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

秦歡跟着同福回了自己的院子,小廚房早已準備好了早膳,等吳嬤嬤親自為她梳洗更衣,才坐到案桌邊開始用膳。

婢女們犯了錯,本是要打板子,有周淮求了情才改成了罰跪,這會屋子裏冷冷清清的,除了她的碗筷相觸,甚至聽不到別的聲響。

明明碟子裏的每樣東西都是她最愛吃的,在秦家時心心念念了許久,可這會卻沒有了半點胃口,吃半個花捲就要看兩眼門的方向。

直到同福帶了幾個婢女回來,她驚喜的放下筷子跳下錦凳,才發現不是昨日伺候她的那些人。

頭次遇上這樣的事,偏偏還沒辦法求情,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圓潤的指尖無措的摳着衣袖上的花樣,就差把後悔刻在臉上。

她好像不適應這麼多人圍着她轉,要是蘭香在就好了。

吳嬤嬤是跟着沈鶴之從宮裏出來的,正是因為辦事妥帖才會被派來伺候秦歡,沒想到今日會在這出了錯,有了方才的事,對着秦歡更是半點不敢輕慢,仔細的盯着她用膳。

見她的模樣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其實那些婢女也不算冤枉,確實伺候人沒盡心,而且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覺得她一個小丫頭不會鬧出什麼事來,這才會任由她亂跑,只是運道不好撞在了太子跟前。

但這些話吳嬤嬤並不打算和秦歡說,“是早膳不合您的胃口嗎?若是吃着不喜歡,老奴這就讓小廚房去重做。”

秦歡趕忙搖頭,飛快的把花捲塞進了嘴裏,她不想再給別人添麻煩了。

用過早膳后,同福就找來了兩個識字的婢女給她讀話本,陪她玩遊戲,慢慢得她也沒那般的低落了,只是做什麼事前都會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等到了午膳晚膳,天色漸漸地暗了,她才意識到沈鶴之一整天都沒出現。

雖然之前趕路的時候,沈鶴之也不是餐餐都陪着她,但總會有瞧見的時候,像這樣的情況還真沒有發生過。直到她該睡覺的時辰了,還守着院門眼巴巴的望着。

心裏有所期盼,是不是舅舅把她給忘了,是不是下一刻他就會出現了。

還是同福瞧着不忍心,才小聲的與她解釋,“殿下進宮陪聖上,今日瞧着是留宿宮中了,小小姐還是別等了。”

什麼殿下太子這些,秦歡本是不懂的,還是在秦家時蘭香和她解釋了才明白,她知道聖上就是舅舅的父親,陪父親自然是最重要的事,心中雖是失落,也還是乖乖回去睡下了。

但秦歡卻不知道,這一等就等到了年三十。

府上的綉娘從她進府便開始準備新衣,知道秦歡還在守喪,新衣也全是素色,為了討小姑娘的喜歡,還特意在衣襟和袖口處綉上了淡藍色的小花,乾淨素雅,穿在她身上別提多好看了。

秦歡也很喜歡,剛換上就對着銅鏡轉了好幾個圈,下意識的想要分享給最親近的人,而後才反應過來,沈鶴之這幾日都沒回府。

瞬間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提着寬袖的手也垂落了下來,以前她最最喜歡的便是過年了,過年她就會長大一歲。

她還記得三歲時,她總喜歡纏着沈鶴之喊他哥哥,每次都會被娘親給糾正過來,說這是舅舅不是哥哥。

秦歡就會掰着手指頭數,不過是大了她十歲,只要每年長大一歲,她不就很快能和舅舅一樣大了。

等到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在長大的人不止是她。

但過年能穿漂亮的新襖子戴新珠花,還能放爆竹剪窗花,最重要的是能收到好多的壓歲封,雖然不能追上舅舅,還是不妨礙這是她最喜歡日子。

可一想到最想見的人不在身邊,再多的熱鬧和歡喜,也無法讓她提起半分的興緻。

尤其是前兩日同福進宮去送年禮后,她更沒了熟悉的人,故事變得不好聽了,遊戲也變得沒意思了,從早到晚能做的事就是抱着小兔子等舅舅回來。

冬日的天暗的尤為快,總覺得剛過晌午沒多久,華燈便點亮了全府。

秦歡看着滿桌的佳肴沒什麼胃口,她一點也不餓什麼都不想吃,甚至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她怕吳嬤嬤會嘮叨,勉強的塞了幾口就想去睡覺。

還是婢女小蓮帶着她看了焰火,才讓她的心情好轉了一點點。

當五色的火焰在漆黑的天空炸開時,秦歡在心裏偷偷的想,她以後再也不要過年了。

還有,她也不要理舅舅了。

哼,壞舅舅臭舅舅,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裏,實在是太壞了,除非他現在就出現,不然她要一輩子都不理他!

只可惜直到焰火結束,秦歡也沒能等到沈鶴之回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早,又吹了會夜風,秦歡總覺得自己的腦袋變得更重了,可看着忙前忙后的婢女們,她又不想麻煩別人。

她記得小的時候娘親說過,不舒服時喝點水睡一覺,睡醒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跟前的婢女看着她躺下閉眼,趕緊要熄滅燭火出去討歲封,唯有小蓮還有些不放心的往裏探頭。

“小蓮,看什麼呢?一年可就這麼一回,去晚了可就討不着賞錢了。”

“可我看小小姐好似臉色不大好,會不會是不舒服?”

