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似水流情劍

第四章似水流情劍

李輕荷趴在秦寒竹冰冷的軀體上,用着只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其實我知道寒竹哥哥你每次罵我都不是真心的,只是想讓我離你遠點,找個實力更強,比你更好的歸宿。”

“可我做不到!我只有一顆心,而那唯一的一顆心,裏面已經被你佔滿了,再沒有一絲一毫空餘的地方,縱使是多麼優秀的人在我眼前,我對他們也沒有任何的想法,甚至是連多看一眼的想法都沒。”

“可你完全不懂,你總是以為離我遠遠的才是對我好,以為自己保護不了我,在我面前抬不起頭。”

“可我並不在乎這些,我在乎的是你能一直陪着我,哪怕你不跟我說話,只是讓我站在你的身旁,我就很滿足了!”

“你還記得你曾問過我,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

“那時候我沒有回答你,其實我不是不想回答你的問題,而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

“但我知道的是,我對你的喜歡絕對是毋容置疑的,至於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你呢...........可能是從你被父親帶進星雲劍庄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的吧?亦或是在每日不斷看着你努力修鍊時漸漸喜歡上的?”

“這些我都不清楚,但我知道的是,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哪怕只是靜靜的坐在一起,這...........這都會讓我感覺非常的開心。”

李輕荷說到這裏時,臉上浮現出一抹殷紅,帶着絲絲笑意,彷彿回到了從前快樂的時光當中,那個秦寒竹與她的父親都在的時候。

可下一秒,李輕荷掛在臉上的短暫的笑容就消失了。

“縱使劍庄內的師兄妹們都說是你害死了我父親,可我知道事情並不是這樣的,他是死在那些埋伏他的仇敵手中,所以我一點都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喔寒竹哥哥。”

“可惜這一切你都不知道,即使我現在再多說些什麼,你也都是完全聽不到的。”

因為............秦寒竹的身體已經是冰涼冰涼的,並且一絲氣息都沒有............這在李輕荷的認知里,是已經沒了生命之人才會有的現象。

李輕荷氣沉丹田,將她修鍊至今的築身中期修為盡數凝聚於胸口處,她露出一個極其滲人的笑容,對着秦寒竹悲笑道:“黃泉道路上,你並不孤獨,只希望你別走那麼快,稍微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來陪你了。”

“到了下面,你可不要再躲開我了..........要是到了下面之後..........你還是像現在這般躲開我的話,那我可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話語一落,李輕荷緩緩閉上雙眼,凝聚在胸口處的玄力即將噴涌而出,將她二人的軀體毀去時,卻突然沒有任何預兆的停住了。

“我的傻輕荷,你何至於做到現在這般。”秦寒竹發出微弱的聲音,右手輕撫在她的後背。

此刻出聲講話的自然不是原本的秦寒竹,而是已經與這具肉身完全融合的沐寒竹。

即將噴涌而出的玄力突然被止住時,李輕荷可是嚇了一跳,雖說她的修行天賦不行,但自她修行以來,還未曾出現過這等怪事。

待她聽到自己身邊傳出一道聲音時,她有些不敢相信。

因為那道聲音,她非常熟悉,而且是她日思夜想的寒竹哥哥的聲音!

可他剛剛不是已經死了嗎?

怎麼還會發出聲音?

她一開始也不相信她的寒竹哥真的死了,只是當她用玄力探入秦寒竹的體內時,發現他體內的骨頭都已經成了渣沫,五臟六腑都已經破碎,身上的生機都已斷絕。

已經沒了任何活着的可能時,她才會想着與他一起共赴黃泉。

可剛剛她居然聽到了他的聲音?

