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夜談(四)
“我叫阿宋,謝謝。說到藍氏雙璧可謂成也藍氏敗也藍氏,藍氏的三千條家規硬生生將人框成了模板。在認識魏嬰之前,大家對藍忘機的評價是什麼?行走的家規,藍家覺得這是讚譽,但你們覺得是嗎?一個人無欲無求到這種地步,正常嗎?”
“雖說君子之交淡如水,但連家人兄弟之間都要淡如水,這就過了。藍曦臣有個外號叫讀弟機,藍忘機不開口,他就能猜到弟弟所想,可後來這讀弟之能卻時常失效,為何?藍曦臣要讀藍忘機的心思,需要全身心去留意藍忘機的行為舉止,可當有人比藍忘機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呢?”
“藍氏雙璧從小就養在家規嚴苛的家族裏,教導他們的藍啟仁迂腐嚴苛,連他自己都不懂情,遑論溫情開導小孩子。加上藍夫人舊事,雙璧還要面臨比旁人更嚴苛的教導,或許日常還要聽一下藍夫人這個反面案例。用反面案例教學沒問題,但藍家不調查真相就主觀妄斷給藍夫人定罪,還以此讓她的孩子引以為戒就是問題了。”
“在這種壓抑的生長環境下,導致兄弟二人都非常缺愛,表現在藍忘機訥於言,藍曦臣則渴望傾訴。於是在遇到了宛如太陽一般的魏嬰時,藍忘機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了。遇到口腹蜜的金光瑤,藍曦臣便一頭栽了下去。藍忘機為了魏嬰受傷受罰,為魏嬰冤死神傷無暇顧及藍曦臣,同樣藍曦臣也被金光瑤勾着秉燭夜談,無暇注意弟弟了。”
“對於金光瑤此人,手段是真的厲害。他為了籠絡秦蒼業,誘騙秦愫婚前發生關係,在婚前得知兄妹身份,將錯就錯。兒子阿松因近親所生天生痴傻,不敢與妻兒獨處,便時常拉着藍曦臣當擋箭牌秉燭夜談抵足而眠。如此十年如一日,是如何讓秦愫沒有懷疑兩人關係,還覺得自己很幸福噠?”
金光瑤不在,一時廳內所有人都看向了藍曦臣,藍宗主風評被害,僵立當場。聶明玦和藍忘機下意識上前一步,將藍曦臣擋在了身後。
“曦臣哥,你真與——”
“懷桑!”聶明玦啪一下把聶懷桑打了下去。
“大、大哥,我不是懷疑曦臣哥和金光瑤有什麼,我就是想要確認一些事情。”聶懷桑連忙辯解道。
藍曦臣臉色發白,還是勉強笑道:“懷桑,你想要確認什麼?”
聶懷桑正經了幾分:“大哥、曦臣哥,天音所言真假難明。許多事情至少現在沒有發生,但有些事情是已經發生的。我們可以核對已經發生的事情尤其是細節問題來印證這天音到底有幾分可信。”
“如何證明?”
“天音所言的六殺,除卻溫若寒,都還在世。但也提到了一些曾經發生的事情,比如秦愫的身世,比如溫情溫寧。溫情溫寧這樣的大事被人知曉不奇怪,秦愫的身世雖不為人知,但總有知情者。知道一兩件不奇怪,若她什麼都知道就太神通廣大了。她提到了書,那麼我們是否能夠假設她是未來人,而我們已經成為史書中的一員,所以知道我們的事情。”
“秦愫之事,我不知曉,但至今為止涉及我已知的並無錯漏。”
“兄長!”藍忘機看着藍曦臣,淺色的眸中滿是擔憂。
“忘機,我沒事,至少現在知道總好過大錯鑄成后。”
藍忘機點了點頭:“兄長日後有什麼話可以與我說。”
姑蘇老先生:請教阿宋姑娘,如何能夠讓曦臣不被金光瑤所騙?
藍曦臣和藍忘機都一愣,這位姑蘇老先生,莫不是——
“許多人給藍曦臣的建議是脫去家袍,作為散修去遊歷一番,品味一番百姓的疾苦。等他到了民間就會明白,金光瑤和他述的苦,相較於被天災人禍捉弄,被百家禍害百姓所受苦難根本不值一提。”
阿宋明顯停頓了一下:“不過我覺得這個建議實施起來有些難度,藍曦臣並非沒有見過百姓疾苦。別忘了他曾經在雲深被燒時流落民間,親歷過射日之徵。百姓疾苦他並非沒見過,且見得不少。可在藍曦臣面前,藍忘機都時常被金光瑤比下去,你能指望那些百姓的疾苦就能洗掉藍曦臣對金光瑤的濾鏡?”
“我要是藍啟仁,管他什麼命定之人,偏要給藍曦臣娶個老婆,要那種又美又嬌又粘人又作的。哭起來一定要比金光瑤楚楚可憐,特別作會吃醋撒嬌。像秦愫這種夫君十幾年不跟她同房,還以為他們是模範夫妻的賢惠女子不行。我就不信藍曦臣每天聽着嬌滴滴的夫人對他撒嬌,還有心思聽男人撒嬌。不過藍曦臣是彎的話,我就沒轍了。撒嬌訴苦這事,男人中真的沒有人能與金光瑤匹敵。然目前為止沒有任何證據表明藍曦臣和藍忘機一樣斷袖。”
唔列吾列:江晚吟還很會訴苦!
