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赤練黑莽
神將宗後院，陳天凡傻傻的站在院子中間，後院的廊道里，幾個婢女因他的打扮，而指指點點。這些丫鬟從小到大就沒離開過苗疆，對外面的事物一無所知，均以為，世間之人，都如他們一般穿着打扮，今日卻看到一個不知從那裏來的小男孩，一身單調的粗布麻衣，還破破爛爛，跟自己鮮艷亮麗的苗服相比，着實難看的緊。
不一會，曦闕已從房間走出，此時，已經換上了一身苗服，其款式和那些婢女門有些雷同，只是布料是絲綢編織，顏色也更加鮮明華麗，頭上一頂由各種珍貴的寶石編織而成的帽子，更是顯的富貴堂皇。
“好看嗎？”曦闕走到陳天凡面前，張開雙臂轉了一圈，露出了天真的笑容。跟其他小女孩一樣，她很注重自己的儀錶，喜歡聽到別人的稱讚。
陳天凡點了點頭，因為她華麗的變身，心中暗暗讚許她的美麗，只是看到她頭上的那頂帽子，好生奇怪起來，不禁說道：“這頂帽子是不是很重啊！上面都是石頭。”
曦闕大眼滴溜溜的轉了轉，道：“是有點重，不過這是我們苗疆的習俗，女孩子是必須帶帽子的，要不就是對神明不敬。帽子的樣式是身份的代表，就好像我這樣的，別人一看，就知道我是很尊貴的人。”
曦闕倒是很得意的描述，陳天凡卻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
“對了。”曦闕掃了陳天凡一眼，說道：“既然來到我們苗疆，你就不能再穿這身衣服了。”
帶陳天凡找了間下人居住的房間，曦闕又命婢女給他準備了一套苗服，換洗一番后，便帶着他去看曦闕口中所說的寶貝。
走出了神將宗府，二人來到了一片亂石林。
這裏佈滿了堅固的白花石，石頭又粗又高，如同一棵棵古老的大樹，無數個高矮大小不等的石頭凌亂的擺放，一眼看去，卻望不盡這片石林到底有多大，只怕石林里，就是一個大型的迷宮。還未進石林，陳天凡不禁有些害怕的吞了口口水，也不知曦闕到底要帶自己看什麼寶貝，神神秘秘的，想到這，陳天凡更加不由得擔心起來，心道：“這丫頭是不是又想捉弄我，帶我去看什麼寶貝，說不定只是個借口，萬一把我丟在石林中，那可怎麼辦？”
最近，陳天凡越發的覺得曦闕讓人琢磨不透，時而是真心的對自己好，但有的時候，她卻又像是惡魔一般，總能想出一些奇怪的法子整自己，陳天凡本是一個純良忠厚之人，竟是被她整得有點神經兮兮，疑神疑鬼的，當然，這也只針對曦闕一人才會這樣。
“你這是要去哪？”陳天凡小心的問了一聲。
曦闕好像看出了陳天凡的心思，一把拉住他的手，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捉弄你的，我保證。”說完，便拉着陳天凡走進了石林，而陳天凡不敢輕易的相信她的話，不放心的抓緊曦闕的小手，那柔軟的小手傳來微微的暖意，不知為什麼，陳天凡的臉不知不覺的紅了起來，曦闕只顧着往石林深處走去，卻是沒注意到陳天凡表情的變化。
曦闕似乎很熟悉這片石林，並不見石林中有什麼特別的記號，她東穿西拐，一會的功夫，便走到了石林的另一頭，而這裏，竟又是一片天地。
這是一片古老的樹林，棵棵大樹生長茂密，且高達數丈，縱使此時是秋季，樹上的葉子依然青綠，陽光穿透枝葉的縫隙，稀稀散散的照落在樹林中，形成一根根或粗或細的光柱，煞是好看，地面上，長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草和綠油油的青苔，空氣異常濕潤，散發出一種沉悶的氣味，與花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湧入鼻中，不禁讓人有作嘔的感覺。
這樣的地方，應該無人涉足，能找到這裏，已經是一件不簡單的事情，更何況，此地處處透着股邪氣，除了曦闕這種鬼靈精會跑到這種鳥不下蛋地方，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曦闕‘嘿嘿’一笑，指着樹林深處，道：“就在前面了，我們走吧！”
陳天凡有些忐忑不安，來到這中鬼地方，他已經沒有半點好奇心想知道曦闕的寶貝到底是什麼，這裏如此詭異，也不知道會有些什麼樣的毒蟲猛獸，雖然知道曦闕不是第一次來這，但總歸有些不放心，硬着頭皮，還是跟了進去。
前方越來越昏暗，隱隱看去，能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石窟，而越靠近石窟，便會看到地面上野獸的骨骸越來越密集。
“咦？”
突然，石窟附近發出驚訝之聲，且這一聲音非常的熟悉，曦闕、陳天凡二人定眼望去，卻是看到，石窟門口站着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絕悟，另一個陳天凡並未見過。
“曦闕，你怎麼回來這裏？”
