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葯圃
管禮一幅事不關我的姿態,甩袖進屋去了。WenXueMi。com白修輕咳了一聲,對王陣道:“方才那位師祖的話你可聽清了?”
王陣這幾日已變得有些麻木,輕聲“嗯”了一聲。
“既然如此,這修仙一途,你便可斷了念想了。”白修道,“不過,你仍然不能下山,本門的規矩是不能破的。”
王陣急問道:“那弟子留在這還能做什麼?”
白修道:“待我去給你找一些常人便能做的活計,你不必擔心。只要你勤勞一點,不會有人為難你。”
王陣道:“弟子出身農家,這點師叔不必擔心。”
白修又與別人傳音幾句,然後對王陣道:“明日你便去採藥宗的葯圃里做活吧,那裏活計不累。做得好也會有些賞賜。”然後又掏出一枚玉簡給王陣,“這傳訊簡製作不易,這次不要輕易捏碎了。”王陣接過玉簡,對白修謝了又謝。
第二日,王陣便搬出了窺仙樓,來到了一處葯圃。這葯圃乃是“採藥宗”所屬,隱於“採藥宗”幾座樓閣之後。採藥宗弟子每每外出採藥,發現可移植的靈株便將其移植到這葯圃內,便於養護採擷。
王陣被安排在這葯圃邊上的一座小樓的一樓居住。還是入門時的那個包裹,唯一多的是白修昨日給他的辟穀丹和那枚玉簡。這小樓里共住着十餘人,都是看管這葯圃的人手。王陣到此後,便脫下了藍衫,換上了土黃色的衣衫。縱是年紀小,王陣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發生了變化,原來是有望成仙的弟子,如今乃是永無出頭之日的打雜勞力。
活計非常簡單,侍弄這靈株和普通植物不同,不需要澆水,因靈株乃是靠靈氣滋養的,驅蟲這活也另有人干。王陣要做的便是看守葯圃中的一塊小田,每天按時將遮蓋這塊田的一塊大黑布揭開放下。聽看管葯圃的王總管說,這塊田種的乃是靈炙草,每天只能接受正午時的陽光照射,其他時間必須要遮擋起來才行。王陣每天巳時末將黑布揭開,午時末在放下,平日裏優哉游哉無事可做。
王陣是這裏年齡最小的,不到兩日,便和其他人混熟了。王陣發現,這裏面只有他一個是毫無靈氣的凡人,其他人皆是各宗的弟子,最低的也是鍊氣七層。那位王總管,更是高到了結丹前期。
原來這裏乃是清涼門懲罰弟子的處所,在修仙門派里,弟子也免不了犯錯。犯些無關痛癢的小錯,便會被分派到各宗做幾日打雜的工作,此段時間不得進入後山修鍊。
果然,不過十日,這十餘人全部走盡了,又換了一批新人過來,唯有王陣無人替換,成了除王總管外的常駐人口。時間久了,王陣和王總管也混熟了,王總管無事便和王陣講一些修仙的趣事,王陣也只能神往而已。
平淡的日子一天天過去,在這葯圃中,王陣一呆便是一年。一年中,他對大部分靈株的長相和藥性也都記住了十之五六。不過聽王總管說,能移植到這裏來的靈株大多都是極普通的,那些可遇而不可求的靈藥在這葯圃中根本就養不活。
這一日,王陣正在小樓里練字,忽聽外面一陣喧鬧,然後便是一聲清脆的喝聲:“叫王坤出來!”竟是一個少女的聲音。王坤乃是王總管的大號,在這葯圃之中,王坤這名字是無人敢叫的,即使丹鼎宗來此找尋藥品煉丹,也要尊稱一聲王師叔或者王師兄。這少女是何人,竟敢直呼王總管的姓名?王陣不由走出了房門出外觀瞧。
只見一綠衫少女站在葯圃當中,手拿一柄小鞭,鳳目瞪圓,漲紅了臉,撅着小嘴在那裏發脾氣。周圍站了幾名葯圃里的弟子,一個個支支吾吾,卻無人敢搭話。
王陣見那女子腳蹬一雙快靴,已經快要踩了自己看護的日炙草,急忙上前道:“這位師姐,王總管現在不在這裏,請你在外面等候可好?”王陣說完這句話,只覺得周圍冷颼颼的目光襲來,用眼睛餘光一看,旁邊的幾名弟子一幅幸災樂禍的表情,就差臉上沒寫着“這下你慘了”幾個字。
果然,那少女小嘴一撇,眼睛上翻,看都不看王陣,反問道:“你管誰叫師姐呢?”王陣覺得納悶:以往來這裏求葯的,不都是師兄師姐這麼叫嗎?不過他又一轉念,可能這女子看起來年紀小,輩分卻大。又改口道:“那……這位師太——”旁邊有位圃中的弟子實在忍不住笑,“撲哧”一聲。
尾音還未收回,那綠衫少女手中的辮子“啪”地一甩,一個鞭花便落在那黃衫弟子的臉上,頓時出現一道血痕。
“他一個凡人我不和他一般見識,你居然也敢笑我,活夠了不成?”
