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災難
一晃，竟已是三月。
告別了炎熱的夏季，此時已正式入秋，微風掃過，捲起滿地黃葉，略帶一絲寒意。
劉和家小院中，陳天凡靜靜的看着劉雨薇和小晶玩耍，嘴角帶着絲絲笑容，卻沒有任何想與他們一起玩的意思。
與同齡的孩子相比，他很奇怪，很少會跟村裏的孩子玩鬧，如果沒有什麼事做，多半都是呆在家門口，看着遠方發獃，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許，他只是發獃，什麼都沒想。
“天凡，又在想爺爺了？”屋內，李燕慈和的聲音響起。
陳天凡回過頭看着李燕，微笑着搖頭，道：“沒有，我只是在想，人活着的意義是什麼。”
李燕聽了，怔了一下，殊不知這孩子小小年紀，居然會想這樣的問題，自己都活了快三十年，卻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未嫁人前，她只想着快快長大，待長大嫁人後，只想着相夫教子，陪着劉和與劉雨薇，只到老，那時候，怕已經是兒孫滿堂了吧！李燕微微的一笑，心道：“或許人生的意義就在於此。”至少，她是這麼想。
李燕走到陳天凡身邊，摸着他的頭，嘴角笑意依舊，“每個人活着的意義都不一樣的，比喻說現在的我，能和劉哥長相廝守，看着你和雨薇長大、成婚、生子，老時，子孫繞膝，這樣就足夠了。”
一旁，劉雨薇聽着不禁笑臉一紅，雖然才九歲，但多少還是懂一點，害羞起來。劉雨薇和陳天凡雖然相處了三個多月，但二人似乎不是很要好，陳天凡每天只會發獃，除了有點力氣能幫家裏干點活外，其他根本一無是處，無趣得緊，若不是小晶不願意離開他的視線，劉雨薇根本就不屑與他走得那麼近。
她斜眼瞄了一下陳天凡，撅着小嘴，道：“娘啊！我才不嫁給他，他是個榆木腦袋，又笨又呆，還不喜歡說話，將來要是嫁給他，那還不把人悶死了。”
陳天凡並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劉雨薇，在他腦海里，根本就沒有結婚這個概念，以前爺爺在的時候，他只想着有爺爺陪伴一生就很滿足了，現在爺爺死了，他內心迷茫，或許，還真需要那麼一個人，來填補心中的空缺。
眼前，劉雨薇一身藍衫輕裹，大大的眼，圓圓的臉，頭頂兩個麻花辮梳得齊整，甚是可愛。這麼久，今天，還是第一次如此認真的看她。
“燕嬸，可能你是對的，人生不過匆匆數載，在有生之年，能陪伴親人身邊，就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陳天凡長吸了一口氣，腦海中閃過爺爺的模樣，“爺爺離開了我，現在你們就是我的親人，天凡願意永遠陪伴在你們的身邊。”
聽了陳天凡的一席話，李燕心中說不出的愉悅，以前還害怕陳天凡不肯，現在看來，那些擔心都是多餘的，苦心總算是沒有白費。
“天凡真董事。”李燕情不自禁的流出眼淚，將陳天凡緊緊的抱在懷中，那顆一直愧疚劉家的心，此時舒坦了許多。而在陳天凡心裏，除了爺爺外，李燕對他是最好的，在她的懷中，溫暖的感覺湧入全身，這是在爺爺死後，陳天凡第一次有溫暖的感覺。
今天心情特好，李燕準備了不少菜，晚上一家人開開心心的吃一頓好的。
廚房裏，劉雨薇漫不經心的遞着柴火，心事重重的樣子，過了良久，忽地對李燕問道：“娘啊！你真的要我長大后嫁給那個獃子呀！”
李燕看了她一眼，一面炒菜，一面語重心長的說道：“雨薇呀！你現在還小，很多事情你還不懂，等你長大了，自然會明白娘的苦心。再說了，天凡是一個不錯的孩子，有力氣，又能吃苦，人又老實，你將來和他成婚，爹和娘都放心。”
……
深夜，江仲家。
元媛的咳嗽比之前三個月，愈發的嚴重，現在還只是秋天，她蓋了兩床被子，還是不停的哆嗦。江仲在元媛房間燃起了木炭，見母親仍舊沒有好轉，心裏痛楚萬分，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
“仲兒……”
