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離
姜然用餘光瞥了一眼陸君川,她知道男人都是從骨子裏就是愛面子的,雖然表面上對一些關於她的傳聞視而不見,心裏肯定不高興。
在別人家不學無術的小女兒都能辦個自有品牌,掛個設計師的頭銜。
姜染介紹職業只能說是全職太太,男人估計內心翻了無數個白眼了。
看着此時面無表情的男人,姜染覺得他忍辱負重的能力一級強。
不過這都和她沒什麼關係。
身份沒有被揭穿,姜染重新揚起好看的笑容,道:“我這樣的人,哪有資格做別人的偶像。”語氣中透着幾分認真。
陸君川偏頭看了一眼姜染,很淡的說了句:“你也很好。”
姜染也不是第一次見陸君川違心誇她了,漂亮的眼睛帶着甜蜜的笑意,“那也就是在你眼裏。”
穆年舟看得出陸君川表演得很辛苦,把酒杯放在身後服務員端着的托盤上,拉起自己的妻子道:“遙遙,我們去給下一桌敬酒吧。”
裴遙:“好的。”
一場兩個多小時的婚禮終於接近尾聲。
姜染臉都笑僵了,找了個借口去洗手間,走的時候還不忘像其他名媛那樣拿着自己的化妝包。
到了洗手間裏,姜染把化妝包放在洗手台前,先進了隔間。
她前腳剛進隔間,身後洗手間的門再次被推開,兩個女人的聲音在空間內響起。
“今天陸君川那老婆你看見了嗎?那張臉,至少得挨兩千刀吧。”
“不挨刀能怎麼辦?沒讀過書的一個草包,不把臉弄好點,還怎麼拴住陸君川。”
“陸君川那條件,想找什麼樣的美女沒有啊,還不是姜家讓她撿了個大便宜。”
姜染的手輕輕撥動隔間上的插削,從隔間走出來,從容拿起那兩個女人旁邊的化妝包,從裏面拿出口紅,塗好,最後又輕輕抿了兩下嘴唇。
這一系列操作完成後,姜染將臉湊近那兩個女人,“你挨兩千刀也不可能這麼漂亮。”
姜染雖說是私生女,但也是姜家承認的女兒。
又是陸君川的老婆。
姜家陸家在北城的勢力擺在那,沒人會在面前議論她。
這兩個女人也就只敢背後說一說姜染,誰能知道居然點背,在洗手間遇上本尊了。
剛才那囂張的態度全然不見,都慫了起來。
在陸君川朋友的婚禮上,姜染也不想惹事,拿着化妝包先離開了。
宴會很快結束。
姜染雖然不是跟着陸君川一起來的,但離開還是要裝模作樣一起走的。
兩人剛到電梯口準備去地下停車場,正好撞上洗手間那兩個說她挨了兩千刀的女人。
姜染此時正挽着陸君川,發出“咦”的一聲,對着兩個女人笑盈盈道:“好巧啊。”
這兩個人剛背後說別人的壞話,有點心虛,馬上露出討好的笑,“陸先生,陸太太。”
今天一整場婚禮,姜染基本上都和陸君川在一起,這兩個女人本身是夠不上和陸君川打招呼的,他隨口問姜染:“你朋友?”
陸君川和姜染結婚快三年,對她的私生活幾乎沒有一點了解,更不知道她平日裏和什麼人有交集。
不過,以她的身份,身邊有幾個巴結着她的人也不奇怪。
姜染輕輕搖頭:“不認識,只是剛才在洗手間見過。”
陸君川和姜染在外人面前一直很恩愛。
聽見姜染提“洗手間”兩個女人馬上緊張起來,生怕姜染提她們說她整容的事情。
電梯來了,四個人一起走進電梯。
兩個女人站在後面,姜染和陸君川站在前面。
姜染笑着說:“她們剛才說老公你是狗。”
陸君川:“什麼?”
身後兩個女人也懵了,連忙解釋:“陸太太,您,您別胡說呀,我們可沒這麼說。”
姜染沒有回頭,只是對着陸君川說:“她們說我需要栓着你,除了狗,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是需要拴着。”她說完把手放在包上,“我還錄音了,你要聽嗎?”