“訴苦也是有區別的,同樣是哭,梨花帶雨和眼淚鼻涕糊一臉,你說男人哄哪個?同樣是善於把自己擺在受害者位置,江晚吟就是一股子無理取鬧無腦甩鍋,金光瑤卻能夠讓人憐惜,這就是段位問題。這兩人完全是王者和青銅的區別,你拿江晚吟比還不如說薛洋呢!”
我的小阿菁:阿宋如何看待薛洋那句“誰是誰非,恩多怨多,外人說得清嗎?【注1】”
“純粹是偷換概念,避重就輕。按照他的邏輯,當事人的恩怨外人沒資格管,那麼他與常慈安的恩怨為何要涉及常氏婦孺和常家僕從?他辯解說自己欺騙曉星塵是曉星塵多管閑事。那麼曉星塵多管閑事與宋子琛、白雪觀又有什麼關係,與義城百姓有何關係?”
“若說常氏婦孺與常慈安是親人,那常家的僕人也是窮苦出身,被剝削的階級憑什麼要給常慈安殉葬?若說宋子琛是曉星塵的知己好友,那白雪觀和曉星塵可沒有關係。他說自己與常慈安的恩怨旁人不該管,他與曉星塵的恩怨旁人不該插手,那他憑什麼去害那些與常慈安無關之人。”
“這件事換個表述就是有人因私怨滅了個門,警察來抓,兇手還無所謂的說,私人恩怨關你屁事!然後兇手在某些黑法官庇護下逃過罪責,轉身跑去把警察的親友滅門了。這還不算,還把人落腳的一座城屠了。”
“屠城?”聶懷桑驚訝地抓緊了聶明玦的袖子,“大、大哥——即便是溫若寒也沒有干過這等事吧,這薛洋到底是何人?”
聶明玦皺眉道:“金光瑤舉薦給金光善的客卿里有個叫薛洋的,看着像個小流氓,我之前還警告過金光瑤不可與這等人為伍。”
“薛洋說手指是自己的,所以珍貴,這句話沒錯。常慈安那麼惡毒對一個孩子,即便是凌遲,我也頂多覺得薛洋夠狠,不會有其他想法。可斷他手指的是常慈安,與旁人並無關係。”
我的小阿菁:某些毒唯拿阿菁曾經偷過東西說事,因如何辯駁?
“小節有失,大節可贊,人無完人,阿菁少時有暇,卻有聖人的節氣。誰都能找阿菁的茬,某人不行。同樣是流浪的孤兒,阿菁不過是裝瞎討點吃的,偷過惡霸的錢袋,但都是求生存。薛洋卻不是,他在入金家前就是為禍一方的惡霸了,相較於阿菁只是卑微地求生存,薛洋則把欺凌百姓當成了成就,甚至洋洋得意。”
“許多人說薛洋相較於魏無羨只是差了一個江叔叔,可要是當年江楓眠帶走的是薛洋,血洗蓮花塢就沒溫家什麼事了。這可是為了自己高興能把一城百姓做成活屍的狼滅,碰上虞紫鳶這個動輒就對弟子揮鞭子辱罵不休的師娘,我怕江家不夠他滅還要賠上虞家和整個雲夢百姓。”
“上天並非沒有給過薛洋從善的機會,曉星塵因目盲救了害他剜目救友的薛洋,還給了薛洋最大的善意。此時的薛洋固然惡行累累,但正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他能在這時為這份善意收手,對於義城百姓而言他的改過就不算晚。可他不僅沒有珍惜這份善意,還戲弄了這份善意,將目盲的曉星塵和這一城百姓當做了自己的玩偶。”
“不同於薛洋對曉星塵這份善意的鄙視,同樣歷經苦難的阿菁卻是拼盡一切想要抓住這份她生平難得的溫暖。在宋子琛、曉星塵相繼死後,這個小姑娘一路乞討,想要尋求仙門為曉星塵報仇。可惜她對修真界一無所知,最後終究還是落入魔爪,被割舌剜目虐殺。縱然化身又盲又啞的孤魂,阿菁依舊矢志不渝,與這個虐殺他的惡魔周旋,努力拯救着誤入義城之人,守着曉星塵的屍身,靜待為她的道長哥哥伸冤的機會,直到為助藍忘機擊殺薛洋這個惡魔被碎魂。”
“我不明白為什麼要用聖人的標準來要求一個善良的小姑娘,卻能因為惡魔的一點遭遇而把滅族屠城都當做理所應當。相較於薛洋對阿菁、對宋子琛對義城百姓的剜目割舌,他一根小指相較於他用來泡茶的人舌頭量化比較一下真的只是一點。江晚吟和金光瑤的為惡等級是青銅與王者的區別,常慈安和薛洋之間亦是如此,薛洋就是惡魔常慈安種下的魔種長出來的plus版常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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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劇版薛洋台詞。感謝在2021-04-1016:07:37~2021-04-1318:19: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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