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現實
這年頭重男輕女是理所當然的事農村更是如此，十個地方九個不給女孩宅基地。
再苛刻一點，連種口糧的自留地名額都沒有，這情況起碼十年以後才有改善。
為什麼叫人丁興旺，丁就指的是男丁，很多地方都存在丁權一說，不是男丁的話就不會分配，再惡劣一些甚至有吃絕戶一類的事。
農村給女人發宅基地，稀罕啊。
大舅笑說：“這有什麼奇怪的，咱們這個村面積大，大到和別人十個八個差不多，啥都缺就是不缺那點地，你們姥爺的綽號可是叫島主。”
他稍微的講解了一下，這個村裡分宅基地男女都有，當然女的稍微少一點。
不過地方偏僻出手也是大方，按照姥爺家目前的換算，等於臨海這條小路上所有的地包括菜地全是王家的。
“我去，土豪地主啊。”林文敬很是震驚。
母親出生時就分了一次，戶口沒移過去之前分了一次，後來又分了兩次，名下的宅基地加起來兩畝都出頭了。
當然自留地就算了，有小山巒還有石攤，反而比宅基地分的少，這也得益於這個地方比較偏僻。
姥爺頭疼道：“所以村裡一直不修這路，這一帶全是咱們家的，說是修路最少咱們出八成的錢，就一直耗到現在。”
林文敬都跑出去看了，好傢夥，延着路一帶全是姥爺各子女的宅基地，前後邊的田，山，水池和林子也都是在自留地的範圍內。
這裏地形有點像個孤島，要真是島上的地全是一家人的，可不是島主嘛。
即便石攤子再多，但能種的地也不少，現在很多都荒廢着壓根就顧不過來。
王燕笑道：“爸你不說我都忘了，有什麼事直說。”
大舅沉吟了一下：“爸媽的房子該重建一下了，房子太老了，你看舊平房都塌了兩間住不了人。”
以前姥姥家好幾間平房，暑假寒假孩子們回來有的住，偶爾哪個子女回來也行，現在能住人的也只剩兩間了。
大姨父說：“總不能每次過來吃個飯就走吧，尤其逢年過節，初二一吃完直接走人那多冷清啊，沒人照顧照顧二老也很不像話。”
王燕的笑容僵了一下：“那也應該，爸媽辛苦了一輩子，能回來多陪陪他們也好。”
大舅說：“小妹，知道你的生活不容易，孩子馬上上大學了，再攤上那麼個老公你手裏捉襟見肘，我們就是和你說一聲而已。”
大姨父點頭道：“我們商量過了，建房和裝修的錢他們哥倆和我出，其餘姐妹條件還行的買點傢具家電，你現在日子也不容易你就別操這個心了。”
王燕很是愧疚：“大家是兄弟姐妹，這樣對其他人不公平。”
可越往後她的聲音越低，心虛得不敢開口，以現在的經濟能力根本掏不出錢來幫忙。
滿臉酒紅的姥爺笑道：“傻Y頭，大家都知道你日子不容易，商量這事的時候你不在，但還得告訴你一聲就是怕你覺得我們把你當外人看。”
林文敬聽得有些暖心，這才是親情的氛圍。
大姨湊了過來，哼了一聲罵道：“過年都不來，還不是因為林玉東，當年我就反對。”
大舅也不客氣的說：“他不來最好，小妹你帶孩子回來咱們一家人聚着多開心，那個沒用的傢伙整天擺臉色我看着都吃不下飯了。”
酒足飯飽，因為沒地方住大家都留宿不了。
在林文敬的建議下，母親王燕今晚住在姥姥家。
姐弟三人坐着大姨父的車一起離開，在車上大姨父隨口問道：“文敬你媽說之前你們搞裁縫賺了不少，做的怎麼樣了？”
林彤剛想開口，林文敬搖起頭說：“是能賺一些也不多，一個月一兩千吧。”
兩個姐姐都一臉的疑惑，大姨父笑說：“那不錯了，其實好好乾也成，你媽很辛苦。”
大舅和大姨父兩家住的地方也不富裕，過去打地鋪不說被褥也不夠，林文敬謝絕了他們的好意找了家招待所住了下來。
剛換洗完，兩個姐姐就跑過來了，林琳一臉疑惑的問：“文敬，剛才幹嘛不說實話。”
“大姨父人很好，不過也很傲氣，有的親戚肯定希望你好，但不一定希望你比他們好。”
“大姨父喜歡在家拿主意，性格很強勢，這樣人除非你比他強很多，否則的話還是順着他點比較好。”
林文敬在桌前寫着計劃書，頭也不抬的說著。
這一說，姐妹倆若有所思，大姨夫妻確實是這樣，眼高於頂也看不起人，不過肯出錢出力這優點不能否認。
林彤趴在桌上，問道：“文敬，這裏有空調多涼快啊，為什麼不讓媽過來和咱們一起住。”
