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鳥的落幕
“大佐看起來並不滿意,不如我下來抱抱你?”
李雪用誘人的聲線勾着大佐的心,像是故意的一樣,沒等大佐發話就緩緩走下台來了,大佐也不拒絕女人的投懷送抱,一把將李雪抱在了自己的腿上,親了她的臉一口。
程冬手上的青筋爆起,全身打抖,恨極了地看着李雪,李雪沒看他,他卻聞到了李雪身上的脂粉味。
李雪雪白纖細的手勾上了大佐的脖子,輕輕地點着,一點兩點。
大佐很是享受,李雪又撒嬌道:“我有悄悄話同你說~”
這一套下來,大佐哪還有防備,耳朵湊近:“我到要看看美人今天要同我說什麼好話。”
女人的嘴輕輕地貼在了大佐的耳朵上:“呵,大佐。我想跟你說——你個不要臉的狗東西滾出中國!”
隨着一聲驚呼,大佐的血濺到了程冬的眼睛裏。
全歌舞廳亂作一團,紛紛往外跑。眼前這個女人剛剛在短短的幾秒鐘內,用手摸出了自己藏在胸中的簪子,一把把簪子用盡全部力氣地插入了大佐的脖子。
簪子有個回勾,女人似是不解恨地,用力擰着簪子在大佐的脖子裏轉了幾圈,然後忽然□□,大佐因為沒有防備,連槍都都沒有掏出來,血濺四方,當場眼睛失了神,痛苦地抽搐了幾下,死了。
日軍們見自己的上級被刺殺,回去之後肯定也是死,頓時大怒:“八嘎牙路!賤女人!”,然後集體拿槍,對着女人射了好幾槍,程冬想擋,卻再也來不及了。
此時日軍後方也傳來槍聲,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不好,是□□來了!快跑!”共軍追了出去,日軍沒幾個跑掉的,接連一個個的倒下。
剛剛還金碧輝煌又熱鬧的歌舞廳,只剩下了程冬和李雪。程冬瘸着腿向這李雪爬過去,抱着混着是血的女人不管不顧地崩潰大哭,像一個孩子一樣無措。
“李雪,為什麼……”
“別碰我,我是髒的。”
“我不嫌,求求你別睡,跟我說說話,我明天就娶你,我們回長沙,好不好?”
“我活不了了,程冬。我其實是個孤兒,為了革命事業,才離開的,沒想到,這輩子最後了,還能再看到你的臉。”
“雪兒……!是我錯怪你了!你別死別死別死啊!”
程冬崩潰得開始抽自己巴掌,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相信李雪。
李雪的氣息卻越來越弱,撐着最後一絲力氣說:“冬哥哥,別鬧了,我這條命,值了,你要好好,活……”
女人身體徹底沒了力氣,好像一朵枯萎的花,凋落在了程冬的懷裏。此時的歌舞廳,只剩下程冬一個活人了。
程冬跪在李雪身邊,一言不發,跪了一個小時。
整個人像僵掉的木偶。直到□□們獲勝回來了,他才確信眼前這個他的一生摯愛,慢慢在他的懷裏變涼——已經死了。
□□員們不少人在哭,程冬頭暈目眩,聽□□團長說起了李雪的故事。
那時候他們剛組建,還很弱小。經過一個村莊,已經被日軍踐踏過了,一個活口也沒有,他們心情沉重,深深地嘆了口氣,正打算離開,卻聽到一陣哭聲。團長聞聲趕緊跑過去,發現哭聲根源在茅廁的草堆里。
團長把草一堆堆地扒開,才發現了一個已經失去至親的小嬰兒,團長當即決定帶着一起走,取名為李雪。
再後來,李雪長大了,隊伍也剛好在長沙,團長尊重她的個人意願,讓她自己決定。李雪在新報刊上看到了一篇文章《青鳥》,在報刊最不起眼的位置,但文章頗有才華,著名是程冬。
你知道嗎,我本就是為你奔赴而來。
“每個人都應該努力學好知識,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就像青鳥一樣,以一腔熱血與孤勇,報效國家。畢竟先有國才后家,我不願意負我喜歡的女子,所以要先護好我的國。”
李雪決定留在長沙上學了,沒想到第一天就和程冬發生了不愉快,之後有因為靈魂相近互相愛慕。可好景不長,李雪得知團長那邊戰況連連敗退,國,快不保了。
李雪想起了《青鳥》中寫的先國后家。她想了一整宿,縱然再捨不得,還是毅然決然地走了,從此再無消息。李雪脫下了自己最喜歡的學生裝,在上海當了整整十年的間諜。
而這一切只是為了今天這一天,平時小心翼翼的大佐因為她長時間的乖順被麻痹了神經,最後,李雪光榮地完成了任務。
李雪的手裏還僵直地抓住自己的袖口,程冬顫抖地翻了翻,是一封摺疊完好的情書,被血染紅,看不清自己的字跡了。
團長見程冬這樣,問他是誰。
程冬默默地抱起李雪,答道:“她是我唯一的妻子,我是他的丈夫。”
電影結束,屏幕一黑。
