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少年3

茫然少年3

第二天一早張成嶺醒來,和周絮一起用過飯便出了客棧。剛走到客棧外面,就看到溫客行公子一身華衣,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正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們。

“你們起來了,吃不吃琥珀核桃仁?”溫客行笑着說。桌子上放着好幾顆已經剝好的核桃。

周絮無聲地嘆了口氣,說:“多謝溫公子。”

“阿絮啊。”溫客行笑的很俊美,“你我好歹也一起出過生,入過死,一張桌子上吃過飯,一間破廟裏過過夜,你怎麼還張口閉口溫公子?是不是太見外了?”他的尾音輕輕上勾,帶着某種張成嶺說不出感覺。

周絮無語。

張成嶺覺得納悶,叫溫公子不是很正常嗎?反而溫公子稱呼周叔為阿絮有點奇怪。在他們越州,只有關係非常親近的人才會這樣稱呼,比如他的爹爹就稱呼他的娘親為阿銀。

溫客行笑笑,也不在意,指着一旁拴着的兩匹好馬說:“這兩匹馬你們騎走吧,儘早趕到太湖,以免夜長夢多。”

張成嶺見周叔沒有表示,便抱拳道謝:“溫公子,謝謝您。您和我們萍水相逢……”他話未說完,便被溫客行打斷。

“豈不聞傾蓋如故,白首如新。”溫客行站起來笑着走到周絮面前,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長,卻是在和張成嶺說話,“我和你這位周叔,很有點一見如故的意思。交情深不深,豈在於時間長短?你爹爹在五湖門待了一輩子……”他話未說完,忽然被一個人高聲呼喊打斷。

“張公子,您是張成嶺公子嗎?”

張成嶺回頭,看到十好幾個乞丐朝他走了過來。這些人是誰?為什麼會認得他?

喊話的那個跛腳乞丐見他們打量的神色,抱拳笑着說:“朋友不要誤會,我們不是壞人。在下是丐幫大智分舵副舵主,受敝幫執法長老黃鶴之命,受五湖天下盟之委託,四處尋找鏡湖劍派遺孤,張成嶺張公子。”

“昨日有個小弟子看見小公子特別像我們收到的畫像,所以今日我們來確認一下。”

跛腳乞丐面帶微笑,說的誠懇。張成嶺卻有些害怕的往周絮身後躲了躲。在他的眼裏,這十來個乞丐,全都泛着紅光。

周絮低聲問:“你認識他們嗎?”張成嶺連連搖頭。

周絮朝跛腳乞丐抬了抬下巴,道:“他不認得你。”就在此時,又來了十幾個乞丐,把他們三個人圍的嚴嚴實實。

溫客行的臉沉了下來:“確認一番?確認需要帶這麼多打手嗎?不是則已,如若是了,你們是不是還要動手搶人哪?”

跛腳乞丐笑着反駁:“不敢不敢。”他對張成嶺說,“張小公子,是大孤山派的掌門沈慎囑託我們來找你的。沈掌門你該認得吧,他是你爹爹的結拜兄弟。”

“我不知道,我要跟着周叔。”張成嶺躲在周絮生后,緊緊抓着他的袖子不放。大孤山派他知道,可是大孤山派的掌門他從來沒見過。

周絮隨意道:“抱歉,我也不認得。”

跛腳乞丐收了笑容,道:“我看張小公子受驚過度,似乎有些失了神智。該不會是誘拐他的人給他下了什麼葯吧?”

“呵。”溫客行冷笑,“這位老兄顛倒黑白的能力果然了得!做乞丐真是委屈了你,你不如去做狀師吧。”

跛腳乞丐聽了臉色一變,大喝:“擺陣!”

頓時,幾十個乞丐全都動了起來,手裏的打狗棒揮舞個不停,擺出了種種陣勢,有高的,有低的,有圍的,有圈的,封死了他們周圍前後左右每一個出路。

跛腳乞丐居高臨下,喝道:“交出張小公子,我放你們自行離去!”

張成嶺躲在周絮身後,見了這陣勢有些慌張。周絮從頭到尾臉色變都沒變,看着丐幫的打狗陣,只說了三個字:“看好他。”

張成嶺正不解其意。溫客行已經攬了他往旁邊的桌子上坐。

溫客行坐下,怡然自得,手裏的摺扇還搖個不停。張成嶺哪裏坐得下去,站在那裏急得冒汗。他見周絮在乞丐的陣勢里,忽高忽低,忽出忽沒,心都揪成了一團。

溫客行忽然贊道:“阿絮的腰功得從童子開始練起吧。”

張成嶺急的跺腳,說:“溫公子,你快去幫幫他呀。”

“傻小子,”溫客行失笑,“這幫臭要飯的,哪是他的對手?來,吃個核桃,益智補腦。”

張成嶺現在哪有閑心吃核桃?他的眼睛緊緊盯着周絮,唯恐他出什麼意外。溫客行見他這般緊張,微笑搖頭。

就在張成嶺擔心不已的時候,跛腳乞丐忽然來到了張成嶺這邊,笑着說:“張小公子,跟我們走吧。”

張成玲頓時驚慌不已,忍不住要向溫客行求助,卻見他一臉事不關己。

他慌了,乾脆朝溫客行身後躲去。跛腳乞丐連忙來抓他,見張成嶺又往另一邊去,便也繞過溫客行,又要抓張成嶺。

很快跛腳乞丐和張成嶺繞着溫客行轉了幾圈,有兩三次差點抓到了張成嶺。

打鬥中的周絮瞥到了這裏的情形,高聲警告:“溫客行!”

