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濟民六第
楊浩輕笑道：“呵呵……請先生恕學生無理。天下進士千千萬，有幾個解決了百姓的吃飯問題？本朝只有徐子先算一個，可惜《農政全書》沒有普及開來，也沒有從根底上解決百姓的吃飯問題。”
先生又轉身冷哼道：“哼！說的好像你能解決似的！”
楊浩靦腆地笑着道：“呵呵……學生是不能解決，但知道怎麼解決的辦法！”
先生沒說話，被楊浩忽悠到現在有點不自信了呢，誰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辦法？萬一又打臉了呢？還是少言、慎言的好。
楊浩見沒人捧哏，繼續道：“吾輩讀書人當以讀聖賢書，濟萬世民為畢生追求。
學生愚鈍，解決百姓的吃飯問題方法有好幾種，除了我們已經知道的辦法外，第一，開疆擴土，有了更多土地，更多百姓就有飯吃了。
第二，有組織有財力物力有進取心有保障地研究提高農作物產量辦法、耕種辦法，哪怕每年只增加一斤產量都是好的。
第三，研究一種或多種有效抽取地下水的東西，用來灌溉。比如西北不是少水，地下水多的是，只是地下水不容易找到出水的地點。西北地下水一般深十餘丈，很難抽取上來，想辦法研究出抽取水的東西后，大量造一些灌溉農田，產量必將提升，災年也不再顆粒無收。
第四，農作物和人一樣也要吃飯，農作物吃的是土裏的某些物質。研究這些是什麼物質，看看哪裏有這種物質的礦，挖出來像施肥一樣施下去，農作物吃飽了，產量必然提升。
第五，學生多方查證，佛郎機人從美洲帶到大明的土豆、紅薯、玉米、南瓜四種美洲特產農作物的產量均高於麥子和水稻，有的高兩三成，有點高四五成，南瓜畝產五千斤不難！如果再有組織研究研究提高產量，畝產還會更高！除此之外美洲特產農作物中的辣椒、西紅柿、木瓜、花生、葵花籽有的是蔬菜，有的是調味料，有的可以下酒，像花生孩子經常吃可以磨牙……
第六，轉移糧食壓力。土地里刨不出多少糧食，海里肉食卻多的是。研究研究高效率捕魚的方法，一艘千料（排水量250噸左右）漁船出海捕魚一兩天，可以捕到三五十萬斤魚，足夠二三十萬百姓吃一天！如果漁船多一些，還能養活更多百姓！
學生愚鈍，一時只想到這麼多，還請先生恕罪！”
“咣當！”
一群同窗的下巴掉到地上了。
“嘶~”
先生把鬍子揪下來了……
這些解決辦法都很合理，完全挑不出毛病，只是有的比較難罷了，可怎麼就是沒想到呢？
同窗們自行思考補充其它辦法，比如把家裏田產多的分給百姓……
先生疼醒，轉身，拱手，低頭，彎腰，再彎，再彎，口稱：“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浩兒心繫萬民，為萬民尋生路，為師佩服萬分，受教了！”
夭壽啦！
楊浩嚇得趕緊跳開，先生給學生行禮，還行的大禮，這誰受得住啊？這不折壽嗎？
趕緊從側面扶起先生，連連推脫道：“夭壽啦！先生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您這不是讓學生不敬不孝嘛！要夭壽的！”
先生起身，連道：“當得！當得！就是今上如此也當得！”
眾同窗相視一眼，先生都行大禮了，咱們還等啥？
從躲藏處出來，齊齊行禮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楊兄心繫萬民，為萬民尋生路，愚弟等受教了！請受愚弟等一禮！”
楊浩又急忙過去七手八腳地扶起他們道：“兄台們快快請起，愚弟受不得如此大禮啊！”
“當得！完全當得！”
“楊兄大才，我等佩服！”
“我等不及楊兄萬一矣！”
…………
“兄台們，你們是要折煞死愚弟嗎？快快請起吧，愚弟當不起如此大禮啊！”