這怎麼可能?李輕荷有些不敢相信,她深怕剛剛聽見的聲音不過是一句幻聽。

“傻丫頭...........我真的沒事.........要是你不信的話,你抬起頭來看看我?”秦寒竹強忍着因說出的每一個字而牽動筋骨時帶來的劇烈疼痛感,故作鎮定的說道。

其實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而言,我每說出一個字,我身上的傷勢就會加重一分,正因為如此,我額頭上才會一直在冒着冷汗,因為這是........我疼得不行,身體機能自動分泌的汗水。

雖說我剛剛趁着那段時間,利用築脈劍經,構築了人體體內七十二脈中的三脈,但其實我還是不便說話的。

可是當我發現趴在我身上的李輕荷居然準備自爆玄脈與我一起共赴黃泉時,我已經沒有什麼其他辦法了,只好忍着萬般疼痛,開口阻止她。

李輕荷再一次聽到我的聲音時,她已經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了,急忙轉過頭,眨着淚汪汪的雙眼看着我,用着泣不成聲的聲音說道:“寒竹哥哥,你.....你......你真的還活着?”

“你覺得死人會說話嗎?”我用着一副真是敗給她的語氣說道,同時在她的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你剛剛不是才探查過我的身體?我死不死你還不知道?

“你原來的寒竹哥哥自然是死翹翹了,但你現在的這個寒竹哥哥嘛,倒還是活的好好的。”我看着喜出望外的李輕荷不由得心想道。

即使是活了八百載的一道劍尊也對這個痴情的女子冷漠不起來。

雖然我剛剛沒有說話,但她說的話,我卻是一字不落的聽完了。

若是我不出手制止得話,那她可就真的自爆炫脈與那已經身死道消的真正秦寒竹共赴黃泉了!

看到這麼痴情的李輕荷,再回想到當初在麒龍山崖時的希荷,這.........簡直是天差地別啊。

不得不說的是,在這一刻,我居然還有點羨慕起這個叫做秦寒竹的年輕人了,因為這麼平凡的他,居然能有一個這麼愛他的女人,而且還有一個甘願為他做任何事的岳父。

既然上天讓我來到這裏,並且我如今又佔據了你的身體,那我便不再是那一道劍尊的沐寒竹,而是替你守護她的秦寒竹了!

自今日起,我便是秦寒竹,我的劍只為一人而出,那就是你!

今後我的劍不再僅是殺敵之劍,也是守護之劍。

雖然李輕荷似乎忘記了目前的處境,但我還沒忘。

我輕輕拍了拍李輕荷的後背,用着溫柔不已的語氣說道:“輕荷,先扶我起來,讓我先解決了這三隻老鼠。”

如果讓身處雲欒之城的人看到此刻的我,肯定會感到非常驚訝吧?

畢竟我在他們面前都是那種孤傲到不行的樣子,何曾露出過這麼溫柔的樣子?

不過不僅是他們會驚訝,我自己也有些驚訝......因為剛剛的我,是很自然的用這種語氣說話,甚至連想都沒想過。

被我這麼一說之後,李輕荷似乎也想起了我們二人目前的處境。

那個叫做王飛的人她雖然不認識,但她卻能感知到他身上的玄氣氣息,那是以前她曾在寒竹哥哥身上感受過的玄氣氣息,築身後期巔峰!

這遠不是他們二人能夠應付的了的敵人!

我看着一臉沉重的李輕荷,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可這對於我這個活了八百載的劍尊來說,其實並不是什麼大問題,不過是一個築身後期巔峰,兩個築身前期的螻蟻罷了。

在我的眼裏,簡直是和路邊的老鼠沒什麼區別,只要我想殺,他們自然是連今天都活不過去。

“你居然還沒死?”王飛看着被李輕荷攙扶起來的我出口詢問道。

他剛剛可是感知到秦寒竹的氣息已經完全消失了啊!

怎麼這時候的他又活過來了?王飛簡直是無語了。

難道死人還能復生?

不過........既然秦寒竹都沒死,那他還要繼續?