電梯從3層下到B2層,時間很短。
此時電梯的門打開,身後兩個女人側身擠到前面,幾乎是落荒而逃的。
地下車庫沒什麼人,陸君川這才冷下臉,對姜染冷冰冰吐出三個字:“別鬧了。”
姜染也把挽住男人的手收回來,毫不客氣道:“要不是嫁給陸總,我也沒有這被人背後議論的待遇。”
姜染和北城上層圈子的人並不熟,準確的說,是幾乎沒有一點交集。
但這並不妨礙這些人議論她。
只因為她這個本身上不了檯面的私生女霸佔了陸君川妻子的位置。
兩人上車后,姜染完全放下偽裝,道:“麻煩陸總送我回去,我的衣服在你家。”
他們的婚房在姜染眼裏屬於“陸家”。
陸君川:“母親剛才打了電話,讓我們晚上回去吃飯。”
“好。”
這是他們結婚第一天就協定好的事情,她必須遵守。
陸君川看了眼手上的腕錶,道:“現在三點了,我們五點鐘開車往哪裏走,你如果沒事的話就跟我去一趟公司。”
“我上次出國給陶阿姨買了一個包,你把我放在路口,我自己打車回去取,之後去寧陽街逛逛,你5點來接我就好。”
姜染之前是為了維持人設,時不時會給陸君川的母親陶秀雯買些禮物。
她感覺得到,陶秀雯是真心對她好,每次出國比賽,都會順便逛逛街,幫她選一件兩件禮物。
當然,都是刷陸君川的卡。
姜染回出租屋取了給陶秀雯買的包后,順便換了身輕便的衣服,打車去了寧陽路。
寧陽街是北城著名的奢侈品一條街,幾乎所有國際一線品牌的專營店都在這條街上。
姜染隨便選了兩家店,選了些春季新款,付款后收貨地址填了婚房。
之後,在路口找了個咖啡廳坐下,開始看斯諾克世錦賽資格賽的直播,
五點鐘。
姜染坐上陸君川的車去了陸家。
車上,姜染先說:“陸總,這次陶阿姨再催生,我們該說去做檢查的事情了吧。”
兩人結婚半年後,陸家就開始催生,兩個人也一直計劃是以“不能生”為理由最後離婚。
陸君川:“嗯。”
姜染兩隻手環在胸前,道:“陸總你是北城名媛眼裏的男神,所以不孕這個鍋,就由我來背吧。”
協議結婚,以及三年後以“不孕不育”為由離婚都是陸君川提出來的。
陸君川一直默認承認有問題的人是自己。
陸君川想都沒想,拒絕道:“不用,把責任推給我就好,不然這事傳開了,以後你不好再嫁人。”
姜染看着窗外,隨口道:“不嫁人也挺好的,反正你們這個圈子裏的男人,說是天下烏鴉一般黑也不為過。”
姜染接觸這個圈子裏的男人並不多,但她的父親和她同父異母的哥哥都是黑烏鴉。
陸君川偏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姜染。
女人此時已經換掉中午那套清涼的禮服,穿了一件簡約的白色襯衫,下身搭配着過膝彩色長裙。
此時的她正偏頭看着窗外,由於隔光的緣故,女人精緻的輪廓被沒在陰影之中,思緒透過淺色的瞳孔過濾出的是冷漠的情緒。
一時間,陸君川甚至有些懷疑:這麼一張厭世臉,怎麼可能擺出剛才那種嬌俏動人的表情。
注意到男人在看自己,姜染偏頭看向陸君川,漂亮的眸子彎了彎,笑道:“陸總是個例外,雖然是假結婚,陸總還是很有契約精神的。”
他們假結婚這段時間,她只聽說有人罵她整容,配不上陸君川,卻從沒有聽誰說過陸君川給她帶綠帽子。
光憑這點,陸君川這個臨時老公就配得上五星好評。
陸君川笑道:“那我是不是還應該謝謝你。”
姜染還以微笑:“不用謝。”
這算是兩個人今天第一次正常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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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的車程,兩人坐的車才開進陸家獨院別墅的大門。
停在院內一個開放式小停車場裏。
下車之後,司機將姜染買的包從後備箱裏拿出來,陸君川自然伸出右手將袋子接過來,用餘光看了下姜染的位置,停下腳步等她。
姜染見陸君川在等她,馬上揚起好看的笑容,快步跟上男人的步伐,伸手挽住他的左臂。
假扮夫妻兩年多了,這一系列動作早就駕輕就熟。
外人絲毫看不出破綻。
兩人進入客廳時,陶秀雯早就等在一樓會客廳里了。
“染染回來了。”
陶秀雯最喜歡姜染了,她站起身來,把姜染從陸君川身邊拉到自己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皺着眉頭道,“染染,你是不是又是瘦了?可別減肥了,你這樣都沒以前好看了。”
姜染確實瘦了,不過不是因為減肥,而是因為比賽壓力太大。
參加世錦賽的前一個月裏,姜染一天至少訓練14個小時,因為壓力大,晚上做夢都在練球,一整個月暴瘦14斤。
比賽結束時,174身高的姜染,體重剛過90斤。
“知道了。”
姜染將手上的袋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一邊拆防塵袋一邊說,“媽,我月初出國幫你買了個包,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
“喜歡。”還沒看見包,陶秀雯先表態,“你每次給我買的東西都很適合我,帶出去其他太太都直誇我有個好兒媳婦呢。”
別人家婆媳關係都是個難題,這個難題在陸家根本不存在。
陶秀雯為人和氣,姜染也很懂事,兩個人關係非常好。
婆媳兩人在那邊看包,陸君川被晾在一旁。
他獨自坐在沙發上用手機發消息,時不時抬頭看向幾米外的兩個女人。
也不知道姜染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陶秀雯被她逗得捂着嘴直笑。
陶秀雯是個好母親。
陸君川小的時候,陶秀雯看着他時臉上總是掛着溫柔的笑。
長大后,陸君川才知道,那時候的母親不是真的快樂。
看着那麼要好的兩個女人,陸君川有那麼一瞬間突然在想:要不……就這麼過下去吧。
就不離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