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考前節奏曲
體育特長生們正在加緊的訓練即將到來的考試,那是他們單腳踏入各個體校的關鍵,美術生們各地參加校招,那些與藝考無關的大多數普通群眾則投身於緊張的複習當中。
新一周的小考開始了,羅茜沒有特地去看考試表,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考試,自然時間都悄悄的印刻在腦海中了。
但總有那麼些偶然,比如這周五的小考,平時兩點半才開始考,這次時間改成了兩點。兩點那是羅茜剛剛起床的時間,儘管家與學校的距離不遠,但正當所有的同學已經在考場上奮筆疾書的時候,她還悠哉悠哉地在路上晃蕩。
原本兩點20的預備鈴在自己準時踏入校門口的那刻響起,踏上教學樓,看到路過的高三年級極其安靜,同學們都在教室里安靜的寫卷子,她才意識到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時間。
比較幸運的是每周小考的時候,自己的座位剛好就抵在後門后,她從後面而入,老王低着頭在看書,最先見到她的是潘悅,對方小聲地說,“卷子我幫你放在桌子上,快點寫吧。”
“謝謝,”她含糊地表達謝意,便攤開嶄新的試卷開始做題。
好在考的是語文,即便少了半個小時,兩個小時內足以完成這張試卷。除了除了在前面的閱讀理解上花費多點時間,基本上從拿到作文題開始后,便胸有成竹的寫下去,每次語文考試關於作文那塊,基本上自己可以把時間壓在半個小時之內。
關於手速,完全是平日裏寫政治大題練出來的,羅茜有時候想想,自己這麼多年來練得一手還不錯的字,這絕對與自己當年認認真真的完成作業逃不了干係。
小考多了,就會意識到每周的小考根本沒什麼大不了。時間到,將試卷傳遞給前面的人,一個個疊羅漢似的將試卷送到最前方,由第一個同學轉交給老師。
羅茜甩了甩自己的手,她感激的跟潘悅說,“幸虧你幫我把卷子放在桌子上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老王說我考試都能遲到。”
“對呀,你怎麼遲到了?”
“哈哈,睡遲了,”她有點不好意思,“以前考試的時候都是兩點半開始呀,一直到我上了樓發現高三這邊這麼安靜,我猜意識到搞錯時間了。”
“卷子都寫完了吧,真擔心你時間不夠,”潘悅擔憂地說。
“恩,都寫完了,幸虧不是政治或者歷史,不然我覺得肯定搞不定。”羅茜感到萬分幸運。
這期間他們休息不到20分鐘,緊接着便是數學考試,還好天氣漸漸變熱,不然坐在這個門口的入風口肯定好冷,考數學的時候,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陽光灑在試卷上的溫度,照在身上感覺暖洋洋的,一股久違的關於夏的氣息正漸漸地前來。
老王帶來了個好消息,特長生們參加體育考試的時候,體委拿到了省第六名的好成績,這個成績意味着只要文化課達到一定線,可以上很好的體大。而班上那個唯一的學音樂的女生已經被一所音樂學院所錄取,班上早已見不到那名音樂生的身影,而學美術的潘鑫,在央美的招考中落了榜。
不幸似乎沒有打擊這個積極向上的男生,他說,“剩下的時間我也要好好準備文化課的考試了,既然考不上最想上的大學,那就堅持堅持看看自己到底以一個怎樣的分數走一條自己想走的路。”
眼前的潘鑫似乎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他想的很通透,是羅茜意想不到的結果。但那揚在臉上的自信足以讓她相信前桌會愈挫愈勇考上理想的大學。
學習生活照常繼續,晚自習開始變得燥熱,偶爾大家蠢蠢欲動的小心思被老王發覺,一句話便被壓了回來。
學校突然組織高三老師去九華山燒香拜佛,據說是為了給這屆的畢業生祈福,往年學校也有這樣的傳統,所以四月底的一個周日,一群高三組老師在年級主任的帶領下去了遙遠的佛山祈福。
再見到老王已是當晚的晚自習,室外夜幕籠罩,正在自習中的學生們根本沒有意識到門外站了個拄着拐的人,他從後面而入,借用拐杖在班級巡視了一圈,見同學們比較自覺便不再打擾。
課下,同學們紛紛取消老王的行為之滑稽,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因為老王他們爬山路途遙遠,台階太多,而他平時缺乏鍛煉,才導致腿受不了不得不借用拐來行路。
“要是老王天天跟着我們一樣跑操,我保證他爬山根本不需要用拐棍,”有同學如是調侃。
第二日老王才在班上說,“為了你們,我可真是受了不受苦,爬了那麼多層階梯為你們一個個祈福能考個好成績。”
總覺得他要是再說下去可能會痛哭流涕,當然老王並不是那般矯情之人,三言兩語之後又將話題轉移到不久的高考上來,還時不時警惕學生們不要浪費時間,“你們看看這個黑板上的倒計時,還剩多少天了,眼睛都沒有問題吧,都自己看看。”