王陣哪裏見過這等蠻橫不講理的人,見那黃衫弟子挨打之後聲都不敢出,反而向後退了一步。他便上前一步問道:“你怎麼打人呢?”
這女子頗為詫異:“你還敢問我?你道我真打不得你嗎?”
就在這時,王坤從外面匆匆跑了進來,一把將王陣拉到了身後。對那綠衫女子賠笑道:“秦姑娘,不知您大駕光臨,請姑娘恕罪!”
這秦姑娘道:“王坤你好大膽子!這碎紅花明明還有一株,你竟敢矇騙我。”
王坤忙道:“秦姑娘,這碎紅花雖有一株,但本宗宗主多次叮囑,萬萬不可斷了根,待它生長壯大,王坤必當折下一枝登門送上。”
“呸!你宗宗主說的話你聽,我說的話你就當成放——”想想覺得不雅,這個“屁”字生生被吞了回去。
王坤急忙接着道:“在下位卑職低,怎敢違背宗主的意思。秦姑娘若非取不可,待在下向宗主請示后再答覆姑娘。這樣可好?”
秦姑娘怒道:“不行!哪個是碎紅花,你快告訴我!”
王坤心想,傻子才告訴你,於是繼續勸說,執意要秦姑娘去找採藥宗的宗主。秦姑娘見王坤死活不說,氣沖沖地便走了,臨走時還輕描淡寫瞥了王陣一眼。
王坤見這難纏的丫頭終於走了,長吁一口氣。立即恢復了平日裏的威嚴,對圍觀的弟子道:“看什麼看,快都去幹活!”
見眾人都散去了,王陣小聲問:“這個姑娘是誰呀,很厲害的樣子。”
王總管道:“你都來了一年了,居然不認識這個煞星?也難怪,你出去的機會也少。她來歷可大了,這清涼門內沒幾個人敢惹她。”
聽王總管介紹,這秦姑娘大名叫秦嵐,乃是清涼門副門主秦舒的女兒,修為並不算太高,僅僅結丹中期而已。
秦舒身為清涼門的頂尖人物,一身修為已達元嬰中期。他雖貴為副門主,但此人並不護短,護短的乃是秦嵐的母親衣雲和她的哥哥秦無弦。
衣雲是清涼門的客卿長老,實際身份乃是靈山西峰另一大門派紫雲峰的副門主,修為也是元嬰中期。那秦無弦更是厲害,年紀雖輕,卻在靈山西峰身居要職,據說也即將達到元嬰中期。這二人對秦嵐極為寵愛,所以秦嵐在這清涼門內的地位自不必說,即使在整個靈山西峰都是無人敢惹。
王陣心道,怪不得這姑娘如此囂張,原來是有人給撐腰。
王總管見王陣無動於衷的樣子,叮囑道:“你可別再惹她,她也自不會難為你一個孩子。”
王陣心道,一個孩子?恐怕你是要說一個凡人吧。想到這,王陣不由黯然神傷。作為一個凡人,生活在修真者的世界,就是身處最底層的感覺。如果有一點希望的話,王陣寧可回家去,和其他的凡人在一起。
現在,王陣和任何人都沒有共同的話題,其他弟子聊天時談論的都是修仙鍊氣,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王陣不由得想起他和李換砍柴時的情景,一斧頭一斧頭的劈下去,漸漸就攢成了一捆燒柴。這麼簡單的事情在那時卻充滿了樂趣,為什麼?因為有目標。現在的王陣毫無目標的活着,或許能比凡人的壽命更長,可是意義何在呢?
早起一章,這起點的排版我還是不會用,看着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