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氣憤
就像容歆所想的,太上皇當初保留了靖北王府的一切,就沒打算藉此機會削除靖北王的爵位,但顯然的,太上皇和今上,也都不信西雲公主帶來的這個養子是靖北王府的後人。太上皇和今上不信,卻沒有立刻將人趕出去,原因很簡單,西雲公主帶了養子過來,還帶了信物,便是當初冊封靖北王府時,賜給靖北王的大印。
西雲公主的說法,當初靖北王府的忠僕帶着孩子找到西雲國,求見西雲公主,就帶着靖北王的大印作為信物。這話說起來不大合理,靖北王守着北疆,與烏雲國是世代的仇恨,西雲國不同,但也談不上好感,更何況有當年西雲公主仰慕靖北王,在靖北王已經定親的前提下願意做側妃,被靖北王拒絕,這樣尷尬的關係,靖北王府的人怎麼可能帶着王妃留下的骨肉去找西雲公主,不怕西雲公主害了自己的兒子嗎?
西雲公主只當不知這些懷疑,表示她雖然仰慕靖北王,卻發乎情止乎禮,跟靖北王妃還是閨中密友,當初是因為事發突然,靖北王和王妃出事,王府中還有叛徒,京城又太遠,靖北王妃才選擇將孩子和信物託付給她。
這話說的好聽,話里話外卻說朝廷忌憚靖北王府,甚至懷疑靖北王夫婦的死,與朝廷有關。畢竟靖北王過世的時候,戰爭已經結束了,而在靖北王過世之後,王妃很快又出了事,西雲國懷疑朝廷鳥盡弓藏,害死靖北王,逼得靖北王妃將孩子託付給西雲國的好友,似乎也合情合理。
太子和李湛這個年紀,雖然聽着靖北王的故事,也會仰慕靖北王的功勛,但許多事情就沒有那麼感同身受了。要說太上皇忌憚靖北王,在戰爭結束之後害死靖北王,李湛是不信的,對於西雲國公主的說辭,李湛也抱着懷疑的態度,甚至,懷疑靖北王大印是怎麼到了西雲公主手中的。畢竟,西雲國可以懷疑太上皇迫害靖北王府,他們為什麼不能懷疑西雲國害了靖北王呢?
話雖如此,但一方面,太上皇和今上確實不願意靖北王府就此消亡,另一方面,西雲國手中的靖北王大印,確實值得探究,太上皇和今上的意思,都是暫且將他們留在京城,若能找到當初靖北王遇害的真相自然最好。
這事皇家的意思,但也確實要照顧靖北王府老人的心情,李湛聽王府的忠僕陳叔的話,有些哭笑不得,道:“陳叔,那不是靖北王的庶子,西雲國的說法,那是王爺和王妃嫡出的孩子,只是因為靖北王和王妃不在了,由西雲國的那位公主養育長大。”
李湛這麼說,陳叔就更不贊同了,道:“老奴雖然沒有去過靖北,沒有見過王妃,但老奴服侍靖北王府三代了,那小子與王爺還有祖上兩代,沒有半點相像的,怎麼可能是王府的子孫,副統領一定要為王爺做主啊!”
兒孫與父母祖輩相像的不少,但也有並不相像的啊,李湛瞧着陳叔一把年紀的,想跟他解釋,又說不通這個,只得先安撫他,“太上皇和皇上心中有數呢,陳叔你放心就是。”
“那立刻將他們趕走!不能讓他們敗壞了王爺的名聲!王爺絕對不可能將小主子交給西雲國的!”陳叔年輕時是追隨靖北王的祖父上戰場的,靖北天寒,年久日長落下了病根,才被年輕的靖北王留在了京城。靖北王的父親死的早,靖北王是陳叔照顧長大的,感情自然深厚,後來靖北王過世,陳叔也見不得任何人敗壞靖北王的名聲。而西雲國雖不是仇敵,但與烏雲國的戰爭中西雲國兩頭倒同樣讓陳叔厭惡,他根本不相信,靖北王遇到危險時,會將孩子送到烏雲國。
這也是李湛和李鈞都不大相信的地方,當年靖北王遇害時,王妃確實剛剛產下一子,還沒來得及請封世子。之後靖北王妃也沒了,相隔距離太遠,京中得到消息時,靖北王和王妃已經下葬,孩子也不知去向,更無從得知其中到底經歷了什麼。但隱約查到,靖北王妃的死,與西雲國有些關係,這也是太上皇和皇上一開始就不大相信西雲國公主養大了靖北王之子的緣故。
李湛見陳叔有些激動的樣子,猶豫了片刻,道:“西雲公主帶着靖北王的大印做為信物,太上皇和皇上雖然懷疑,也只能暫時留他們在京城。”
李湛本意是安撫一下陳叔的情緒,叫他知道皇上也不易,就別生這個閑氣了,左右過段時間,西雲人也該走了。沒想到陳叔聽到靖北王大印,反而越發激動了,道:“什麼靖北王大印,他們怎麼可能有靖北王大印,當初王爺將大印留在京城的啊!”
