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6:你不能死

636:你不能死

沒了劉漓援助的臨川,就像沒了牙齒的老虎,連叫喚都成了貓聲。

夏勝勸服了劉霆軍隊歸順之後,與北界軍聯合,一舉攻下了臨川的邊城。一時間,臨川陷入前所未有的大危機。

臨帝在皇宮中急得不行,連龍椅都坐不住,站起身子,焦急地在房中等着。

前線很快傳來消息,“報!皇上,北界軍火勢迅猛,已經拿下了我國邊城!”

一聽邊城失陷,臨帝大吃一驚,着急惱怒地在案上重重一拍,“我國雖說兵力有損,可防守十分嚴謹,怎麼會這麼快失守呢?”

線人低頭回答,“回皇上的話,洛商皇帝倒向北界一邊,已經撤去了援助的軍隊,還讓夏勝帶領劉霆的軍隊,與北界軍一起攻打臨川!”

怪不得會這麼快失守,臨帝有些站不穩,連忙伸手扶在書案上,“洛商簡直欺人太甚,說好了聯合,居然這麼快就變卦了!”

線人亦是義憤填膺,“興許洛商早與北界聯合,他們對我國的假意聯合,只是為了刺探我國\/軍隊的強弱。如今我國的底細被他國知曉,北界軍才敢勇猛上前,皇上,咱們早就中計了!”

一聽這話,臨帝氣得鼻子都歪了,“小小劉漓,竟敢暗算於朕!駙馬呢?駙馬的佘江水軍調回來了沒有?若是調回來了,讓駙馬立刻派兵支援!”

“是!”線人應聲,很快退了下去。

洛商那邊,這才意識到冷耿的計策。

劉漓大為吃驚,想了想自己的作為,苦惱地拍了拍腿,“糟了糟了,臨帝必定是誤會了!”

騫敬死了、夏勝背叛了,劉漓可謂孤立無援,只有劉麒還能跟他說上幾句話。

劉麒原在冷府住着,卻沒有跟着冷府搬去凌晟,而是選擇留在劉漓身邊。

這並不是劉麒的意願,而是劉漓提出要求,要麼冷府不能搬,要麼就留下劉麒。

劉麒為了冷府安危,也不想冷軒和寧梨為難,自然自我選擇回到皇宮。

原以為回到皇宮,劉漓會像對待騫敬一樣對待他,沒想到劉漓非但沒有用刑,反而好吃好喝地對待。

即便如此,劉麒也笑不出來了。因為這個皇宮,是他覺得最黑暗的地方。

黑暗,卻是他的家族所在,也有那麼多他愛的親人。愛恨交織,遠遠比恨而無愛更苦........

劉笙和劉霆的死亡,在劉麒心中種下了一些陰影。如今的他,一改平日張揚的穿扮,改而一身黑色簡單的錦服,坐姿亦是規規矩矩的,“前方傳來消息,說北界軍兩邊開戰,如今已經將洛商的出口封死了。咱們就算後悔,也沒法再派兵支援臨川了!”

劉漓輕輕一嘆,“自身都難保了,還支援什麼臨川呀?”

生死邊緣,人總能想起很多事,劉漓目光深邃,慢慢睨向劉麒,“皇兄,朕是不是做錯了?”

劉麒微微低眸,一如平常地回話,“皇上聖明,不會有做錯的時候!”

一聽這話,劉漓便是惱怒,“都這個時候了,皇兄還跟朕說什麼聖明。朕已經知道錯了,還請皇兄明示吧!”

看得出他眼裏的真誠,真誠的背後,還有一分絕望。劉麒淡淡睨他一眼,往日的兄弟情浮現在腦海之中,他的眼神也軟了下來,“知不知錯的,都已經不重要了,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償還不了他們的性命。至於江山顛覆,或許這一切早已經註定好了,你想要改變,卻非一己之力能改!”

劉漓終於低下一直高傲的頭,“朕死了,確實償還不了他們的性命,但是總能抵消一些罪過,起碼讓朕的下輩子能好過一些.......皇兄,國家顛覆,君王自刎,這是否歷朝歷代都會發生的事?”