大家顯然沒有太過於關注過他話語本身,只不過總有好事者喜歡在老王的話里挑毛病,比如說,“怎麼這麼迷信,高考又不是燒幾柱香拜幾尊佛就能搞定的,要真這樣,我天天起早貪黑的學習還有啥意思,還不如將中國的各路神仙菩薩都拜拜,三叩六拜指不定不高考就被清華北大錄取了。”
同學說的自然是天方夜譚,羅茜覺得就連親自去拜叩的老王也一定不迷信這,只不過好像這樣一種形式能夠給他心裏上帶來哪怕一丁點的安慰。
好在學習緊張的氛圍之外,也有一些活躍分子,時不時緩解一下班上壓抑的氛圍,越是靠近高考,越不能將自己的神經綳得太緊。前幾日新聞就報道說某市高三學生經不住高考壓力,跳樓自殺了。
而每年臨近高考這樣的新聞層出不窮,有自殺身亡的,也有自殺未遂的,有在考前整夜失眠的,也有精神抑鬱者。這些由於高考而被帶出的各路相關詞彙成了所有高三生的敏感詞。
只不過羅茜生存的空間,似乎並沒有別人的那般糟糕。說沒有壓力是不可能的,但在每天陽光照耀開啟的新一天,在班上與任何一個熟人打招呼都讓她感到欣喜萬分。
高三不僅僅只有學習,還有在學習之外抽出的一丁點時間來紀念他們正處的青春,同學們偷偷地拿着老王禁止帶的手機相機在班上與每個人合影留戀。
他們不僅高三,更是畢業生。沒有人拿着厚厚的畢業冊寫留戀文,那一張張青春洋溢的笑臉卻被真真實實地記錄在古老的相機里。
“你們在幹什麼?”羅茜忽覺身後傳來聲響,好奇的問季子祥他們。
見季子祥與程楊鬼鬼祟祟的樣子,總覺得他們在秘密着什麼事,問他們也只是得到吞吞吐吐的回復,“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嗎?她緩緩回過頭,乘其不備,立馬又轉回頭,“啊,被我看到了,你們在偷拍我?”
兩人被她突破真相,支支吾吾想解釋也解釋不清。
下一秒,羅茜轉過身,坐正,伸出兩個剪刀手,笑容陽光的盯着他們倆。
咔擦一聲,時間定格,照片中的女生,穿着粉色的長T恤,扎着馬尾,笑容很可愛。
見季子祥他們心滿意足的樣子,羅茜心底也樂開了花。
他們問,“羅恰,你的頭髮染過嗎?”
“怎麼可能!”她睜大眼睛做出否定狀。“為什麼這麼問?”
“特別黃,就跟染了似的。”
“哈哈,天生的。”她笑開了顏道明。
在真正進入夏日之際,羅茜去理髮店把頭髮剪短了點,不過短的長度剛好可以扎一個馬尾,沒戴眼鏡看着鏡中的自己,她想起那天季子祥問她頭髮黃的原因,便好奇的問理髮師,“師傅,為什麼我的頭髮這麼黃?”
“缺鋅。”
“啊,缺心?”羅茜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後來才發現是自己傻了,此缺鋅非彼缺心。
她下午一到學校見到季子祥他們就說,“我知道我頭髮為什麼這麼黃了。”
大家不明白的望着她,“缺鋅,不是缺心,是缺鋅。”
還用手特地比劃着鈣鐵鋅硒的“鋅”,程楊用筆輕輕敲了下她的腦袋,卻對着季子祥說,“你妹把我們當傻子。”
“哦,你本來就傻。”季子祥笑着回擊。
五一過後,日子過得就跟流水似的,一天比一天過得快,眼看着黑板上右下角的倒計時漸漸逼近單位數,班級卻一日比一日躁動。
像老王說的,這個時候堅持下去的就是勝利者。羅茜並不清楚自己是否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但此刻對她,同他們一樣,奮鬥在最後一程。
這段路還有一點點就到終點了。
發准考證的時候,羅茜正趴在桌子上睡覺,昨晚熬得太晚了,以至於眼睛實在是睜不起來,一下課便埋頭大睡。
晚自習整個高三組更是上演了一場風風火火的撕書大賽,好多同學都參與其中,但也有好多同學只做觀望狀,羅茜就是這觀望中的一員。
試卷,輔導書被撕成塊狀,條狀,從整棟樓最上面的兩層中扔出,跟風者不計其數,老師們出現的時候,星星之火已經止不住了,底下是大片白色污染。
不知道別的班老師怎麼樣,但老王火了,“你們一個個怎麼就這麼不安分,馬上就要結束了,再堅持一會又怎麼了,我告訴你們,高考現在還沒有結束,你們不要以為明天都回家了就不用看書複習了,直到六月八日下午英語考完,你們才能夠放鬆。”
大夥心不在焉的樣子實在讓老王火大,老王也是滔滔不絕,“我們就不拿高考說事,你們想想你們扔下去的那些垃圾,清理起來有多難,啊,你們怎麼就這麼自私。”
是不是因為一個詞觸動了學生的心,同學們覺得有所愧疚,紛紛低頭認錯狀。
老王哀嘆一聲,“你們大多數都是我從高二開始帶的,我希望我們班能夠在高考中每個人都能夠取得好成績,不辜負你們自己兩年來的努力和辛苦,我也話不多說了,今天是你們最後一次晚自習,考試的時候記得把鉛筆,准考證等必備的東西都帶上,考試的時候別睡過了。”
老王說到後來有些許哽咽,最後他補充了一句,“我相信你們。”
也許是那一刻,觸碰了他們的淚點,每個人的眼睛裏熒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