元媛看着淚水欲滴的兒子，心中甚是不忍，這十三年來，她就沒有好好的照顧過一天江仲，沒讓他過過一天好日子，還一直拖累他，天下父母心，沒有哪一個母親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的，只是她的身體狀況根本就不允許她做一個好母親，心中的酸楚，豈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元媛伸出冰冷的手，緊緊的握着江仲的手，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堅強的面對一切，從未流過一滴眼淚，但今天，她始終還是沒能忍住。
“娘真的捨不得離開你……真的，娘對不起你。”
多年的酸楚，此時此刻，毫無保留的宣洩出來，除了眼淚，她不知道還有什麼其他的方法。
“娘啊……”第一次看到母親流淚，還哭得如此的傷心，看在江仲眼裏，萬般滋味攪在心頭，他一頭栽進元媛的懷中，嚎聲大哭起來道：“娘……你沒有對不起孩兒，是老天的錯，它不該讓娘受這麼多的折磨，也不該讓爹早早就離開了我們。”
“你爹……”元媛長吸了一口氣，眼光閃爍，似乎在回想着過去，只留下了片刻的笑容，而後更加的痛苦，或許，那段回憶，不堪回首。
“並非是老天的錯，一切都是娘的錯，是娘害了你爹，還有你。”元媛的聲音梗咽，她努力的不去想以前發生的事情，但那一幕幕的過去，無情的出現在她的腦海里，一次次打擊着她破碎的心靈。
“娘，你為什麼這麼說。”
元媛從來不提及關於江仲父親的事情，很多次江仲問起，元媛總是傷心而不語，今日提到父親，元媛卻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話，江仲很想知道，爹和娘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事情。
元媛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中，久久不語，她並不想告訴他有關他父親的事情，因為她明白，如果告訴了他，是害他，只有將那些過去，深深的埋葬，江仲才能平安的度過此生。
“仲兒，時候不早了，娘想休息，你也回房睡覺吧！”母子二人也不知靜對了多久，元媛害怕江仲再問關於他父親的事情，就故說想休息，事實上，她不可能睡得着。
……
第二日天微微亮，村裡敲起了緊急的鑼聲，一般村裡出了大事，才會這樣。
村頭的稻場上，此時已聚集了不少人，大家臉色慌張，嘰嘰喳喳討論不休，稻場中央的滾墩上，站着一位老者，正是下水村的村長，看他一臉急色，看樣子，是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稻場上的人越來越多，村長看了看，見人來的差不多，這才說道：“鄉親們都吶！昨日夜裏，我們下水村發生了從未有過的災難。”
場中的人聽聞，均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聞是災難，都開始擔心起來，村長接著說道：“昨日夜裏，‘流川河’上游十里地處，大山忽然塌方，將我們‘金沙灣’的水源截斷了，從此以後，我們村將要面臨缺水問題，這該如何是好啊！唉……”村長長長嘆了口氣，甚是苦惱。
“怎麼會這樣。”
“是啊！那以後該怎麼辦啊！”
場中，村民們紛紛懊惱，卻不知如何是好。下水村數百年來就靠着這條河，一但沒水，種不了莊家，就都得餓死。
“塌了，再挖開不就行了嗎？”村民惶恐之際，陳天凡忽然說道，卻引起了村民的一陣苦笑。
江仲扶着陳天凡的肩，搖頭道：“你才來我們村不久，還不知道情況，‘流川河’四周環繞大山，每一座大山都足有百米高，而且山體面積極大，‘流川河’流入‘金沙灣’的水源，是通過其中一座大山的山腹，大山崩塌，想再引水入村，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崩塌的山腹掏空。”
陳天凡想都沒想，就道：“那我們就去掏呀！”
江仲苦笑道：“你就別異想天開了，‘流川河’水流很急，人一下水，就會被沖跑，想要掏空山腹，除非是神仙下凡才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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