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的謙讓
撲通！
扔進紅月湖的石塊，蕩漾起了波紋，湖面久久不能平靜。
圍觀眾人的心情，和那湖面一樣，一石掀起千層浪。
本地人都看得出來，馬上要出大事了。
跳出來搞事情的華服青年，身份很不一般。
他叫孫世豪，出身於梧桐城四大家族之一的孫家。
孫家號稱梧桐城首富，曾經是四大家族之首，歷史上出過好幾位城主。
五年前，老一代城主病逝，四大家族展開了混戰。梧桐城的規矩歷來如此，新任城主必將在四大家族之中橫空出世。
當時孫世豪的父親，那位孫家族長，是最有希望登上城主寶座之人。
誰也沒想到，四大家族中已有沒落趨勢，排名最靠後的凌家，殺出了一個十六歲的天才少女，如彗星般崛起。
那位凌家大小姐崛起的方式，完全不講道理，打得其餘三大家族的鎮族強者口吐鮮血，強勢登頂。
表面上女城主稱霸全城，實際上三大家族陽奉陰違，暗地裏使絆子。
孫家派人傳了話：只要女城主願意跟孫世豪成親，孫家願鼎力相助。
然而女城主不給面子，回復了三個字：“他不配。”
從那以後，凌家和孫家徹底撕破臉。
經過幾年休養生息，孫家整體實力大幅度提升。
儘管孫家沒有凌家那樣的巔峰戰力，但是有錢。
術士的世界，流傳着一句至理名言：窮讀書，富練術。
強如女城主那種天資絕世的術士，也是凌家砸鍋賣鐵培養出來的。對於絕大多數術士而言，沒錢寸步難行，缺乏修鍊資源，註定要落後於人。
一年前，坊間有一個傳言，說是孫族長斥重金購買靈藥，突破到了一個新高度，等級超過了女城主，要重新奪回主導權。
據說女城主前去危機四伏的小玄界洞天，正是因為感受到了孫家的威脅。
從小玄界歸來的女城主，帶了一個臭名昭著的“野男人”回來。
她和軟飯王的婚禮，無異於當眾打了孫家的臉，表達着一層很傷人的意思：寧可隨便挑個廢物當贅婿，也不會嫁給孫家大少爺。
有傳言說，今年的城主挑戰賽，凌家和孫家必有一戰。
梧桐城的老傳統，城主任期五年，到了五年期限，本地三大家族可發起挑戰。一旦挑戰成功，便可取而代之。
距離城主挑戰賽，還有半個月時間，孫世豪吹響了戰鬥的號角。
有心人都看得出來，這位孫大少隱忍了五年，突然跳出來扔石頭，絕對不是任性胡來那麼簡單。
旁觀者中一些門路比較廣的人，對孫世豪有所了解，這位孫大少手段陰損，凡事謀定而後動，能讓人吃了悶虧還沒處說理去。
憤怒和嫉妒，有時候也能成為術士發奮圖強的源動力，孫世豪就是這種類型，他突破的速度連他親爹都感到意外。
出關后的孫世豪，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當眾激怒王穆。只要軟飯王忍不住上頭，對他先動手，孫世豪就有把握“失手誤殺”贅婿人柱力。
孫大少扔出去的石頭，更像是一根導火索。
接下來，就看王穆會不會點燃那把火。
片刻之間，湖畔的圍觀者，從三百多個，增加到了八百多個。
圍觀群眾充滿了期待，不容易啊，終於出現了一個能教訓軟飯王的好漢。
在場有些人居然淚目了，暗嘆蒼天有眼。
甭管孫世豪是不是好人，只要能吊打軟飯王，大家就覺得解氣。
某種意義上說，孫世豪身上寄託着很多人的希望。
梧桐城所有想弄死軟飯王的人，把孫世豪當成了正義的化身。
看到眼前的場面，不難想像娶了夢中情人的王穆，有多麼招人恨。
這就是全民情敵的待遇。
“孫公子，好樣的！”
“孫少爺，真男人！”
“孫大少，我們挺你！”
人群中，傳來了加油助威聲。
孫世豪笑得更開心了，他這種扔石頭的荒唐舉動，竟然得到了民心，頓時燃起一種“得民心者得天下”的自信。
稍後動起手來，有數百個路人給他作證，能讓軟飯王永世不得翻身。
一旦動上手，他有自信一招秒殺王穆。
別人惹不起贅婿人柱力，孫世豪惹得起，如果計劃順利，不久之後凌家將成為歷史名詞。
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城主，也將被廢掉一身功力，淪為他的玩物。
只聽孫世豪挑釁道：“天要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王穆，你在威脅我？”
