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少女有精神疾病
“你在幹什麼?”南鄉時走過來,問了一句。
“我在打電話叫殯儀館的人給全世界最強的男子高中生收屍。”
“謝謝。”南鄉時真誠地道謝。
這模樣反而讓神宮麻衣眯起眼睛,不太舒服:“我是在說反話嘲諷你。”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謝謝你。”南鄉時笑着點頭:“我若死了,卻無人收屍,那也是很讓我很寂寞的事情...雖然我不會死就是了。”
他目光平靜、語氣平緩地說著,卻讓神宮麻衣莫名一愣。
這是怎樣的一句話?
南鄉時黝黑而明亮的眼中好像閃着某種亮彩,不是像小說里那樣‘手電筒一樣的’一閃一閃的。
而是神宮麻衣真能感受到對方由心自外的平靜...面對死亡的平靜。
這是一種她完全沒有感受過的新奇感覺。
她一直以來覺得晦暗無趣的世界都彷彿被光給映亮了。
南鄉時變成了光...?能屬於她的,照亮她灰暗無趣世界的光?
“怎麼了?”南鄉時奇怪地看過來。
“沒怎麼。想死你就可以看過來。”
神宮麻衣感受到他的視線,用恐怖的聲音說道。
她現在莫名臉色發燙,第一次盯着一個男生看了這麼久。
她只是吸一口氣,一秒鐘就將心情平復下來。
所有的學術都是從未知開始,從樂趣開始。
有趣的全世界最強男子高中南鄉時或許值得她研究。
究竟能不能成為光呢?
她思考,並且走到南鄉時身邊。
對方此時已經把懷中燒得焦糊的東西放下,神宮麻衣有些潔癖,於是站遠了一點看去,隨後才頗感訝異:“你家裏還養豬?”
“這是貓。”南鄉時抬頭,解釋一句:“橘貓。”
“橘貓?”
神宮麻衣皺着好看眉毛思考,或許是在想橘貓究竟什麼樣的名貴品種值得南鄉時這樣去撲救。
但是再名貴的品種也沒多大意義...
“你為了一隻貓衝進火場?”神宮麻衣一邊打神宮家醫院的內線電話,一邊說道:“一隻貓的壽命頂多十二年,你為了只不過能活十二年的貓就衝進火場?你覺得很值得嗎?”
“它只能存在十二年,這對我只是彈指一揮間,對它卻是一輩子。它用一輩子陪伴我,所以我守護它一生。”
南鄉時半抬頭,看着神宮麻衣。
“你說值得嗎?”
橘貓喵嗚喵嗚地虛弱叫着,腦袋、身上的皮毛都被燒得血肉模糊,它下意識用腦袋輕輕地蹭着主人的手掌。
“但你救不了它。”神宮麻衣打完電話,看着發糊發焦,還在嘔血的橘貓,頗覺遺憾道:“它要死了。”
南鄉時搖了搖頭,他低頭,摸着橘貓的腦袋。
“枯木能逢春,貓為什麼不可以?”
南鄉時的模樣有點狼狽,火場的火勢有點大,他的衣服被燒焦了,頭髮也微微發糊,身上沾了不少灰塵。
可就是這麼狼狽,他說出的話卻下意識讓神宮麻衣都有些信服。
南鄉時再度輕輕地摸着橘貓的腦袋,他摸得十分細緻,似乎是想將它身上的傷痕全部撫平一樣。
而橘貓也不動彈,腰間起伏,呼氣,吸氣...
等做完這如同儀式感一樣的動作后。
南鄉時再次將其抱起:“我暫時沒有住的地方了,橘貓寄住你那兒幾天,我不會忘記你這次恩情的。”
看着焦糊色的橘貓,神宮麻衣皺着眉毛,將其抱進懷裏。
白色的內襯染上一道污痕。
“不應該送它去醫院?”
“用不着。”南鄉時搖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你打算怎麼辦?”神宮麻衣問他。
家裏突然遭遇到這種變故,南鄉時又該怎麼生活下去?
“我有辦法。”南鄉時平靜道。
“是么?”神宮麻衣沒深究對方有什麼辦法,能聽出來南鄉時並不需要她幫忙。
她打了個電話,讓人來接她,接着單手換雙手,纖細的雙臂抱着三十斤的橘貓,覺得有點重。
身上的灰塵越來越多。
有潔癖的神宮麻衣大人深深的、深深的皺起眉毛。
火場那邊,濃煙四溢。
南鄉時沒有帶任何財物,只是靜默地站在原地,凝視着遠池公寓外牆被熏黑...
