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來，熱茶不加奶和熱茶加奶以及上次你拿來的黃油蔓越莓餅乾，說實話吧夏洛克，你是不是早就準備好了？我就說你怎麼突然帶回來了一盒餅乾——”
漢德森太太的話被福爾摩斯攔腰截斷：“不是我，漢德森太太，還有你現在也許應該履行作為房東的職責，帶他看看卧室。補充說明：我要朝南那間。”
漢德森太太一臉習以為常的模樣，把茶盤整個放在了茶几上——約翰眼疾手快地拿走了茶几上的一打報紙和幾本書，環視一圈，最後只好摞在了另一堆報紙和書上面。
約翰挪好位置後知後覺地看了一眼站在窗邊的人，自己畢竟是動了人家的東西，心裏有些沒底，希望這位“准合租室友”不要介意。
高個“准室友”顯然比較大度，對約翰的行為並沒有什麼反應，藍綠色眼底的情緒十分平靜。
“謝謝，約翰。別理他，嘗嘗餅乾和熱奶茶。一會兒再看房間也不遲。”
約翰感激地端過熱奶茶，又拿了一片餅乾。
“坐下吃。”漢德森太太笑眯眯地盯着約翰，表情就像是老母親看遠遊歸家的兒子。
約翰扯了扯嘴角，將餅乾囫圇地塞進嘴裏。
味道該死的好。
軟硬適中，是他一直喜歡的口感，他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樣好吃的餅乾了。
漢德森太太還在喋喋不休：“南邊的卧室是主卧，是你倆的。聽我一句過來人的勸，太早分床對小夫夫感情沒好處，這年紀正是你儂我儂地時候，而且嚮導也盡量不要和他的哨兵分開……”
“咳——咳咳咳！”
被吸進喉管的餅乾屑差點讓約翰當場去世。
“噢，親愛的，你還好嗎？”漢德森太太拿出一塊手絹，手足無措地拍了拍約翰的後背。順便責備地看了一眼站在窗邊的夏洛克，就好像在指責對方不關心自己的伴侶。
約翰嗆紅着一張臉彎腰擺了擺手。
“嘖。”
站在窗戶邊的高個男人嘖了下舌頭尖。單手插着西褲口袋，從窗邊轉過了半邊臉。表情帶着顯而易見的不耐煩：“他是個普通人，還有，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漢德森太太。”
約翰狠狠灌了一口熱奶茶。滾燙的液體劃過喉管正好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漢德森太太：“抱歉，我以為你是嚮導。我也是普通人，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妙處，像你這樣的哨兵還是不要霍霍別的嚮導為好，你可照顧不了嚮導……”
高個男人反唇相譏：“我不需要嚮導。是不是麥考夫又給你灌輸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漢德森太太：“沒有的事，我只是隨便說說。”
“漢德森太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謝謝您的茶和餅乾。”約翰終於喘勻氣開口了，“我們就是普通的合租室友。”
“噢。”漢德森太太的表情看起來相當失望。
這讓約翰持續感到尷尬，但是他知道如果現在不說清楚，以後只會更加麻煩。
這位不知道為什麼對他和福爾摩斯先生格外八卦的房東太太是個好人，但是這種誤會，還是能少就少點。
尤其是可以看出那位福爾摩斯先生真的對這種事不耐煩。恰好他也沒有找伴侶兩人過一輩子的想法。哪怕是個普通人都不想要。
“那好吧，如果真的是這樣……”漢德森太太看了一眼窗邊的高個男人，“夏洛克提前霸佔了南邊的大卧室，朝北還有一間小點的，我會幫你們提前騰騰位置。雖然不如南邊的大……”
“已經很好了，漢德森太太。”約翰乖巧地說，甚至已經默認了自己要跟這位高個先生合租的事情。
就在剛才，表情不耐的福爾摩斯將房租具體價格短訊發到了約翰的手機里，約翰覺得看着那個優惠的租金，自己沒有理由拒絕。
“不會虧待你的，親愛的，我保證除了大小沒有什麼區別。如果你想看看房間就在走廊右手邊。”
*
約翰看着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又看着滿滿當當地客廳，感覺無從下腳。
“需要幫忙嗎，親愛的？”
漢德森太太今天換了一條暗紫色的蕾絲邊的裙子，還化了妝，看起來有外出活動。
“不用了，謝謝。”約翰搖搖頭。
他沒有理由讓以為髖骨不太健康的年長房東幫自己或者……自己的新室友收拾東西。
“夏洛克總是把一切都搞得亂糟糟的，不過他人不壞。”漢德森太太拍了拍約翰的肩膀，最後把目光放在約翰的行李箱上。
約翰下意識地挪了一下腿擋住了印着“諾桑伯蘭第五明火軍團”的皮箱。
“不過你的行李真挺少的，你倆倒是互補。”漢德森太太又抬起頭，對約翰的動作若無所覺。
約翰扯扯嘴角。
“不過也好，夏洛克的東西太多了，我難以想像你倆要是東西都一樣多我的房子會不會被擠爆……真的不需要幫助嗎？”
約翰轉移話題：“沒事，不用。對了，漢德森太太，那個福爾摩斯先生今天不在？”
“夏洛克今天似乎是有什麼案子。他喜歡探案，你會知道的。”漢德森太太語氣輕鬆地說。
“案子？”約翰一臉疑惑。
漢德森太太：“噢，他是不是還沒有告訴你，他是做什麼的？”
約翰搖了搖頭。
他和那位福爾摩斯先生一共見過兩面，加一起的時間不足一個小時，前半截他感覺自己被這位古怪的高個先生用X光透視眼觀察了個底兒掉，後半截又被這位熱情地房東太太搞得手足無措，根本沒有機會和福爾摩斯先生正常交流一下。
經過漢德森太太提醒，約翰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似乎自己對那個福爾摩斯先生一無所知。
“他是個警察？醫生？”約翰喃喃自語。
“噢，都不是。他是個……他怎麼稱呼自己來着……”漢德森太太疑惑地做了個口型，“偵探。”
約翰重複：“偵探？”
漢德森太太流利地回答：“對，夏洛克是個偵探。他喜歡那些死人的案子，越離奇越慘越好。血腥的連環謀殺案對他來說就是聖誕節到了。”
約翰從醫學生當到軍醫，自認已經對重口味的事情見慣了，但還是為漢德森太太輕描淡寫的描述感到吃驚。
漢德森太太見約翰不說話了，以為自己嚇到了自己的房客，找補了一句：“當然，他不是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