見他絕望,劉麒有些於心不忍,“其實,北界不一定會委屈了咱們!就像凌晟皇帝,如今不也保留着司徒世子的名位,在凌晟好好活着么?”

劉漓聽得一頭霧水,“凌晟是冷族攻佔的,咱們是北界攻佔的,這能混為一談么?”

反正冷族已經全部搬離,劉麒乾脆說出冷族的秘密,“凌晟看似是冷族攻佔的,其實也有北界的一份。描金茶杯的秘密,就是榮親王破解的,榮親王便是統一北界的皇帝!”

“什麼?”劉漓心頭一震,腦中浮現許多事情,原以為只是巧合,沒想到是真的,“皇兄此話當真?”

劉麒點頭應聲,“當真。榮親王是北界皇帝,三小姐就是北界的清涵公主。司徒世子與三小姐有在一起長大的情分,所以三小姐一句話,就可以保下司徒世子的性命和名譽。同樣的,三小姐一句話,也可以保住咱們的性命!”

跟冷族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劉漓這才知道冷族的秘密,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形容,“怪不得皇兄之前說,只有三小姐可以救朕!”

劉麒點頭,“冷世子和冷二公子,咱們交集不深,榮親王和榮王妃更是毫無交集,他們不可能救我們。三小姐是跟我們一起長大的,即便你從小離宮,你們還是一起玩過的情分,她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不會丟下咱們不管。”

想起了冷沐真的一顰一笑,劉麒的嘴角難得露出一絲笑容,腦中回憶滿滿,彷彿回到了以前懵懂無知的時候。

“重情重義.......”劉漓漫念出聲,想了想又笑了笑,“以前的三小姐,受眾人欺凌。別說重情重義,連自己的想法都沒有。如今三年歸來,她也算是長大了,敢愛敢恨、無懼生死,皇兄說的沒錯,她是個不錯的人!”

說著,話題一轉,“皇兄之前替父皇辦事,要剷除魔宮,是不是見過那會兒的三小姐?記得那時候,她已經被人喚作聖女,魔尊對她保護非常,根本沒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朕記得那時候,她還救過皇兄一次吧?”

劉麒笑笑點頭,“那時候,她帶着魔靈之境,誰也認不出她。她救我時,我們距離很近,我還奇怪,為什麼心狠手辣的魔宮聖女會救我.......”

劉漓亦是一笑,“我從小離宮,在外頭可謂顛沛流離。有日偶然經過魔宮,受仇人追殺,其實聖女也救過我一回,只是我也沒認出她。她的變化之大,誰能想到曾經一個懦弱膽怯的女孩兒,如今竟能手持毒物、殺人於無形!”

說完,劉麒還不忘補充,“她殺的都是該殺的人,她不是罪人,而是巾幗英雄!”

越說冷沐真的事,劉漓越是心軟,話語一頓,隨後轉言,“皇兄,咱們還是不鬥了,斗累了,投降吧!”

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番話,劉麒微微一驚,“北界軍只是封鎖了出口,還沒有攻入洛商邊境,你怎麼就投降呢?”

劉漓搖頭笑笑,“聽說北界軍愛戴百姓,攻城之時不會傷了百姓,可誰都有個萬一,不可能一個百姓都沒傷到。洛商是我們劉族的家業,朕不想傷了一個子民,這時候投降,也正好平了子民的恐慌!”

他能說出這番話,說明他真的已經知道自己錯了。

只是可惜劉家的江山,就這麼拱手讓人,若被祖宗知道了,一定會大發雷霆、說後代子孫無用吧?

見劉漓起身,像是要有所作為,劉麒也跟着起身,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腕,“你果真要投降?你最後斗一斗么?”

劉漓並沒有回答,而是取過衣架上的龍袍,“請皇兄親自為朕更衣,再陪着朕去關外投降吧!”

他的態度認真,不像是開玩笑的意思,劉麒有些心疼,不過還是應了一聲,親手給他換上了龍袍。

兩人騎上快馬,親自奔赴邊關.......