然後是李雪的聲音:我一早就很喜歡他了,想給他帶食堂好吃的肉包子。
又是程冬的聲音:今天遇到了個各外可愛的女孩,我覺得她一點也不輸男子。
一波回憶殺,直接虐得此時在電影院的觀眾身體不適。
最後兩個人共同的聲音:“如果說,民國的浪漫只有一個,是在歌舞廳里追求奢靡,那一群有志之士為了民族和祖國的未來,推翻了假浪漫的民國,建立了真浪漫的中華人民共和國。”
直接升華了電影的主題,電影結束后跳到了評論區。
——我沒想到,抗日題材也會這麼好看,我以前確實以為民國很浪漫,整天都是什麼少爺、少奶奶、管家、老爺,可能是霸道總裁小說洗腦了吧。劇中,刻意顯露出了民國的不浪漫——主權被分割不浪漫;人民被踐踏不浪漫;為了吃口飯賣兒賣女不浪漫;逼良為娼抓壯丁不浪漫;豪門把底層不當人不浪漫;凍死上海街頭的兒童不浪漫;歌舞廳里無奈陪酒的旗袍女也浪漫。我給這部劇打十分,一半給許若華和胡左,一半給劇情。(贊13678)
——我以為又是一部瑪麗蘇的民國傷痛文學,卻沒想靠大義,虐得我心肝痛,我感覺許若華的演技一直在進步,真的,演技方面沒得黑,被圈粉了。(贊10890)
——也許最後,程冬抱着李雪的屍體,將她埋進了祖國的草地里,正如李雪之前說的那樣,程冬也答應了李雪好好活下去,還在默默為祖國做貢獻,只不過心底一直念着那個穿藍色襖裙的女孩吧。(贊9980)
——好難受,和男朋友抱着一起哭。致敬那個時候的無名英雄,謝謝。(贊5694)
——許若華,作品不多,但部部都是經典。(贊3344)
許若華當時在劇組,琢磨情緒,為了體驗李雪死時的狀態,把自己泡在了冰水裏面悟,這種方法很傷身,但也很好用。
她把自己關在酒店的套間裏,關了3天,最後在拍攝的時候,厚積薄發,將人物情緒展現得淋漓盡致。
拍完后,胡左和許若華彼此眼睛都哭紅了,為了拍這場戲,兩人都將自己的狀態壓抑了很久,此時爆發出來了,但是還沉浸在劇里,也就是入戲太深,需要各自緩緩。
全劇組的人都對這兩位主演由衷地感到佩服,默默地遞上熱毛巾,讓他們敷一敷眼睛,便不打擾他們了。
因為磨戲的時候已經哭的夠多了,許若華現在不想哭了。
許若華和南佑疏看着看着,越發帖得緊,在許若華懷裏的南佑疏,眼睛紅了,努力看向天花板讓自己不掉眼淚。
許若華颳了刮她的鼻子:“叫你看卡通片吧,難受了吧。”
南佑疏不說話,緊緊地摟着許若華的腰,好像怕許若華像劇中的李雪一樣,突然消逝在這個世界上。
許若華輕輕地為她拍背,南佑疏卻突然給了許若華一個實實在在的擁抱,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小聲說:“姐姐,我以後會保護你的。”
許若華微微一愣,這小孩又在說什麼怪話,又調戲道:“保護我你是保護李雪還是保護許若華~”
南佑疏湊到她的耳尖,輕輕地柔聲說道:“我不知道,但是等我長大了,沒人能傷害你,只要是姐姐,我就會不顧一切地去保護。”
說這話時,南佑疏的嘴唇不小心挨到了許若華的耳朵。
許若華有個秘密,那就是,耳朵十分敏感。
南佑疏的薄唇冰冰涼涼的,輕輕觸到了她的耳尖,隨着女孩貼的很近地說話,又呼出了一股溫熱的氣息到了她的耳朵里。許若華頓時感覺身上一軟,不小心發出了一聲“嗯……”
南佑疏沒聽明白是什麼,還以為許若華不舒服,忙問她是哪裏痛了嗎。
許若華:……
今天的自己也很反常,不對,應該說自從南佑疏來了之後,每天的自己都很反常,剛剛居然……如此失態。
許若華不再回答南佑疏,企圖當做什麼也沒發生一樣,把南佑疏丟回房間裏睡覺。
南佑疏卻好像因為受電影後勁的影響,還怕她消失似的,緊緊地抓住她,雖然女孩也沒什麼力氣就是了。
許若華知道她要幹什麼,想讓自己□□,實在放肆,不可能。
自己從小就不習慣和別人睡一張床,這事沒得商量,立馬在心裏想了一萬套拒絕南佑疏的措辭。
“姐姐,我……”
“不行。”
“姐姐我還沒刷牙啦……”
“……哦,我忘了,去吧。”
原來小丑竟是她自己。
但許若華沒想錯,南佑疏半夜1點被夢嚇醒了,她夢到許若華正她的懷裏慢慢消失,南佑疏醒來的時候已經滿臉淚水了。
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把許若華看得很重很重,重到自己醒了,心還是一陣一陣地刺痛。
許若華睡得正沉,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許若華眉頭微皺,開了個小枱燈,看清推門的是誰后,帶着沙啞的聲音問:“疏疏?”