絕悟和那人對望了一眼，甚是詫異，曦闕也沒想到，這樣一個偏僻奇怪的地方也會有人來，當即反問道：“三叔、四叔，你們來這裏幹什麼？”
其中，那個一身青袍大褂的男子，是絕悟的結拜兄長，排名老三，名白蒙，是神將宗旗下大首堂的堂主，為人算不得磊落，聲名並不好，但此人法力奇高詭異，聖靈教中能勝過他的人並不多，而他對朝靖，亦是赤膽忠心，所以，朝靖才推舉他當大首堂的堂主，並與其結拜。結拜共有五人，朝靖是大哥，平時白蒙、絕悟等人並為直接稱呼，依舊還是尊稱一聲‘宗主’，白蒙是老三，絕悟是老四，觀月是老五，至於老二，與觀月一樣是名女流，人稱冰艷聖女夢姬，乃苗疆第一大美女，沒人知道她的真實年齡，從容顏上看，若年芳二十的妙齡少女，據說，她吃了一種奇異的果子，可保容顏不老，又有人傳說，她修鍊了一種不老仙法，到底是何原因，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就連朝靖，也不了解其中緣由。
白蒙道：“宗主命我們二人來此尋找最後一種藥引。”
“藥引？什麼藥引？”曦闕見二人守在石窟洞口，似乎明白了什麼，“你們是不是要捉這洞裏面的大黒莽呀！”
白蒙點點頭道：“沒錯，此莽名赤練黒莽，其膽有補氣活血之功效，目前烈火鳥的血已經取回，最後就差這條大蛇的膽，便能救回夫人。”
曦闕口中所說的寶貝，就是石窟中的大黒莽，一年前，她無意進入此地，碰上了這條黒莽，黒莽體形龐大，有**腰那麼粗，長達三丈左右，渾身通黑如墨。那時黒莽受了些傷，可能是黒莽在捕獵時候弄上的，一開始，黒莽對曦闕頗有敵意，甚至向她發出攻擊，曦闕在慌亂之中掏出了平時拿來訓蟲子的笛子，胡亂吹出了幾個音符，也不知道是怎麼的，那條黒莽竟停止了攻擊，扭來扭去的，倒像是在跳舞。曦闕覺得好玩，於是找了些草藥幫它療傷，且經常來此處和黒莽玩，久而久之，一人一莽，便成了朋友。
看樣子，今日黒莽難逃一劫了，如若不然，嬸嬸更是不知什麼時候能夠醒過來，孰重孰輕，曦闕心裏當然有數，她沉思了一會，忽地說道：“三叔、四叔、小馬兒，你們三人先躲到一邊。”
三人卻不明白曦闕到底要做什麼，但見她很是認真，便在附近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看看她到底要做什麼。
這時，曦闕拿出那根翠綠色的短笛，吹出奇怪的音符，沒多大一會，一條黑色的大蟒快速的從石窟中游出，直奔曦闕，陳天凡、白蒙、絕悟三人心頭頓時一炸，正待衝出去援手時，那條黑蛇猛的在曦闕面前停了下來，黒莽吐着信子，偌大一個三角形的蛇頭在曦闕面前晃動，像是在說些什麼，卻是沒有半分惡意，三人不由得驚奇起來。
曦闕看這赤練黒莽，眼神中充滿了不舍，她伸出小手，摸着它的頭，如同大人在安慰孩子一般，“寶貝，我真的捨不得你，可是，我又不能不救嬸嬸，你說我該怎麼辦？”
她抱着赤練黒莽的頭，淚水，輕輕滑落，滴在了它那黑色的皮膚上，赤練黒莽似乎能聽得懂她的話一般，原本歡喜搖動着的尾巴，緩緩放了下去。
樹林陰森幽暗，沉悶的空氣中，此時，又多出了幾份凄涼，更加讓人覺得恐怖，陽光穿過，淡淡的煙塵在金色斜線周圍飄散，這裏靜了下來，安靜得能聽到人的心跳聲。
“寶貝，對不起，我的嬸嬸已經昏睡了好多年了，現在只缺你的膽就能救醒她，雖然我很捨不得你，但我卻不能看着嬸嬸永遠沉睡下去。”
她的梗咽的聲音打破了寧靜，赤練黒莽緩緩的將頭伸向高空，大口張開，發出凄厲的嘶喊，過了一會，赤練黒莽低下頭蹭了蹭曦闕的手，隨後進了石窟，曦闕似乎明白赤練黒莽的意思，也跟了進去。
石窟中，沒有任何的光亮，曦闕根本看不見任何東西，憑感覺，跟着赤練黒莽來到了石窟的深處，竟是看到了少許光亮，卻是由半塊弔掛在黑色短簫上面的玉珏發出，短簫旁邊，兩條一尺來長的小赤練黒莽靜靜的躺着，看起來還很稚嫩，似乎才從蛋中出來不久。
赤練黒莽含起兩條小蛇，放在曦闕的手中，然後含起那根短簫，遞給曦闕，赤練黒莽晃了晃頭，又吐出信子舔了幾下兩條小蛇，似乎在示意着什麼。
曦闕想了想，道：“你是讓我幫你撫養你的孩子嗎？”
赤練黒莽點點頭。
曦闕輕輕的將兩條小蛇托在手中，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它們的。”
這時，赤練黒莽紅色的眼眸淚光閃爍，陡地向石窟外衝去，曦闕心中一驚，連忙跟出去。
洞外，一聲巨響驚破蒼穹，群鳥驚飛，待曦闕跑出石窟石，只見一棵大樹斷裂，斜靠在周邊幾棵大樹上，樹葉落了一地，而再看赤練黒莽，它躺在地上，身體不停的**，看似非常痛苦。
忽地，它靜了下來，當曦闕走到它身旁時，赤練黒莽雙目緊閉，鮮血從頭部流淌一地，已經沒有生命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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