“哪有這般嬌貴,我看着就挺好的,誰知道她什麼來歷,況且殿下瞧着也沒多重視她,不然怎麼不帶她一塊進宮,反而留在府上不聞不問的,說不準過幾日又送走了呢。”

“可是。”小蓮還是覺得不妥,回頭又看了兩眼,就被其他幾人推着往前走。

“你別管了,快走快走。”

房門被輕輕的關上,燭火順着風微微顫動,床榻上的小人偷偷的將發紅的臉藏進了被褥下。

-

今年的除夕大宴比往常結束的要早,沈鶴之喝了兩盞酒,出來時連風裏也瀰漫著酒意。

一路上未散去的大臣們,見了他皆是躬身行禮,卻無人敢上前親近的,直到快出宮門時錦衣華服的少年快步追了上來。

“你怎麼跑的這麼快,不是讓你捎我一程嗎?喝口酒的功夫,你人就不見了。”

周淮身為定國公府的小侯爺,這樣的宴席自然少不了他,一見沈鶴之離席,便找了個借口跟了出來。見他黑着臉,也沒故意找話題,兩人就這麼沉默的上了馬車。

等上了車,周淮才憋不住的開口道:“還在為方才陛下讓徐貴妃執酒的事生氣呢?”

這樣的宴席陛下只會在大宴開始時敬百官一次,後面都會由太子來代為敬酒,也是藉此機會讓太子與宗親和群臣們多走動。

至於女眷那邊,周皇后在時都是由她來主持宴席,待她病逝之後,這樣的事便落在了太后的頭上。只是不巧,前幾日太后的頭疼症又犯了,這執酒主持大局的人就成了徐貴妃。

“你也別太放在心上,或許只是碰巧呢。前幾日那幾個老東西提立后的事,陛下不是都痛斥了,說明立后也只是傳言而已,當不得真。”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就是周淮敢說的如此輕鬆,馬車外的同福聽了一耳朵就打了個哆嗦,垂下了腦袋,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而沈鶴之的臉色卻沒因為他的安慰變好,反而更沉了,“他那哪是不想立后,不過是順天府將行刺的事交上去了,沈元徽沾了這事,讓他對這母子都起了疑心罷了。”

沈元徽是徐貴妃所出的二皇子,今年十六,長得最像聖上,平日除了太子便是他最為得寵。

惠帝急着想要立繼后,也是忌憚沈鶴之和周家在朝中的勢力,正好徐貴妃的娘家位低權輕容易把控,可以用以制衡周家。

但對沈鶴之來說,太子之位固然重要,他母后的后位也同樣重要,更何況他母后的死至今還沒能水落石出,他不可能讓有心人坐上那個位置。

“難怪這幾日你一直盯着順天府,原來是為了這事。既然陛下起疑想必立后的事也擱置了,你也不必擔心了。”

沈鶴之冷哼了聲,說的輕巧,帝王心思又哪能這般容易被左右,只要周家一日顯赫,這立后的想法就一日不會消。

這些事與周淮說了也無用,他懶得多費口舌,往後一靠,閉了眼不再多言。

周淮討了個沒趣,只能衝著他的面門扮了兩個鬼臉,今夜他喝的也不少,也就靠着馬車內壁閉眼休息。

小半個時辰后,馬車到了周府,周淮正要下車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拍腦門道:“不對啊,既然立后的事暫時都解決了,你還在生個哪門子的氣,陛下才剛走,往年你不是還要會宗親,這舞姬的舞都沒跳完你跑個什麼勁?”

沈鶴之沒說話,睜開眼看着他,用眼神讓他趕緊滾下去。

而後就換來了周淮明了的笑:“我知道了,我表兄如今不是孤身一人了,家裏還有個小孩兒要帶呢,是不是怕人家哭,急着回去哄孩子了?”

見沈鶴之眉頭擰緊,臉上露出了不耐之色,周淮趕緊舉手求饒,趁他開口之前飛快的跳下了馬車,一溜煙的跑回了侯府。

留下車內的沈鶴之輕嗤一聲。

他?帶孩子?天大的笑話。

等回到太子府,已是亥時,府內燈火依舊通明,但秦歡的小院卻仿若隔離在這喧囂之外,寂靜又昏暗。

沈鶴之推開房門,就着燭光走到了床前。確認人已經睡覺了,才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紅封。

他是不愛過什麼年節的,但他記得那兩年在桃花塢時,文姐姐與姐夫很是看重,下意識的就讓同福備下了。

原想明日再給她,可不知怎麼就想到了周淮說的話,進府後便鬼使神差的到了小院,想順路看看她這幾日在家有沒有惹事。

誰料這小孩根本就沒在等他,早早的睡下了。

沈鶴之鬆了口氣的同時,還有股說不出的惱意,真是個養不熟的小白眼狼。

不過既然睡了,他也沒多留的必要,俯下身將壓歲封放到了她的枕下。正要離開,就感覺到發燙的手臂纏了上來,緊緊的環抱住了他的手。

以及一聲帶着哭腔的奶音在迷迷糊糊的喊他,“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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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是心非的假舅舅:我會帶孩子?不可能的。

(歡歡的病快好了哦~等病好了就長大啦)

再給上章沒看到的寶寶說一聲哦,因為簡體字的貪網站不能用說sq,繁體字的貪怕不好搜索,就在考慮換個文名,暫定藏歡,寶寶們有別的意見嗎?封面不會換的,寶寶們認準封面和恰寶喲~=3=(文案以歡歡的視角又寫了一版,更刺激了喲)

愛你們哦,繼續小紅包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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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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