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再次當了替身
她的倔強,她四年前的哭喊,在他的大腦中不停回放,並且越來越清晰……南宮墨的眉頭始終緊鎖,手掌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的左肩,隔着襯衫,那邊的牙印似乎還在隱隱作痛。
那是四年前的那個晚上,她留下的印記。
為什麼終究下不了狠心,像對待別人一樣摧毀掉她?
南宮墨的眸色漸沉,修長的指節緩緩緊握,想起關於她的點滴,胸臆中的煩悶更甚。他不得不承認:他在嫉妒!嫉妒她對南宮辰的矢志不渝!
從四年前他取代南宮辰開始——南宮辰的東西,從來只有他不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卻只有她……是例外。
於是,他的心底開始滋生一種慾望,並且越來越強烈:他要奪過來!他要把刻上“南宮辰獨有”的東西,完完全全地掠奪過來!他要完完全全地取代南宮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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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猛然收緊,他煩躁至極的思緒頓時清明,墨色的眸中閃過一抹戾色的堅定——
對!他要得到她!
她越是愛南宮辰,他越是要得到她!
“叮鈴鈴!”書桌上的電話陡然響起,突兀的鈴音在寂靜的房間內迴響,打散他所有的思緒。南宮墨的俊眉微蹙,若有所思地看向話機:這部是安裝在家裏的內線!知道這個號碼的人,都不會在晚上給他打電話……
“喂?”頓了頓,他白凈的指節還是夠起了聽筒。
“南宮墨,你混蛋!”
對面竟是她歇斯底里的咆哮,南宮墨被她吼得都不禁有些發懵,不確定地出聲:“舒沐晚?”
“混蛋!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殺我嗎!!”
“你這個魔鬼!非要趕盡殺絕嗎!!”
她的聲音微顫,隱隱有些震蕩,旁邊似乎還有呼嘯的風聲。
南宮墨的呼吸猛然一緊,猛地站起了身:“你在哪裏?”
舒沐晚根本聽不到他的話,車子在顛簸的山道上飛馳,她根本不知道開到了哪裏?此刻的她,只能兩手顫抖着握住方向盤,腦袋一片空白,憤怒地朝着車載電話發泄她的遺言:“混蛋!你……”
“你到底在哪裏?”聽着她如此異樣的嗓音,南宮墨終於也沉不住氣,加重了語氣低吼出來。
“我在你車上。”對面停頓了兩秒,她終於哭出聲來,極端無助和絕望,“車子停不下來了……”
“碰!”
一聲巨響,對面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世界也跟着戛然而止。
南宮墨怔怔地握着話筒,愣了好幾秒鐘,才猛然驚醒,失控地狂奔出去……
“墨少?”巨大的動靜驚動了正在樓下整理的管家,他茫然地抬頭,正好看到了狂衝下樓的人影,連忙緊張地迎上去,“墨少這是要去哪兒?”
他已經擅自做主,把車借給舒小姐了啊!!
萬一他發現車不在了怎麼辦?
“墨少!墨少!”南宮墨不理會他,管家就只能在他旁邊急急地跟,“您這到底是怎麼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失控的南宮墨。
“說!她在哪兒?”長臂一揮,管家只覺得衣領一緊,整個人就幾乎被南宮墨提了起來,他盛怒下的質問吼得他耳膜都微微震蕩,“不知道就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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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的濕氣更重,過了午夜便下起了淅瀝的小雨。
凌晨一點,南宮墨才聽到一句稍微順氣一點的話——“我們找到她了!”
濕濘的盤山公路被照得燈火通明,他那輛價值不菲的車就在山腰的那棵樹旁,車子和粗壯的老樹重重相撞,車前蓋已經完全變型,車內的安全氣囊完全彈了出來……
“墨少,我們……”翌雷撐着傘走近,還沒來得及彙報,便被南宮墨重重地推了出去。
他旁若無人,親自走向慘不忍睹的車身,大步靠近駕駛座,任憑濕冷的雨簾很快沾濕了他的頭髮,乾淨的褲腳上也沾上片片不和諧的泥濘……
遠處傳來呼嘯的警笛音,翌雷忐忑地往後站了站:他剛剛還報了警,打算把這件事交手出去的!現在看來……好像多此一舉了。
“乒!”
主駕駛的車門被他大力拉開,被震碎的玻璃“嘩啦”地落在地上,殘破了一地。他終於看到了被安全氣囊包裹住的她,暗色的瞳孔再度一緊,他想也沒想地一把將她拉出來,抱在了懷裏……
她一動不動,綿軟的身體無力地癱軟着,濕漉漉的雨水灑在她的臉上,她的睫毛才微微顫了顫。
南宮墨的呼吸不由一松,懸在心口的大石像是瞬間落了地——
太好了!她還活着。
“舒沐晚!”他出聲叫她,嗓音低沉,卻又帶着一分他自己都渾然未覺的欣喜,“舒沐晚!睜開眼睛!醒醒!”