林文敬放下筆，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說：“丈夫在娘家人這神憎鬼厭，家裏環境又不好幫不上什麼忙，媽這些年也不太敢回來，難得現在她放下心理包袱，那就得讓媽好好享受一下。”
“享受一下？”
“是啊，享受有爹媽疼的滋味，我們再懂事都取代不了，這些年媽過的太苦了。”
林文敬輕描淡寫說：“離婚一事，媽媽也是猶豫不決，我們的支持在她眼裏是小孩子的幼稚，這時候該怎麼選也只有姥姥她們能幫忙說道幾句了。”
在這個保守的年代，長輩都是勸和不勸分，抱着寧拆一座廟不破一門婚的原則，尤其是勸導女性時不管什麼原因都喜歡說為了孩子忍忍。
所以在酒桌上，林文敬刻意的強調過自己和兩個姐姐都支持母親離婚。
以林父在娘家人心裏的神憎鬼厭，大姨父和大舅肯定舉雙手支持，他們覺得和這樣的人做親戚丟人。
林文敬分析道：“姥姥他們肯定耳根子軟，可大舅和爸吵得都要動手了，大姨父一向最鄙視老爸，有這倆人煽風點火絕對能讓老媽下定決心。”
“意外之喜是姥姥房子要重建，媽作為女兒出不了半點力，這種愧疚會讓她很痛苦。”
“就看她們父女，母女晚上怎麼談吧，我想媽媽得哭一場好好宣洩一下，在父母的身邊她才有勇氣下這個決定。”
姐妹倆一聽很是震驚，從沒想過弟弟會說這樣的話，更沒想到弟弟小小年紀會有這樣覺悟。
林文敬其實心裏很糾結，二世為人太清醒了，看事情確實能看得很透。
大姨二姨每人出了五千，這錢林文敬能馬上拿出來，不至於讓媽媽那麼痛苦內疚。
媽媽也知道自己兒子有這錢，但她沒有開口說什麼，因為兩個女兒還要讀書。
媽媽沒開口，林文敬很感動，看着她痛苦其實心裏也很難受。
不過必須這樣做，畢竟這年代太保守了，這樣懦弱的媽媽為母則剛才有離婚的勇氣和魄力。
說著話，大哥大響了起來，倆姐姐坐在床上都沒開口。
電話是彭哈兒打來的，頗是心疼的說：“傑克和耗子都開業了，今天咱們的單量只剩九百多了。”
林文敬看了一眼日曆，笑說：“這倆孫子，還真被我說中了，選的都是開業的黃道吉日啊，而且是同一天。”
“老闆，那按你估算那樣，過不了兩天他們就會砸價了。”彭哈兒直說道。
林文敬說：“肯定的啊，他們成本那麼低本身就沒負擔，什麼生意不砸價搶客戶啊。”
“那我們還是按照原價？”
“對，不能降。”主要降了再漲就難了。
等林文敬交代完工作，林彤一臉羨慕的說：“文敬，有個大哥大真方便。”
二姐這綠茶貪慕虛榮，且愛出風頭的本質曝露無疑，當然這是人的本質，只是上輩子林文敬沒看出來而已。
林文敬翻着白眼，鬱悶的說：“得了你，這玩意和磚頭似的，大夏天帶在身上太麻煩了，不背個包的話放口袋裏褲子都快掉了。”
“借我幾天唄！”
“行，用不了幾天你就膩了，過兩天我要回省城一趟，等下星期你們考試的時候我再回來陪你們。”
林琳懂事的板起臉，說：“行了彤彤，這是文敬工作用的，耽誤了他的工作怎麼辦，我們還在讀書拿着這東西也沒用，弄壞了怎麼辦。”
“而且學校里的老師都是帶BB機，你一個學生拿大哥大，像話嘛。”
“因為這樣才威風啊。”
林彤嘀咕着，老實不情願的把大哥大還了回來。
人最喜歡顯擺的就是自己沒有的東西，炫富的是窮人，越有錢的反而越低調。
從小家裏環境不好，又處於叛逆的青春期，她們自卑之餘這種情緒肯定更強烈，只不過大姐更懂事一些能壓抑自己而已。
林文敬笑說：“這東西女孩用和拿着磚頭一樣難看，等我回來給你們帶別的禮物，保證二姐喜歡。。”
林彤一聽開心的笑了，一把摟住了弟弟嬉笑道：“還是文敬乖，不枉二姐那麼疼你。”
林文敬笑罵道：“少來，從小到大你打我打的最多。”
“那是小時候你不聽話，我怕你亂跑。”
“少來，現在你是打不過我，要不你還會動粗。”
看着弟弟妹妹打鬧，林琳是開心一笑沒再說什麼，沒多一會被林彤攻擊也參戰了。
打鬧累了，林文敬才說：“姐，這段時間你們隨時聯繫我，有什麼新的進展和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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