臨川雖然兵力有損,但起碼子民繁多,地域亦是寬廣,攻打起來還需要一些時日。

冷耿原還擔心會出問題,沒想到洛商突然投降了。

正思考洛商投降會不會是場陰謀的時候,冷沐真這個時候發言,相信劉漓和劉麒是真心投降的。

既然女兒要保他們平安,冷耿自然沒意見,只是他們的歸屬問題,冷耿有些頭疼,“也像司徒詳一樣,讓他們住在自己的國土上么?劉漓狡猾,說不定還藏有民間勢力,朕不能冒這個險!”

冷沐真機靈地一笑,“這一點,兒臣早就想好了。洛商先帝假死,如今住在清越山上。他與外公極其合拍,只是孤老寡人實在可憐,如今能把劉麒和劉漓送去清越山,他一定會烏雲轉晴!”

冷耿還有一絲猶豫,“可那清越山,是朕準備給國丈養老的地方。”

既然是養老的地方,那肯定要清靜,人越聚越多,哪還有清靜可言?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種各樣的煩惱,上官凜已經上了年紀,冷耿不想讓他再為瑣事操心。

他這個女婿一向是考慮周到的,卻被冷沐真看出了端倪,“恕兒臣斗膽,父皇給外公決定的時候,問過外公的意見么?他是喜歡清靜養老,還是喜歡跟我們住在一起?”

沒想到被一個小輩指出了錯誤,冷耿並沒有生氣,只是驚訝於自己為什麼沒問上官凜的意見。

一直被人贊為第一女婿,到頭來居然沒問過岳丈的意見,便強行讓他住在山上。

冷耿驚了眸子,不過很快沉了回去,“你的意思,朕獨斷專行了?”

沒等冷沐真說話,冷耿便再一次開口,“你不必說什麼惶恐,朕知道了,朕確實應該問問國丈的意思。”

之後,冷耿便鄭重其事地問了上官凜,上官凜依舊是個體諒女婿的好岳丈,說冷耿決定就行。

雖然這麼說,但冷耿還是看得出來,上官凜是喜歡熱鬧的。

熱鬧,但也不能太熱鬧。皇宮喧囂,冷耿知道上官凜不喜歡,所以還是安排他住在清越山,只是多幾個陪他的人。

等天下定下來,他們一家就可以真正團聚,他也有更多的時間陪長輩、夫人和孩子們了。

正在費心攻打臨川時,瀚國突然來了使臣,說是奉了瀚國國君之命,請皇祖爺和皇太子回國。

冷耿忙於朝事,還不知道老翁住在皇宮,也不知道寧蠑在瀚國的身份,一時想不出皇祖爺和皇太子是誰。

朝後去問了千儀琳,千儀琳才將這些事一說。

原以為門當戶對,冷耿會高興,沒想到他卻是一臉苦惱,“糟了!”

這應該是好事,他怎麼說糟了呢?千儀琳不解,伸手撫平他的皺眉,“你是怕我虧待了瀚國的皇祖爺么?放心吧,我不僅沒有虧待,還治好了他的病,只要今後不複發,他的病就算是痊癒了!”

冷耿輕輕一嘆,“不是皇祖爺的事,而是蠑兒和真兒的婚事。朕原想立真兒為儲君,讓蠑兒為駙馬,現在一來,只能是真兒嫁去瀚國為太子妃了!”

這麼一說,千儀琳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瀚國在瀚江之外,我去過那裏,那可是一塊風水寶地啊!”

冷耿點頭,神情卻還是苦惱,“不僅風水好,地界亦是十分寬廣,不亞於南北界。如此條件,他們不可能捨棄蠑兒,給咱們的真兒當駙馬。可讓真兒嫁去瀚國,朕又不放心.......”

