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想弒父的一天
沈容曦走出房門,身上披着之前脫下來的大氅,他們卧房並不留人,所以要是想要吃點什麼,需要去尋人。
不留人是赫連睿的習慣,沈容曦適應良好,大概是不習慣卧房有點什麼動靜都給別人聽去,總覺得很是奇怪。
以前她一直沒說,直到赫連睿表示他不希望有人,她當時頓覺驚喜,按耐住雀躍答應下來。
所以他們主院就有空置出來的值房,類似於看門所在的小屋,能夠在冬日裏燒爐火,還有小榻能夠打瞌睡。
“主子怎麼出來了。”六月聽到動靜冒頭。
沈容曦道:“弄點吃食來,進宮裏沒吃到什麼,之前提前吃的感覺已經沒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就往值房的方向走去,看到留在裏頭烤火的一月:“有件事明日幫我去辦,讓大掌柜親自處理。”
一月原本以為沒她什麼事,誰知還有事情交代給她,“宮裏又出事了?”
她不明所以,卻發現沈容曦眉頭緊鎖,似乎為什麼煩惱着。
“不是。”沈容曦搖頭,斟酌的差不多之後,才道:“幫我查查我幼時被救那會兒,定王在做什麼,其餘的你問採薇。”
她不欲多說是因為實在心煩,生怕繼續說下去,會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
要是那樣的話,她也太慘了。
從始至終都活在欺騙之中。
念頭來的很突然,加上赫連睿的一句無心之言,她現在是掉進這團亂麻之中,走不出去。
沈容曦倒是希望能夠迅速的解決,如此就不必耿耿於懷,心裏如同塞了一團棉花,悶悶的提不起勁。
不是有多在意定王如何,而是不希望自己真的蠢的那麼慘。
沈容曦頹然,“吃食快些呈送過來,餓得很。”
不知是餓得很,還是煩得很。
總歸想要找點事情填補一下,讓她能夠跑個神。
回到屋內,瞧見赫連睿捧着書靠在那裏,悠閑的看着,沈容曦又覺得,誰是救命恩人都無法帶來改變,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就行。
她希望能夠好好的人都還活得好好的,其餘事情不如放一放。
沈容曦坐到他身旁,比起雙腿不方便的赫連睿,她顯然更加適合坐在外面,所以他們與尋常夫婦不太一樣,她在外,他在里。
同身體有問題的人相處,許多習慣會不自覺的發生改變,幸而他們無需磨合,也能夠相處的很是自然。
沈容曦抽出她枕頭下的雜說,翻開上一次看的地方。
六月送來吃食,瞧見的就是二人歲月靜好的和諧姿態,一月還說小姐心情不好,可現在看起來,並無什麼不好。
昏黃的燈火映襯下,二人比起平日走在外面的無波無瀾,此刻則是縈繞着暖暖的溫馨色彩。
兩人看到吃食送進來,整齊的放下手中的書。
沈容曦拿來摺疊桌,放在榻上,吃食一樣一樣的放在上頭。
聞着沒什麼太特別的味道,胃裏溫暖起來的舒暢感,教人忍不住喟嘆出聲。
沈容曦吃完,額間竟是布上些許的薄汗,比起她吃的快速,赫連睿斯文許多,他吃東西就像是貓,慢悠悠的,帶着點清閑。
“總算是活過來了。”
她癱倒的靠在枕上,懶洋洋的摸着溫暖的胃,空落落的胃裏不再是空落落的感覺。
飽腹感似乎能夠令心情愉悅,之前空的就像是要轉化為火燎一樣,似要焚盡一切。
也就是有點餓過頭,提前吃的時候沒吃多少,畢竟午間她吃過東西,加上女子衣裳較為合身,吃太多就容易難受。
所以當時是沒有吃多少,以至於現在感到飢餓難擋。
次日,一月早早就問明採薇有關於定王救下主子的原委,攜着滿肚子疑惑,找上大掌柜。
大掌柜是個清瘦的中年男人,蓄着須,瞧着穩重可靠。
“查那個時候的事情,我讓人去找找門路探聽,你順便去老二那裏,讓他找檔案,他以前做過御史,喜歡記錄。”
一月頭一回聽說,二掌柜還做過御史,每次來幾位主要掌柜的身邊,總是能夠有非一般的收穫。
誰知二掌柜手中還真有記錄,“其外祖病逝,奔赴衡州。”
一月詫異:“衡州?”
待她回府一說,沈容曦許久說不出話來,衡州距離雲州,一個在東,一個在南。
最重要的是她給白衣少年救下時,宗祁還未曾出京城。
沈容曦扶着方桌,下意識就想坐下,沒防備身後沒有凳子,整個人往後跌去。
好在一月一直有注意,連忙扶住:“主子,此事……”
“不知道如何勸就不要勸。”沈容曦在她的引導下,坐在凳子上,“讓六月給我備下酒菜,我得緩一緩。”
那會兒同她沒有交集的宗祁,是如何知道玉佩的樣子?
此事說來好笑,具體如何,唯有兄長和父親知道。
兄長一直和定王不對付,反倒是父親同定王逐漸建立下情誼,好像定王是她救命恩人才如此對待對方一樣。
現在她才猛地發現,父親是沒有理由同二皇子宗祁來往。
當時皇長子是她表哥宗庭,皇后是她姨母,她家同皇后關係,在別人眼裏看來就是親密無間的姻親。
然因她娘親的緣故,皇后姨母無法原諒沈容曦父親的恣意妄為,所以就算是她父親想要藉著她姨母的名號行事,根本不被允許。
她父親野心勃勃,如何能夠受得了平庸下去,所以就動了心思。
藉著她這個女兒的救命之恩,扶持他人。
理清其中的關聯,沈容曦面上失去表情,失魂落魄的坐在凳子上,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才會導致一個父親如此對待親女兒。
上輩子說著勸說的話,轉頭定王解釋之後,父親也贊同她嫁給赫連睿,來到赫連睿府上做個細作。
“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呢?”
沈容曦並非沒有見識過惡人,那些只為為惡而活的人她都見過,大奸大惡到不曾有過愧疚心。
她瞧着都沒她父親所作所為來的讓人心驚、心寒。
一月端來酒水,瞧見的就是逐漸兇狠的主子,看得她心驚肉跳。
“主子,別喝那麼凶。”
“不行,我怕忍不住弒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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