“在呢。”溫可行笑着回答,“你讓我看着他,我看的好好呢。雖然沒你那麼好看,但總算也不傷眼。”如此緊張的局勢下,他依然在調笑。

溫客行見周絮百忙之中還瞪了他一眼,又笑着說:“你想讓我出手,你想讓我出手幫忙你就直說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呢?”

周絮卻是連出聲的功夫都沒有。這些乞丐見久戰不下,竟然從打狗棒里抽出了兵刃。周絮一時左支右絀。

“阿絮,亮兵刃吧。”溫客行猶然不慌不忙,笑着說。

只是周絮那裏尚能支撐,張成嶺先堅持不住了。他被跛腳乞丐摁到地上,一把抓住。張成嶺連忙大喊:“周叔!”

周絮撇到張成嶺這邊的情形,連忙甩了一道暗器過來,逼退了跛腳乞丐。只是他用力過度,牽到了內傷,頓時一口血噴了出來。

溫客行臉色微變。他以為周絮武功高強,收拾這些叫花子不在話下,唯一沒有想到的是周旭竟然會受傷。

他見幾個乞丐朝周絮劈砍,毫不猶豫,用幾顆核桃把他們打退。

趁此機會,周絮帶着張成嶺騰空飛走。只是他氣力不濟,飛了沒多遠,便落在了一條偏僻的巷子裏。

周絮將張成嶺放下,也顧不得許多,隨意坐在一旁就要調息內傷。

張成嶺擔心不已,連聲問:“周叔,你怎麼了?”見周絮根本不答,心裏非常擔心。

張成嶺守着打坐的周絮,擔心不已,還好沒過多久周絮就緩過來,重新站了起來。

張成嶺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得到的“翔鸞舞柳”,忐忑地說:“周叔,我內力淺薄,但是可以治傷。要不要讓我試試?”

“你?”周絮看了張成嶺一眼,見他很是不安,便說,“那你試試吧。”

“哦。”張成嶺聽了,小心地將手按到周絮的背上,將唯一的一點內力輸給周絮。

“嗯?”周絮微露驚訝。張成嶺的內力淺薄得不值一提,但是這點兒內力卻讓他舒坦了許多,就連一直叫囂着疼痛的經脈都平復了不少。

“你從哪裏學的?”周絮隨口問。鏡湖劍派可沒有這般高深的內功心法。

“我不知道。”張成嶺茫然地搖頭,“鏡湖山莊出事的那天夜裏,有人突然在我腦子裏說話,然後我就會了這個。”他想說他能看到別人身上的顏色,想了想,又閉了嘴。

“你這孩子,”周絮無語,“運氣不錯。”就是傻了點兒。

張成嶺靦腆地笑了笑。

周絮帶着張成嶺繼續往太湖那裏走,到了夜間,他們錯過了宿頭,只得在野外過夜。生了火,周絮開始烤魚,只是第一次沒烤熟,第二次烤好了給張成嶺吃,卻是苦的。

周絮將魚扔了,沒好氣道:“別吃了。或許魚本來就是苦的。”

張成嶺咽咽口水,不敢說話。他久住越州,幾乎日日都要吃魚,從來沒有吃過苦的魚。只是他從小被人照顧到大,根本不會烤魚。現在看來,周叔也不會烤魚。

“天哪,倆大小傻子呀。”紫衣少女阿湘忽然冒了出來,笑道,“你們不知道烤魚之前要開膛破肚清理乾淨嗎?膽破了當然苦啊!”

“我真是服了你們了,一輩子被人伺候到大的吧。”阿湘笑他們。

張成嶺說不出話,確實,他從生下來到現在,從來沒有做過飯。他忍不住看向周叔,難道周叔也從來沒做過飯?那以前都是誰給他做飯?

周絮頓了一下,問:“你主人呢?”

阿湘朝後面示意。

張成嶺轉頭,見後面的水面上停了好大一艘畫舫。溫客行正在上面悠然吹簫,還有兩個美婢伺候,茶水點心,一樣不缺。

張成嶺咽咽口水,看到那些吃食,他覺得更餓了。

溫客行察覺到他們的視線,微微一笑,持簫凌波飛了過來,笑道:“阿絮,如此星辰如此夜,正宜對酒當歌。”一邊說,一邊要走到周絮旁邊坐下。

周絮突然伸出來一條腿,擋住了他的動作。溫客行微微一笑,轉而坐到了張成嶺旁邊。

溫客行左右看看,見周絮根本不答理他,也不尷尬,反而高聲吟誦:“天上浮雲如白衣,斯須改變如蒼狗。古往今來共一時,人生萬事無不有。”

他微微閉目,似乎吟誦地極為投入,又道:“傳聞昔日魔匠容長青,畢生打造了三件得意之作。一名大荒,一名龍背,一名白、衣。”說到最後,溫客行笑着看向周絮,見他扭頭不理,笑着繼續說,“昔日四季山莊末代莊主秦懷章便是以白衣為佩劍馳騁江湖。四季山莊湮滅之後,此名劍遂不知所蹤。”

他朝周絮湊過去,低聲說:“阿絮,我見你的佩劍與白衣劍很是相似。原想那幾個丐幫的臭叫化子能讓你拔劍,讓我確認一番,沒想到害得你受傷,對不起啦。”他笑着道歉,緊緊盯着周絮。

周絮這才轉過頭來看他,指着地上的魚說:“溫公子,咱倆的關係,就跟地上的魚一樣,不熟。”

張成嶺疑惑:“周叔,這魚已經熟了,只是是苦的。”

周絮無語,瞪着張成嶺。溫客行哈哈一笑,笑着說:“好小子。”就在此時,張成嶺看到,溫客行身上的黃色光芒,變成了綠色。

原來還能變顏色。張成嶺茫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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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劇情不變,阿絮和老溫之間的感情進展會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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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令之張成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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