“我夢到姐姐不見了……就過來看看你還在不在。”
“嗯沒事的,我不是在這裏嗎。”
“我很怕,能不能睡姐姐的床。”
“不行。”
“姐姐,求求你……”
“上床吧。”
許若華本想拒絕的,卻藉著昏黃的燈光下,看清了南佑疏臉上的淚痕,心裏一揪,這孩子,太缺安全感了。
然後女孩又委屈巴巴地求她,她承認,女孩就是長的好看,完全戳許若華審美點的小孩來求她,她破防了。
欸,沒想到養個孩子真是要了自己的老命,見色就忘原則,自己等下睡不着也該。
南佑疏得到許可后,像只小狗一樣,跳上床,一滾,就滾到了許若華的被窩裏,許若華有些不自在地撩了撩頭髮。
南佑疏倒是很知道分寸,離她遠遠的,不敢逾矩。
女人感覺到被窩裏的溫度慢慢在被被女孩汲走,一摸,好傢夥,全身冰涼,不知道她到底在自己的卧室外糾結徘徊了多久,冷成這樣子,也不怕感冒。
許若華大晚上本來就有點不清醒,一時生氣,環住南佑疏的脖子將她拉近了點。
女人好沒氣地彎起自己的食指和中指,修長的手指在南佑疏的腦瓜上輕輕敲了敲:“你看你冷的,怎麼不知道照顧自己呢把?手放到我腿這裏來,破例一次,幫你暖一下。”
南佑疏沒動,她知道自己的手腳有多冰,不願意凍着許若華。
許若華不樂意了,吃虧的明明是她,她堂堂一個影后,在這裏主動提出給小孩暖身子,這小孩還不要。
場面僵持住了,許若華趁南佑疏不自然地看向別處時,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一塞,不碰腿,肚子總行了吧。
南佑疏的手一下就汲取了許若華的些許溫度,南佑疏想把手拿開,女人卻加大了力氣,低啞地說:“別動。”
態度又好像前幾次那樣強勢,南佑疏的氣勢哪裏比得過成年人,瞬間弱了幾分。
“聽話,睡覺,閉眼。”
許若華用手覆住了南佑疏的眼睛,順手關了枱燈。
女孩的睫毛很長,弄得她手心有點癢,不一會兒,女孩真的乖乖地閉眼睡覺了。
許若華無聲地嘆了口氣,小傢伙,還得自己強勢點敲打敲打,才聽話。
本來女人一度以為自己會失眠,誰知道躺着身邊的女孩一下子就睡得香呼呼,連帶着把困意也傳給了自己。
許若華又聞到了那股若有若無的奶香,兩個人的體溫已經差不多一樣了,許若華眼皮開始打架,怪事,和她睡覺好像沒有想像中的抗拒。
女孩很乖,睡姿也很好,呼吸均勻,不亂翻身也不搶被子,許若華有種錯覺,覺得女孩呼出的氣都是甜絲絲的。
不知不覺,許若華睡著了,比以前任何一覺都睡得香,許若華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腦海蹦出一句話,原來南佑疏還有催眠的作用。
兩個人都喜歡將頭縮在被窩裏睡,兩人的氣息在無聲的黑夜裏,盡數交織、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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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佑疏:我不這樣欲拒還迎,茶里茶氣,怎麼破姐姐的防?
作者:那你貼她耳朵也是故意的咯~
南佑疏:你們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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