這個問題只在他的腦海中停留了三秒不到便被丟到一邊去了。

管他那麼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當著他的面,玩他喜歡的女人好像也不錯?”王飛賤兮兮的想道。

“我自然是沒死,不過你很快就要死了。”我一臉平靜的看着王飛緩緩開口道。

此時我剛剛身上散發著的那股虛弱不堪的氣息彷彿已經消失,即使現在我依舊需要被李輕荷攙扶着才能站立,但我的氣息卻是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我就這麼靜靜的看着王飛。

一股清風襲來,吹動我身上稍微有些破碎且佔滿血跡的衣衫,雖然此時的我已無劍尊修為,但只要身為劍尊本身的我還在這裏,那就足夠了。

“哼,你在說什麼混賬......”話字沒說出,王飛看着秦寒竹那雙平靜的眼睛,逐漸變得有些膽寒起來,鬥志一點點的消亡,彷彿他對着的不是那個毫無修為的秦寒竹,而是一個根本無法戰勝的武道巨擘!

他搖了搖頭,神色才終於恢復正常。

他剛剛是怎麼了?居然會認為秦寒竹是一個無法戰勝的武道巨擘?

為了以防萬一,王飛再望了望秦寒竹,發現他身上已經沒了剛剛的那股強悍的感覺。

這一刻,王飛已經確信剛剛的感覺不過是因為秦寒竹突然詐屍把他嚇到,讓他產生的錯覺罷了。

王飛的神情變得冷淡,健碩的身軀肌肉暴起,雙拳微微抬起,將玄力運轉至雙拳,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神色,怒喝道:“去死吧!”

剛剛沒死,現在的你卻是想不死都不行了!

此刻的我彷彿變了個人一般,我用手輕輕推開李輕荷,李輕荷想上前替我抵擋王飛的攻擊,卻被我攔住。

此時我的身軀站的筆直,全然不似剛剛那個需要人攙扶才能站立的人,我輕輕一揮右手,三十米開外的一棵古樹樹枝悄然折斷,隨即飄到我的手中。

“溪水無情似有情,入山三日得同行,嶺頭便是分頭處,惜別潺湲一夜聲。遊人日暮相將去,醒醉喧嘩。路轉堤斜。直到城頭總是花!”

我口中喃喃着數句古技,腦海中浮現出創下這劍法之人的身影。

傳聞那人是在進入山中三天,溪水總是伴着他前行,溪水隨着他奔流,看上去無情卻有情,登上嶺頭時,與溪水即將分頭而行時,聽到流水一夜潺湲作響如同深情的惜別之聲時有感而發,特舞下這似水流情劍,陪伴這溪流。

後來許多修行之人路經此地時發現了此劍法,便稱那條溪流為似水流情溪。

那些習劍之人都會去那似水流情溪邊參悟他的絕世劍法,我自然也去過,並且只看了寥寥數眼,便將這劍法熟記於心。

手中的斷枝彷彿成了一柄銳利的利劍,在我的手中舞動。

但我只舞了半段便收手了。

因為此刻無論是舉着雙拳欲衝過來的王飛,還是在遠處觀望的兩名狗腿子,都化成了一片血霧,隨風飄逝而去了。

“似水流情劍,看似有情卻無情,看似無情卻有情!這一劍法,其實並不是什麼高強的殺招,只不過是以情動人。”

“這劍法無需玄脈,也可施展,因為這劍法只是鼓動人心的幻劍罷了,只要抱元守一,不動情,不無情,便可破招!”

可無論是王飛還是他的那兩名狗腿子既都已動了情,而且動的還是有情,所以他們承受不住似水流情劍,自己消逝了。

舞了半段劍法的我終於承受不住,轟然倒下,渾身浴血,剛剛好不容易築起的三脈也轟然斷裂!

“寒竹哥哥!”李輕荷急忙上前扶住要倒下的秦寒竹,卻發現他的七竅都在流血,而且越流越多。

我忍着疼痛,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出最後一句話:“不要哭,這是我強行舞劍造成的傷勢擴大,休養一會就好了,快先離開這裏,妖獸對血腥味最敏感,不一會兒,那些妖獸定會聚集在此處。”

語畢,我的雙眼垂了下去,僅存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漂浮着。

好不容易止住眼淚的李輕荷,又一次哭成了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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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誅邪一劍鎮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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