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殺人
“是不是後悔沒有趁我瘋癲的時候殺了我?”
望着一臉痛苦、表情獃滯的魏軍,秦風緩緩開口問道,但是沒等魏軍回答,秦風自問自答道:“不要否認,你去青樓吃了什麼,喝了什麼,點了哪個姑娘作陪,說了什麼話,我都清楚。”
“你...你...你...”
“你什麼你!”秦風大喝道:“狼心狗肺的混賬玩意兒,我秦家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你這一大家子,除了你之外,還有誰出去尋生活了?出去看看,誰家不是不分男女全在田地里刨食?如此倒還罷了,口口聲聲為我秦家當牛做馬,沒有功勞,還有苦勞,你的功勞在哪?苦勞在哪?難道就是貪墨我秦家的家財?”
魏軍被這一連串的質問徹底搞懵了,連腿上的巨痛都顧不上,只是吭哧吭哧喘着粗氣,彷彿一頭勞累過度的老牛。
“若只是貪墨,我最多不過將你趕走罷了。”秦風蹲下身軀,壯着膽子一腳狠狠踩在魏軍的手上,使勁碾了兩下,咬牙切齒道:“在青樓里,你和你那兩個兄弟還在商量什麼?徹底把我弄瘋,或者殺了我,霸佔秦家這五百畝良田,嗯?”
這一下,魏軍徹底怕了,若只是貪墨的話,他不過被趕走而已,但謀害家主,秦風哪怕殺了他都不會有人來管。
秦風重新站起身軀,一雙眸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魏軍,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問道:“魏管家,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呢?”
到現在為止,秦風的膽子依舊算不上大,可他明白,不吃人就只能被人吃掉,尤其是在擺明翻臉之後,再留着魏軍只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魏軍清楚地從秦風的話語中感到一絲冰冷的殺氣,顧不上早已麻木的左腿,他一翻身跪倒在地上,不住叩頭道:“老奴有罪,老奴不該,還請少爺寬宏大量,饒我一命!”
“饒你一命?”秦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直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他才止住笑聲,一臉冷峻道:“如今還算是亂世,我若饒你一命,別人有樣學樣該如何?外人該怎麼看?是不是覺得我這個秦家家主軟弱可欺,阿貓阿狗都想上來占點便宜?”
魏軍半晌說不出話,只是一個勁地狠命叩頭,額頭上已是一片殷紅。
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秦風冷酷道:“拖出去,當著所有人的面,砍了!”
魏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風的爹秦毅曾當過北齊的太守,有過統兵的經驗,算得上殺伐果斷。可秦風出生之後,天下勉強能算得上太平,除了南陳還在苟延殘喘之外,天下已經平定。所以秦風並沒有經歷過征伐,而且還頗為寬厚,可沒想到瘋癲一次之後竟然變得如此果斷。他哪裏知道,若是他沒準備威脅秦風性命的話,哪怕過分一些,秦風都會忍耐,但如果連小命都保不住,誰還會在意那些禮義道德?
一旁打斷魏軍左腿的壯漢也有些愣住了,半晌沒有動作。
秦風眉頭一皺,不悅道:“還在等什麼?難不成要我自己動手嗎?”
魏軍反應了過來,知道今日再沒有活命的機會,破口大怒道:“當年老爺寬仁,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卻如此惡毒,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活着我都不怕,死了便能嚇唬得了我嗎?”下定決心之後的秦風也沒了畏懼,微微一笑道:“魏管家安心去吧,此事你死便罷,不會禍及家人。”
魏軍開口還想說著什麼,一隻大手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頸,把他向外拖去。
魏軍彷彿已經認命,彷彿一灘爛泥一般被人拖着向外走去,直到出了門好像才回過神來,嘴裏胡言亂語地大吼大叫着什麼。
不過很快,天地之間便重新恢復了寧靜,只有一聲慘叫回蕩在空中,久久不息。
秦風強忍着嘔吐一把將門關上,而裏屋的婉兒也跑了出來,衝進秦風的懷裏痛哭起來。
“婉...婉兒,快給少爺拿個痰盂過來。”
婉兒止住了哭聲,快步從床底拿出一個痰盂,秦風三步並作兩步一把將痰盂攬在懷裏吐了一個昏天黑地。
直到感覺肚子裏再沒有一點東西之後秦風停了下來,有氣無力道:“婉兒,你先去忙吧,讓我安靜一下。”
雖然十分擔心秦風,但婉兒還是聽話地小步退了出去,等到四下無人,秦風一下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作為一個正常的後世人,秦風別說殺人,連只雞都沒殺過。雖然這次並不是他親自動手,也沒有見到那鮮血淋淋的場面,但殺人的命令畢竟是他下的,那股心裏壓力終究無法消除。
不知過了過久,沉重的腳步聲響起,緊閉的大門被緩緩推開,一個粗獷的身影大步而入。
“少爺,人已經死了,屍體該怎麼處理。”
秦風早已從地上爬了起來,除了臉色蒼白一些之外,看起來無比的鎮定。
說話的漢子年紀大概在三十五歲上下,身長七尺五寸,兩隻虎目炯炯有神,頷下絡腮鬍子看起來十分彪悍。此人說話的時候微微躬身,但絲毫沒有給人低三下四的感覺,反而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尤其是他的雙手和衣襟上還沾着星星點點的鮮血,彷彿剛剛狩獵歸來。
此人名叫秦朗,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十一歲的時候便成為了軍中的一名斥候,為的只是一口飽飯。後來秦風之父秦毅心生不忍,便讓秦朗成為了自己的家丁。
而秦朗對秦毅也是忠心耿耿,所以,他便是第一個被魏軍排擠出秦家之人。
不過秦朗並沒有遠離秦府,這一年來,他始終觀察着秦府的一舉一動,而魏軍這些日子的所作所為就是他探查出來的。
秦風強裝鎮定道:“人死為大,我父在日,這魏軍也算勤勤懇懇,買副好棺材,命他家人前來收屍吧。”
秦朗硬梆梆地開口道:“少爺,府中還有許多人是魏軍的黨羽,少爺何不把他們一併拿下?”
