壞脾氣得孤獨終老，她不捨得留姐姐就剩一個人。
沈歲歲這些年一直過得順遂，頭一次遇見這種飛來橫...
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她想着想着就委屈的紅了眼眶。
但也沒有選擇，死是肯定不想死的。
那就糊就糊！糊還不容易！
系統這次倒是肯說話了【那祝你早日攢夠字數。】
可能是因為簽訂了合約的原因，她身體檢查之後確實沒什麼事。
醫生來了又走，沈歲歲躺在床上，看着在旁邊正在削蘋果照顧了自己多年的小汪，抱着一絲期冀問：“小汪，你覺得，我多大可能會糊？”
小汪嚇了一跳，生怕她在病床上胡思亂想：“姐你想什麼呢？除非沈家倒閉了，年年姐也涼了，我們公司也不行了，不然你都不可能糊。”
小汪幾刀穩准狠的插進沈歲歲的心裏，她咽下一口老血，虛弱的擺了擺手：“你出去吧，我想靜靜。”
“行，姐有事你就喊我。”
門關上，沈歲歲抱膝坐在床上，身邊手機震了兩下，頁面上是熱搜的推送——
#沈歲歲車禍#
#岑嫻就沈歲歲默契大挑戰#
#2020男星塌房大賞#
塌房？
沈歲歲恢復了點精神，對啊，她可以汲取一下前輩塌房的經驗啊！
眾人拾柴火焰高，總有一種塌方技巧能讓她既符合補充條款又成功塌房！
半分鐘后，沈歲歲一言難盡的合上了手機。
她平時不怎麼上網，原來在不違法的情況下，愛豆就只能談戀愛塌房嗎？
這戀愛還得是一廂情願，地位懸殊，飽受爭議...
可以她的條件和圈內地位......
沈歲歲摔進床墊里縮成一隻蝦米，崩潰的拍了下枕頭：“哪裏有符合這些條件的人啊！”
門外，有人敲了敲，一個極為耳熟的柔美聲音輕聲問：“能進來嗎？”
沈歲歲煩躁轉過身，看見逆着光站在門口的岑嫻就，她還穿着白天的香奈兒套裙，抱着一捧百合，表情禮貌而疏離。
沒想到是岑嫻就會來看她，沈歲歲愣了下，點了點頭。
岑嫻就走進來，把花放在床頭，沒坐下，說：“路上聽說你了出車禍，就過來看看你，你不舒服，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她其實也沒必要來，只是車開到醫院門口的時候，想到那雙氣鼓鼓的的貓眼，突然就改變了主意。
來了之後越發覺得不妥，她們本來也沒什麼交情，她在這個時間來，確實是太突然了。
沈歲歲獃獃地看着這匆匆進來又匆匆離開，處處透着公事公辦的冷淡女人，腦子裏靈光一閃。
這不就是天賜的完美cp嘛！
她連忙向著準備開門離開的岑嫻就甜甜地喚了一聲，“等一下，嫻就姐姐~”
岑嫻就扶在門把上的手一頓，她面色奇怪的轉身看向沈歲歲，見着小孩眼中閃着的光，微挑了下眉。
沒等她詢問，便聽見小孩撒着嬌說：“姐姐，和我組cp吧，你出人，我出力，人氣都歸你，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