靖北王與普通的宗室親王不同,有靖北封地,也掌着靖北兵權,以至於不少人都覺得,靖北王大印是調動靖北兵權的信物。其實不然,靖北王大印是當初冊封靖北王府時賜下的,是作為一種榮譽,當做王府的傳家寶世代相傳,並沒有實際的權利。相反,靖北雖然是靖北王的封地,但靖北王只享受靖北的租稅,各地官員依然是朝廷派遣,若要調兵,也是朝廷派人拿着兵符去合符的。
因為靖北王大印沒有實際的用途,因此,自靖北王夫婦過世,靖北王大印失蹤至今已經近二十年了,並沒有影響靖北的管理。反倒是李湛聽說靖北王大印在京城,驚訝得愣了片刻,道:“你說,靖北王大印在京城?”
“當年與烏雲國的戰事結束,王爺進京述職,王爺說本意想帶王妃一道來京城,給老王妃磕個頭,但剛好王妃有了身孕,不便遠行,就留在了北疆。”陳叔回憶起當年的事,也有些悵然,“那回王爺沒有在京城久留,他說,戰爭雖然結束了,但他總有些不安,最後將大印留在京城,吩咐老奴守着,沒想到,之後沒多久,王爺就遇害了。”
李湛聽到這裏,難免寬慰他一回。
陳叔是維護主家心切,也沒想為難李湛,見李湛之前並不知道靖北王大印的事,陳叔便猜想,王爺將大印留在京城的事應當沒人知曉,只是在靖北王府沒找到大印,才叫西雲國鑽了空子。想通了這些,陳叔便催着李湛去跟皇上說,自己也往外走,道:“你快同皇上說去,可不能讓那個不要臉的西雲人壞了王府的名聲!”
李湛見他要走,便起身送他,陳叔不要他送,只催着他去告知皇上,李湛拗不過他,只得點頭,道:“行,我知道了,陳叔放心就是。”
李湛也確實沒耽誤,已經將近晚膳的時候,李湛也沒顧得上在府上用膳,便直接進了宮。
容歆不知其中因由,只是陳叔來過了,李湛就趕着進了宮,容歆邊猜測跟靖北王府的事有關。當然,容歆也沒空去管,因為李琰又跑來訴苦了。
宮宴之後,李清幽已經被接到宮中,雖然還沒有正式冊封交換婚書,但人選已經基本定下來了。先前李老夫人也想磨一磨李琰的性子,知道和親的事定下來了,也沒告訴李琰,但到了這個時候,不用說李琰也猜到了。之前李琰擔心和親,還能耐着性子跟着學規矩,如今人選定了,她的怨言就多了,一來就給容歆看她的手,道:“大嫂你看,陳嬤嬤她、她就這麼對我的!”
“……”容歆扯扯嘴角,學規矩這個環節,她也經歷過,不過那些教導嬤嬤怎麼教這些小主子,她們心裏其實有一套路數的。像容家找嬤嬤時,說的是希望兩個女兒明些事理、懂些規矩,那嬤嬤便知教導的重點在待人接物、起居禮數上,至於宮裏的規矩什麼的,倒不必花太多工夫,因此,容歆和容玥也沒受什麼苦。
而給李琰找嬤嬤時,李老夫人特意提了,要找個嚴厲些的,磨一磨李琰的性格,那嬤嬤自然知道是姑娘家不大懂事,得磨一磨,自然而然,功課就重了。偏李琰粗枝大葉的,跟着嬤嬤學習也不大用心,今日教的,明日便忘了,手心也就挨了不少戒尺。
見李琰一臉委屈的模樣,容歆已經提不起力氣安慰她,嘆了口氣道:“阿琰,你若是實在不想學,就對祖母說,寧願嫁不出去,只想如今安逸的去玩樂。”
“……”容歆這麼說,李琰驚訝地微微張口,彷彿氣到說不出話來,停了好一會兒,才道:“大嫂,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說罷,也不等容歆回應,一甩袖拂了桌上的茶盞,抹着淚往外跑去。
“世子夫人,這,會不會不太好?”杏秋看着李琰的丫鬟追了上去,瞧着容歆沒有追上去的意思,忍不住勸道。
“這些天她日日來,每回來便道那嬤嬤如何不好,我每回好聲好氣的勸着,她才高興起來回去,明日再來。”容歆搖着頭,“你當她為了什麼?知道祖母鐵了心要管教她規矩,想叫我替她去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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