秦風斟酌了一下措辭,緩緩開口道:“人數太多,如今但凡能留在秦家之人,都和那魏軍或多或少有些關係,都殺了自然不可能,而要是都趕出去,剩下的人也會心寒,人心若是散了,秦府該如何堅持下去?”
稍微停頓一下,秦風繼續道:“這一年來,魏軍在秦家說是一手遮天也不為過,很多人並沒有和其狼狽為奸,但只要不屈從於他就要受到排擠。如今我殺了魏軍,足以對一些人形成震懾,若還敢再犯,以後慢慢處置便是。”
秦朗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欣賞之色,他十幾歲便從軍,能夠安然活到現在豈是一個直來直去的莽夫?從前的他一直覺得秦風太過寬厚,沒想到瘋癲了一次之後竟然變得果決不少,老爺若是泉下有知,也當能瞑目了。
“少爺英明,我這就去辦。”
秦朗離去后,秦風鬆了一口氣,這重生之後的第一道難關算是安然度過。伸手摸了摸懷中,那冰冷的觸感讓他一陣心安,不過,他並沒有把這支六四式手槍重新放回倉庫之中,而是貼身藏好。
滬市港作為整個華國的第一大海港,自然不可能沒有任何的防守力量,秦風只不過拿出了一支威力最小的手槍而已,他曾經在倉庫之上試了不下百次,雖然離百發百中還差得遠,但這麼短的距離,他敢保證秦朗一旦失手,自己有百分之八九十的幾率能夠幹掉魏軍。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肯定不會去動用這個玩意,聲音太大,而且造成的傷口不好解釋,若是被有心人發現的話,這個東西完全可能會讓他喪命。
好在秦朗武藝高強,而且目前來看忠心耿耿,算是一個可以信賴的傢伙。
沒有了生命威脅的秦風一身輕鬆,將殺人的後遺症拋在腦後,開始盤算起自己今後的生活來。
他不是一個胸懷大志的人,最大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個紈絝子弟,每天鬥雞走狗,調戲調戲大姑娘、小媳婦就是他的終極目標。但是如果他的記憶沒錯,這個時代的歷史也沒有改變的話,隋朝只是一個短命的王朝,二世而亡,接下來便是無窮無盡的混戰,直到那個英明神武的秦王出現,天下才會重新出現一統。
秦風不想經歷一場亂世,那樣他的生命將會很沒有保障,可大隋能一直安然存在下去嗎?
而且秦家如今已經算是沒落了,雖然還有五百畝良田,但如果真按他的理想來過活的話,只怕用不了一兩年的時間便會徹底殘破。
不過秦風還有倉庫,那裏面有無數的好東西,比如清晰無比的鏡子、比如數之不盡的糧食、再比如能救人性命的藥物,但凡隨便拿出一點來都足夠他換取足夠揮霍一生的財富。
但他不得不考慮的一個問題是,秦家並沒有和這份財富相匹配的實力,而且這個時代的商人地位很低,若是他敢大張旗鼓地兜售倉庫里的東西,那隻怕有命賺錢,卻沒命花錢。
想到這裏,秦風有一些迷茫,未來的路不好走,既然不想稱王稱霸,那最好是在亂世來臨的時候找一個人來輔佐,但那是幾十年之後的事,在這幾十年中,他又該如何呢?
或許,可以讓亂世不要來臨,讓大隋延續下去?
就這麼辦!秦風覺得上輩子自己渾渾噩噩二十餘年,這次重生未必不是上天給自己的一個機會。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隋末亂世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死傷的百姓卻不少,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煙塵,無數的百姓喪生於那場動亂之中。更別說盛唐不過延續百餘年便迎來了安史之亂,之後的五代十國更是戰亂不休。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那為何不將亂世扼殺在搖籃之中,拯救無數百姓於水火。
想到這裏,秦風覺得自己無比偉大,古之聖人,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