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3 主宰天命的戰爭

四月一日，援朝明軍總督邢玠在紫禁城午門進行了規模隆重的獻俘儀式，明神宗朱翊鈞一聲鈞旨，六十一個倭將俘虜被斬首示眾。各方番邦使者無不驚駭，紛紛表示不敢對天朝有絲毫輕慢之心。

萬曆皇帝朱翊鈞當眾宣佈，不惜一切代價討伐倭寇，並此決意昭告天下。

隨後，朱翊鈞按皇家三大祭司的儀典，率文武百官、嬪妃、皇子出京門跋涉百里，至孝陵大報恩寺舉行隆重的祭祀儀式，告知皇天后土、列祖列宗，大明已決意與倭軍血戰到底。儀仗所至，百姓爭相歡呼萬歲。

鴨綠江畔，總督李成梁率領遼東官員、出征將士前往真武廟舉行出征儀式，祈求戰事順利。真武廟做七天七夜大法事，為入朝將士消災祈福。三萬遼東甲士在李如梅率領下浩浩蕩蕩渡過鴨綠江，再次增援漢城。大明入朝總兵力超過了十萬，輜重車船絡繹不絕，運載糧草輜重以百萬石計。

消息傳開，自遼東至登萊、閩浙、兩廣各地官員、百姓皆自發組織祭祀活動，祈禱將士凱旋。泉州重建的天后宮舉行七七四十九日大法事，前來祈福的百姓多達數百萬之眾。沿海各地不管是廟宇還是道觀皆一片香火籠罩，為明軍祈福、盼抗倭兒郎安然返鄉之聲日夜不停。

與此同時，在大海彼岸的東瀛本土，德川家康獲得天皇許可，在出兵前往朝鮮之前舉行一次盛大的祭祀。

德川家康率家臣三十萬出駿府城，隆重祭拜鎌倉八幡神宮，祈求亂世終結，天下太平。隊伍自天不亮出發，至午時仍在浩浩蕩蕩從城中開出。聲勢之浩大前所未有，所過之處無不懾服。放眼天下，儼然已經沒有其他任何一家大名的實力可以跟德川家相比。

五月，御史楊鎬被革職查辦，依舊由譚綸來擔任御史，總督朝鮮戰事。譚綸暫時放下總督京畿的重任，開始轉為接手督辦入朝作戰的具體事宜。在參謀了戚繼光送回的意見之後，譚綸決意將整個朝鮮戰略的重心轉向海路。

六月，兵部尚書邢玠整合大明水師之精銳，組建江西水師，由陳璘擔任水師統帥，鄧子龍任副總兵。援朝三路軍整備完畢，水陸五萬併發。兩廣兵、浙兵、南京京營再徵調預備隊八萬，緊急整備。而朝鮮亦在大明建議之下重新啟用李舜臣，組成聯合艦隊，協助江西水師作戰。覺察到大明的攻略將重心轉移向水師，以及即將到來的驚天一戰，藤堂高虎緊急率領豐臣水軍封鎖海域，準備與陳璘和鄧子龍的江西水師決戰。

接到消息，秀吉輕哼了一聲：“大明終於想要決戰，是終於耗不下去了么？”

為了不陷入巨大的消耗而精確調動兵力，想要速戰速決的大明，已然開始了猛烈的兵力投入。然而只要耗住，撐過這一波攻勢，大明是堅持不了多久的。秀吉在心底深深明白這一點。

秀吉調動各家士兵，在蔚山嚴陣以待。同時命令島津義弘率領九州水軍封鎖玉浦至露梁海域，封鎖明軍海路，同時擊潰朝鮮各處水軍。而明軍亦開始了大規模的行軍。

兵部尚書邢玠將明軍分為水陸四路，中路李如松，東路麻貴，西路劉鋌，水軍陳璘，四路各握要地，分道發起攻擊。麻貴攻打蔚山，劉鋌攻打泗川、順天。

九月，麻貴軍將加藤清正第一軍團包圍在蔚山，發起了總攻。

對高枕無憂的豐臣秀吉來說，戰事忽然變得十分怪異。

儘管明軍增援部隊不斷抵達，但是直接投入作戰的兵力至多只有七萬，而豐臣軍嚴陣以待的十四萬在朝大軍忽然便有了不支之感，唯一的可能就是大明的在朝兵力已經超過了十萬。豐臣秀吉唯有焦急等待着德川家康立刻率領十萬預備隊前來支援。援軍一到，便可以發動與明軍的總決戰。

石田三成作為秀吉的心腹坐鎮釜山，等待着德川家康的到來，已經準備好了迎接的儀式。

佐佐成政作為秀吉提拔的大將，和伊達軍一起鎮守釜山港口。伊達政宗和伊達成實、片倉景綱寸步不離守衛着釜山港，這個港口是連接本土名護屋的最重要的港口，可以說是不容有失的重要退路。但是如今還遠遠不到考慮退路的時候，因為離得近，豐臣軍的兵馬調動速度遠遠超過大明。

“來了。”石田三成望着東方的地平線上出現的點點帆影，下令做好迎接的準備。此時的石田三成乃至釜山港口的任何人都沒有一絲戒備之心，因為明軍艦隊不可能從東面攻來。

然而忽然有人一聲大叫，把石田三成和佐佐成政都驚呆了：“明軍——！”

石田三成幾次揉揉眼睛，這該不會是一個混賬的玩笑吧？大明水師要出現在釜山港東面的海域，唯一的辦法就是先通過九州島津艦隊的封鎖，在擊敗島津水軍之後，遠遠繞過整個東瀛的南側和西側，最終繞過整個東北海域，再從北海道駛入。兜這麼大的一個圈子，絕無可能通過德川軍的封鎖，而且有很大的概率會正好跟德川家康的十萬大軍撞個正着的！

佐佐成政仍無法相信，明軍的寶船雖然強大，但是代價是航行的速度十分緩慢，絕無可能穿過整個東瀛背後的海域、繞過北海道卻連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石田三成高聲尖叫道：“立刻備戰！”

釜山港口已經是一片大亂，石田三成下令所有戰艦緊急迎擊，但是命令根本無法傳達。

佐佐成政急道：“為了給即將到來的德川艦隊讓出泊位，所有的戰艦都停到了遠處！現在將命令送到船上已經不可能了！”

一艘在外圍巡邏的鐵甲艦掛着天照水軍的大旗，被明軍水師驅趕着急急逃入港口，石田三成迫切地等待着船上的人來告訴他發生了什麼。這是一艘天照水軍的旗艦，十分巨大。然而臨近了才看到，船頭一個活人都沒有，而且入港之後絲毫沒有減速，一頭撞上了碼頭，向著岸上的石田三成直衝上來。

石田三成瞪大了眼，船頭向著自己直撞過來了！佐佐成政駕馭魔將機狂奔過來，一把頂住船頭，雙腿在地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兩旁炮台緊急調轉炮口，對着船頭猛轟，將船頭轟穿。然而那艘船依舊向著岸上衝來，把棧道都撞碎了。

佐佐成政眼看不支，要被船頭壓碎。伊達政宗一聲大喝，衝到近前掀起一片刀光，將船頭的撞角連帶護甲板一起撕碎。

幾個人正待鬆一口氣，巨大的船頭黑影之下，破碎的船頭中忽然滾出了無數已經發黑的人頭，將伊達政宗埋在了下面。伊達政宗的尖叫聲隨着一片濃烈的屍臭瀰漫開來，石田三成和佐佐成政醒悟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也一樣在尖叫不止。成千上萬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