直到這時,神宮麻衣才發現,原來南鄉時長得確實挺好看的。
“你能變成光嗎?”
神宮麻衣纖細雙臂抱着橘貓,雙眼卻盯着南鄉時突然發問。
“變成光?”南鄉時有些奇怪:“奧特曼?”他還挺喜歡看一些特攝劇的。
“不是那種光。”神宮麻衣冷笑一聲:“你把我當什麼了?”
她強調一句:“我說的是能照亮世界的光。”
“照亮世界的光?”
南鄉時越來越不懂神宮麻衣在說些什麼了,確定不是在說什麼特攝片的梗嗎?
若是特攝片...那也沒問題。
大不了就問別人借皮套,滿足神宮麻衣這點願望。
照亮世界...若是要照亮世界,那又是照亮誰的世界?
“呵。”神宮麻衣沒有把話說明白,只是轉過身,抱着橘貓上了黑色豪車:“我不喜歡乘人之危,全世界最強的男子高中生。”
這話的意思南鄉時倒是聽明白了。
她是想說,她不想乘人之危,不會因為收留了橘貓就會讓南鄉時償還人情。
神宮麻衣一向有自己的原則。
南鄉時笑笑。
她有原則,南鄉時也有自己的原則。
南鄉時回頭。
消防隊員已經來了。
但實際上晚了。
火已經燒得差不多了。
是意外嗎?
南鄉時想。
還是說是有人在故意...
要不然火勢也太大了。
南鄉時陷入思考中。
......
神宮麻衣回到臨時家中,之所以說是臨時的家,是因為她時不時會換地方住。
今天心情還算不錯,就住在港區,明天心情有些差就去千代田的皇居住兩天。
神宮麻衣在傭人的服侍下簡單洗漱后吃飯。
但她沒急着休息,而是讓傭人把燒得焦糊的橘貓放進卧室。
這讓下面的傭人都吃了一驚。
神宮麻衣有潔癖的事情在她們傭人之間傳得很廣,還專程有規矩,平時送衣服過去都是用籃子裝好送過去的,不允許任何人碰。
這隻橘貓髒兮兮的,皮肉滲血,要放進神宮麻衣卧室...
她們沒人願意干這事兒。
但在坐在書房中,目光快要殺人的神宮麻衣注視下,她們還是乖乖地準備了一個貓窩,將橘貓放進去。
昂貴絲綢制的布料,下面是墊入鵝毛的軟墊。
面前是準備好的昂貴精細貓糧。
橘貓享受到了從來沒有在前任主人南鄉時身上享受到的待遇。
“你的主人說不用送你去醫院。”
神宮麻衣架着修長雪白的雙腿,嫩如藕節的手臂抱住豐盈的胸口:“要恨就去恨他吧,與我無關。”
橘貓沒說話,雖然燒得焦糊,虛弱無比,但那雙貓眼還是帶着一種喵星人的輕蔑不屑感——這個愚蠢的人類在說些什麼?
神宮麻衣沒繼續說下去了。
和貓說話很蠢,這是她所知道的。
可能她也在期待什麼?
神宮麻衣看完《伊豆的舞女》,乾脆躺在床上。
“無聊的時間。”神宮麻衣喃喃自語。
一日復一日,一日復一日...神宮麻衣受不了那樣的生活。
所以,生活就需要一些如同奇迹的事情。
比如...睡一覺,等睡了一覺,橘貓就痊癒了...身上貓毛如新...
神宮麻衣皺眉,紮起單馬尾,心情逐漸變差。
天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居然相信了南鄉時的鬼話?
但...如果是真的呢?
神宮麻衣又起身,翻出一本書,繼續看下去,心卻有些靜不下來。
等到少女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是清晨。
窗邊有朝霧乍起,東京灣的海風吹得到港區,帶着些許海腥味。
耳邊有貓叫響起。
神宮麻衣側頭。
在她那雙明媚澄澈的眼中。
橘貓抖擻着靚麗的橘毛,邁着懶散的步伐,肥臀一抖一抖的。
“居然真是貓...”
一直以來高高在上的神宮麻衣大人,發出了聲音。
驚訝...喜悅。
神宮麻衣看着貓,想起了南鄉時說的話…
光透過窗戶滲入屋內,似乎連帶着少女無聊無趣的時間都擦拭乾凈了。
橘貓卻不聞不動。
健康而大的貓眼還是帶着不屑的感覺——
愚蠢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