天下父母皆是如此,不想讓兒女離開自己太遠。

特別是掌上明珠、唯一的女兒,嫁得這麼遠,萬一受了委屈,他們都無從得知。

再者他們分為兩國,既非聯合,也非和親,按說沒必要跨國成親。

就這樣,寧蠑與冷沐真的婚事再次遇難。

瀚國的使臣比較急躁,當天就帶走了皇祖爺、寧蠑。就連遠在軍營的寧秋蟬,他們都毫不猶豫地帶走了。

至於洛商的整個寧族,洛商淪陷了,他們自然要保住家族。因此,寧族也全部搬離了洛商,正式住進了瀚國。

聖宮的危機解決,尚通也搬離了北界皇宮,回到了父王身邊。

這日,紅楓落了一整個院子,鋪得滿地都是深秋的紅色。

冷沐真正苦惱見不到寧蠑,便聽若晴來報,說是臨川公主求見。

臨川的日子也快沒了,方孝這個時候來,大概是為了求情吧!

畢竟相識,冷沐真並沒有拒絕,很快傳見了方孝。

冷沐真坐在大堂中,只見一個依舊高大的身影出現,即便在北界,看起來也是高挑之人。

方孝的特點突出,不必細看,冷沐真就知道她是方孝。

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是任性的,是不低頭的,是無懼任何的。

她的外表已經長大,心卻還像個小孩子,給人一種一輩子長不大的感覺。

如今再見,她已經為人妻子、為人母親。懷裏抱着出生不久、還離不開生母的孩子,臉上早沒了當初的年輕朝氣,有的只是成熟女人的沉着,和生過孩子之後的點點滄桑。

原以為她有話要說,沒想到一見面,便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抱着孩子給冷沐真磕了一個響頭。

看得出她剛出月子不久,臉色還十分憔悴,走路也不是很穩。冷沐真一驚,連忙上前扶起她,她卻跪着不起,“給清涵公主請安,請清涵公主給臨川求求情吧!”

這是她第一次向人低頭,一個曾經清純高傲的人,如今抱着孩子跪着,不由令人心涼。

許是深秋的季節,冷沐真感覺到一陣凄涼,手上一使勁,還是扶起了方孝,“生孩子是喜事,你就別下跪了。”

生孩子確實是喜事,可懷孕十月,就在她最需要夫君的時候,戰爭發動了。她挺着大肚子,卻只能看着夫君上前線打仗,自己獨守空房。

就連臨盆的時候,祁梟旭都沒能趕回來。

她不怪夫君,只是有些傷心,臨川已經失守,為什麼臨帝還是不肯投降?

臨帝不像劉漓,臨川的歷史比洛商還長,方族的江山也比劉族更久,臨帝不可能捨棄祖先的努力,將一切毀在自己手裏!

祁梟旭在前線打仗,得知方孝生產,想儘快趕回來,臨帝都不肯。

後來,祁梟旭自作主張地趕回來看方孝,害得臨川一片土地失陷。臨帝大怒,甚至想殺了祁梟旭。

就是這個時候,方孝明白了,戰爭一日不停,臨帝便一日瘋癲。

只有停了戰爭,臨帝才不會殺祁梟旭。

為了夫君的性命,方孝才抱着孩子,不遠萬里地來了北界,冒着生命危險向冷沐真求情。

南界基本統一之後,淮江就被冷耿填平了,因此方孝可以來北界。

聽了她的故事,冷沐真心下若有感慨,臉色也跟着方孝一沉,“父皇統一南北界的願望,不是一日兩日了,如今成功在即,他不可能退兵的。我的話,雖然管用,但涉及這種大事,難保父皇不會大發雷霆。你知道我做為他的女兒,不能太向著外人!”

方孝低眸淺笑,“我知道你很為難,我也不勉強你。我願意一死,求父皇投降,但求你一件事......”說著,看了一眼懷中的孩兒,“請你照顧她!”

那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兒,還那麼小,居然就要失去母親.......

想至此處,冷沐真一驚,現代的自己、古代的自己,何嘗不是這樣?從小就失去了母親。

那種痛苦,她最明白,怎麼可以眼睜睜看着這個小女孩,也承受跟自己一樣的痛苦?

見方孝準備離開,冷沐真連忙攔住她,“你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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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寵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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