她長長的睫毛顫抖着,終於緩緩睜眼,從暈倒中醒來——空洞的雙眼先是沒有任何焦距,然後在看到了他之後,眼底的淚花迅速積聚,無盡的委屈和恐懼都寫在眼裏……
她終於“哇”地一聲哭出來,像是差點溺亡的人找到浮木,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我好害怕……”
她的恐懼如此清晰強烈,讓南宮墨的心不由放軟,他的長臂摟緊了她,大掌忍不住撫上她的背,順着脊柱一下又一下地安撫,連聲音都不由自主地柔軟下來:“沒事了……乖,沒事了……”
纖細身體劇烈地顫抖着,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纏住他的脖子,一個勁地想要往他懷裏鑽,勒得他幾乎喘不過起來,眼淚和鼻涕都擦在他那件西裝外套上,混着雨水,濕漉漉了一大片……而這些,南宮墨通通包容。
“沒事,沒事了……”他附在她耳畔一聲又一聲地低喃,薄唇吻上她濕掉的髮絲,大掌輕拍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慰一個哭鬧的孩子,脾氣好得不像話。
旁邊的翌雷看呆了!
不止是翌雷,一干下屬都看呆了!
這是……墨少?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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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嘯的警笛音越來越近,雨水的濕氣也越來越重,南宮墨蹙了蹙眉,摟緊了懷中像考拉一樣纏着自己的女人,拍着她的背輕哄:“走吧,我送你去醫院,恩?”
翌雷也連忙回過神來,招呼着下屬,去處理“多此一舉”招來的警察。
舒沐晚卻依舊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她無聲地猛搖頭,抽噎着趴在他的肩膀,半晌才艱難地發出聲音:“我還是怕……我差點就要死了……我害怕!”
這是對死亡最直白的恐懼!
她剛剛經歷過一場生死:漆黑無際的郊外,不受控制的車身,不斷加快的車速……而她只有一人!這不是模擬飛車的遊戲,這是一旦“GAMEOVER”,她真的會死的現實!
怎麼可能不怕?
“辰……辰……”她開始不斷呢喃南宮辰的名字,往他的懷裏使勁地靠,她恐懼的心才能得到些許慰藉。
南宮墨的動作倏地一僵,原本柔和的臉色頓時一沉:原來,她此刻一切的依賴和信任,都是因為把他當成了南宮辰?因為經歷過一場驚嚇,她分不清他是誰,所以才會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委屈地撲上來?
一切,似乎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釋——
他再一次,當了南宮辰的替身!
驕傲的自尊心讓南宮墨不由慍怒,他很想推開她就走,扔她在這個荒郊野外自生自滅,想清楚他是誰了再說!可是,在感覺到她的無助和委屈時,卻又下不了手……
“好了,沒事了!我們回去!”他低怒地開口,只能選擇退步。
“辰……”她的胳膊摟着他還是不肯放。
他心中不由發緊,只能一退再退,退出底線之外——他抱緊她,嗓音頹然而沙啞:“乖,我在……這樣行么?恩?”
“好了,沒事了!我們回去……”拍了拍她的脊背,南宮墨深吸了口氣,把升騰起的慍怒全部強壓了下去,他當做什麼都沒有聽見,放柔了脾氣安撫她。
可是,現實卻不容他逃避——
“辰!不要丟下我……求你不要丟下我!”她緊纏着他不肯放,滾燙的眼淚和冰冷的雨水全部淌在他的頸間。
南宮墨的胸臆間一陣陣發緊,不知道是被她纏的?還是被她哭的?抱着這樣無助,又似乎有些“意識不清”的她,他卻始終硬不下心,只能一退再退,直至退出底線之外——
“……好,我在……我不會丟下你。”
第一次,他主動承認,當了南宮辰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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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雷開車,他抱着她坐在後座。
經過剛剛一陣發泄的哭喊,舒沐晚的情緒明顯平穩了許多。她似乎哭累了,只剩下小聲的抽噎,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胸膛上淺睡,只是小手依舊緊緊地抓着他西裝的袖口……
後座的畫面實在太詭異!異樣的和諧反倒是讓翌雷不忍直視……他在後視鏡里偷偷瞟了幾回,終於忍不住出聲:“墨少,你要不要先把濕外套……”脫下來?
話音未落,便收到南宮墨示意“噤聲”的眼神。
翌雷會意,立馬閉嘴。
“辰……你不要走……”舒沐晚似乎置身夢魘,時不時低喃幾句,叫出的卻依舊是南宮辰的名字——他們兩個本就是同一人,南宮墨的氣場一旦放柔,她根本區分不出來!
而南宮墨也不生氣,聽慣了反倒麻木,只是大掌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似在哄她睡覺。
後座的氣氛似乎更“和諧”了!!
前座的翌雷更加惴惴不安,腦袋一陣陣“嗡嗡”地響——他穿越到哪個平行時空了嗎?這實在是不合邏輯啊!墨少居然這麼溫柔對一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嘴裏叫的居然還是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
那個“辰”到底是誰?墨少這樣的個性,怎麼不拿槍斃了那個人?
“翌雷。”就在他陷入天馬行空的幻想時,身後突然傳來低沉的嗓音,他抬頭看向後視鏡,正好和南宮墨平靜無波的視線相撞,“不管你聽到什麼,都不許說出去……現在,去醫院。”
“是!”他的話中帶着明顯的威脅,翌雷心中一驚,連忙點頭,只是還沒有來得及調轉方向盤,身後就傳來更細小的聲音——
“我不要去醫院!”
她的眼睛依舊閉着,秀眉緊蹙,像是鬧脾氣的孩子,使勁拉他的衣服。
“你出了車禍,需要做全身檢查。”不管她的腦袋是否清醒,南宮墨依舊耐心解釋,“要不然……”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