王穆淡然道：“你還不值得我去威脅，好心勸你一句，為人處世別這麼幼稚。在湖裏扔石頭，這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你爹娘把你養這麼大，實在不容易，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別讓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
孫世豪打蛇隨棍上：“好一句白髮人送黑髮人，莫非你要取我性命？”
王穆搖了搖頭：“不不不，在下追求以德服人。自從成了親，我給自己定了一條規矩，不能再做一個毫無感情的殺人機器。”
孫世豪為之語塞，很想吐軟飯王一臉口水。
遇到這種苟起來講道理，始終不肯點燃導火線的軟蛋，他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遠處的旁觀者也聽不下去了，交頭接耳地罵出聲來。
“這臭不要臉的，他哪一點像個毫無感情的殺人機器？”
“狗曰的，認慫就認慫吧，還這麼理直氣壯。”
“真是開眼了，慫得這麼傲氣的人，本大爺這輩子頭一回見到。”
“軟飯王不愧是軟飯王，能把軟飯吃成硬菜，嘴上功夫果然了得，城主大人肯定就是被他花言巧語騙到手的。”
罵歸罵，吃瓜群眾興奮得不行。
當孫世豪對上軟飯王，莫名地形成了一種逗比氛圍，兩人的對話瀰漫著沙雕式的歡樂。
面對那個又慫又傲嬌的“毫無感情的殺人機器”，孫世豪無計可施，氣得又扔了幾塊石頭。
王穆突然站了起來，他也是有底線的，平時大家背後罵他也就罷了，打擾他釣魚，耽誤了他提升垂釣熟練度，這不能忍。
他深吸一口氣，邁步朝着孫世豪走了過去。
後者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了戰鬥準備。
圍觀眾人也精神一振，瞧這尿性，軟飯王忍無可忍了。
哪知道軟飯王走到孫世豪面前，義正辭嚴道：“兄台，既然你這麼不給面子，我就要好好和你講一講道理了。”
孫世豪差點摔倒，折騰了半天，你特么還要講道理？
圍觀的路人沒等到預期中的打鬥場面，發出了陣陣噓聲。
王穆沒理會眾人受得了受不了，滔滔不絕地講起了他所堅持的道理：“出於對智慧生命最基本的尊重，不管你是數字生命，虛擬生命，還是一個純粹的恩批吸，我出手之前，首先要把道理講通。”
“先說說我的基本原則，我始終堅持一種美德——謙讓。”
“我把這種美德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謙，一部分是讓。”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搞不懂軟飯王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只聽王穆又說道：“先說第一部分，謙，我理解為謙遜。比如說你亂扔石頭，屢次冒犯我，我依然以禮待人，這就是我所堅持的謙。”
孫世豪聞言冷笑：“呵呵，謙遜？你這叫慫，認慫保平安！”
王穆也笑了：“當一個弱者，遇到一個強者，有心無力，卑躬屈膝，那才叫慫。”
說到這裏，他補充了一句：“接下來我說說第二部分——讓。當一個強者，面對一個弱者，還能讓着對方，以理服人，這才是我所理解的讓。”
孫世豪笑出了豬叫聲：“哈哈哈哈，你是不是想說，你比我強？”
王穆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沒錯，從戰鬥力這方面來說，我比你強億點點。若說人品才學，我實在不太好意思跟你相提並論。要說綜合能力，那簡直……算了，編不下去了……總而言之，我確實比你強。”
孫世豪笑得更厲害了：“既然你這麼強，為何還不動手？”
王穆正兒八經道：“我先確認一下，你剛才哪只手扔的石頭？”
孫世豪笑容變冷：“兩隻手都扔了，有本事你廢掉我兩隻手！”
王穆很配合：“長這麼大，我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要求，那就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