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真實的自己
女城主的第三封信，依然簡短，卻很有嚼頭。
第三封信內容如下：“我只擅長批閱文件，不懂得寫長信，也不知該寫點什麼。既然寫信是你提出來的，你先給我做個示範。”
王姑爺笑了，很明顯看板娘已經做出了讓步。
他要做的，就是打個樣。
回到房間裏，王穆準備筆墨，調整着狀態。
對於書信交流這件事，他樂此不疲，找到了久違的快樂。
人類是一種健忘的動物，說過的情話，過段時間就會忘記。而寫在紙面上的東西，能夠保存很久，多年後回頭一看，依然能回味當時的悸動和心跳。
在這方面，王穆受到了家人影響，他外公走得早，每年外公生日的時候，外婆都會拿起一封信，戴上老花眼鏡，默默觀看良久。
那封保存了四十多年的書信，也是外公寫給外婆唯一的一封信。
王穆也想給看板娘留下那種值得保存幾十年的書信，於是他走心了。
一直寫到午夜，他終於寫好了多次塗改過的草稿。
然後他找了一張好看的信紙，把草稿謄抄了一遍，一封字跡工整，充滿儀式感的書信誕生了。
這個世界，有些人報仇不隔夜，有些人寄信不隔夜。
王姑爺屬於後者，他連夜把寫好的信塞進了夫妻信箱，滿懷希望地進入了夢鄉。
他做了一個夢，半年來最好的一個夢。
夢境中看板娘站在船頭，張開雙臂，好像要翱翔於天際，說出了動人的台詞：“傑克，利森凸米，利森……”
夢境中王穆戴着一頂草帽，從背後摟住佳人纖腰，滿臉的意氣風發：“肉絲，不嗶嗶。格木格木剁，軟飯王，我當定了！”
這時候背景音樂響起：“賓克斯的美酒敬上，迎着風雨和巨浪，晴空下有我最愛的旗幟在飄揚。一起眺望着遠方，那副畫面多嚮往……”
……
一夜之間，凌家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大清早老管家就把女城主請去了西院，說是老爺夫人有請。
凌雪依看到了一個容光煥發的蘭德麗，這個敗家婆娘用覺醒石突破了，還吸收洗髓果能量達到了20級，看上去多了幾分雍容，少了幾分刻薄。
變化更大的，是凌雲志。
這位凌老爺正兒八經的脫胎換骨，以前那種病懨懨的氣息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年富力強的威武雄壯。
十年前凌雲志就已經達到了20級，距離突破只差一層窗戶紙。
儘管洗髓果不像二階覺醒石那樣直接讓人進階，但是附帶的強大能量，也有小概率讓卡在瓶頸的人突破那道坎，凌雲志就通過這種方式進階了。
突破后的他徹底煉化洗髓果能量，竟然飆升到了30級！
一家三口慶祝之後，凌雲志把女兒單獨叫到西院書房，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話：“那小子以德報怨，有容人之量，把你交給他，我放心了。”
短短一句話，讓凌雪依整個上午都無法平靜。
她老娘對王姑爺做過什麼，她心裏是清楚的。
一邊是老娘，一邊是老公，女城主夾在中間很難做人，很多時候只能裝聾作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設身處地想想，如果她是王穆，她覺得自己不可能去孝敬蘭德麗。
第二次挑戰失敗那天，被讓了三十個回合的看板娘，一度認為自己遭到了羞辱，王穆連續多次讓着她，更像是一種強者對弱者的戲弄。
直到今天，她有了新的想法……那是一種氣量。
經過父親語重心長的提醒，女城主開始相信，沒有容人之量的男人，不會那樣讓着她母親，更不會那樣讓着她。
走進東院書房，凌雪依打開夫妻信箱，看到了一封長信。
她看得很認真，在這個過程中，身上的冰霜有融化的跡象，猶如春日裏萬物復蘇，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充滿了生機。
“娘子，告訴你一個秘密：在我的老家，誕生過無數美麗動人的詩詞，其中很多句子，能讓女孩子熱淚盈眶。”
“給你寫這封信的時候，我前後猶豫了十八次，到底要不要抄一首詩，假裝我這個人很有才氣。”
“思來想去，我決定做真實的自己，否則當我老去那一天，看到抄來的那首詩，我自己都會鄙視自己。”
“有人展現真實的自己，來結束一段關係。”
“有人展現真實的自我，來開始一段關係。”
“我選擇了後者。”
“我過去常常偽裝自己，想讓所有人都喜歡我。”
“這樣做確實有一點效果，好像和每個人關係都很好，看起來挺招人喜歡。只是我心裏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我。”
“後來有一天，我自己都不喜歡自己。”
“記得在小玄界與你初次相遇時，衣裙破碎的你，很平靜地對我說：死過一次的人，沒有工夫去考慮自己有沒有穿衣服……那一幕震撼了我，我想告訴你，我有過同樣的遭遇。”
“我也死過一次，真實地感受到了生命逐漸消亡。”
“我至今不願去回想那個過程，只記得在意識潰散的一瞬間，自己心裏的那種不甘：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想重來一次。”
“如果能夠重來一次，我要做真實的自己，哪怕受千夫所指。”
“如果能夠重來一次，我有一首歌要送給你：思念愛出現那一小時，生命中第一顆寶石。打一把記憶的鑰匙，我多想再愛一次。”
“認識你的幾個月來，你所看見的我，就是最真實的我。”
“不得不承認，一個未經粉飾的人，確實很難討人喜歡。我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另一面，發現我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為了實現這個願望，我願傾盡所有，支持你成為這個世界最強的術士。到時候，我就可以美滋滋地吃軟飯了。”
“是不是覺得我很沒出息？我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哪怕偽裝得再好，騙得了別人，也騙不了自己。所以，不裝了，我攤牌了——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這是我很多年前就有的夢想，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很抱歉這樣一個人闖進了你的生活，當初你給了我兩個選擇：要麼去死，要去娶你。我選擇了後者，既然做出了選擇，就不會再更改了。”
“往後餘生，我會讓你明白，什麼叫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