看見這麼一副同窗友恭畫面，先生非常滿意地點點頭，提醒道：“好了，時辰不早了，快開課。”
如此，楊浩才把先生應付過去，先生和同窗們從此對楊浩另眼相看，不再覺得楊浩操持商賈之事是走入歧途。
並把此事傳唱給讀書人圈子，再傳遍更多讀書人圈子，還給起了個形象的名字，“濟民六第”。
一時間“濟民六第”火爆天下讀書人圈子，讀書人在一起相互攀比，看誰能一口氣把“濟民六第”以最快的速度說出來等等，甚是惹了一場議論熱潮。
台州府官員們對此事不予置否，現在楊浩在士林中威望很高，沒想借出海捕魚的罪名搞他，畢竟海禁名存實亡……
萬一被士子們圍了府衙咋辦？萬一被士子們鼓動百姓圍了府衙咋辦？
楊浩又跟咱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幹嘛費那力氣？抱着小妾喝點小酒他不香嗎？
楊浩知道后真是哭笑不得，我沒想讓你們惦記啊，我一直想低調，怎麼就低調不了呢？
臘月十七日下午，李記成衣鋪李員外帶着楊浩，楊浩帶着趙金明赴壽宴，趙金明當小廝，給楊浩撐場面拿禮品，楊浩也有帶他見見世面的意思。
高家大兒子在門口迎賓，李員外寒暄一句后介紹楊浩，楊浩禮貌回禮。
一表人才帥氣的高家大兒子高世英驚喜道：“楊兄大駕光臨，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啊！楊兄仁義之名一夜間傳遍台州府，愚兄等同輩望塵莫及敬佩之至！”
楊浩尷尬：“哪裏哪裏，愚弟不及高兄多矣！”
“賢弟不要謙虛，快請進，家父可是一直在等你呢！”
“九塘士子楊浩到~恭祝高員外南山獻頌，河山長壽，天賜遐齡，後福無疆！”
楊浩身穿秋季月白瀾衫，外套一件乾淨灰色羽絨服，頭戴四方平定巾，手搖摺扇，腿抬高跨過高家門檻，迎賓高聲唱名，瞬間就被幾個商人圍了。
“楊兄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啊，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悅來客棧江廣山有禮了！”
“楊賢侄才德兼備高風亮節，鄙人萬源號賈德輝佩服之至！”
“長江後浪推前浪，楊賢侄真是年輕有為啊，鄙人伍記綢緞伍望玉敬佩萬分！”
…………
楊浩有點懵，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要幹什麼？
哦，我是來在你們這個圈子裏混個臉熟，再看看有沒有合作機會的。
你們這是幹嘛？怎麼都跑過來向我混個臉熟了？
楊浩回禮，商業胡吹道：“諸位都是兄長、前輩，都是台州府名望之人，小弟、晚輩早就對諸位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諸位都是台州府的頂樑柱啊！”
“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
“賢侄的‘濟民六第’才是救民之道，如此大才才是國朝之頂樑柱啊！”
……
一個看面相七十來歲，身穿綉滿金線壽字的老頭，拄着拐杖被一個二十多歲青年攙扶出來，想必就是今日的壽星公了。
“壽星公來了，快讓讓……”
楊浩上前行禮恭賀道：“九塘楊浩恭祝高員外南山獻頌，河山長壽，天賜遐齡，後福無疆！”
壽星公樂的眉開眼笑，頓着拐杖笑道：“好！好俊的後生！說話真好聽，不愧是讀書人！”
楊浩心道：再俊也沒您倆兒子俊啊！一個中年老帥哥，一個青年小鮮肉，沒法比啊……
楊浩自來熟地扶着高員外另一個胳膊道：“呵呵……壽星公繆贊了……外面冷，快進屋暖和暖和。”
古代人含蓄謙虛，哪怕是大商人也不會穿金戴銀那麼俗氣，人家玩的是格調。
一般不會高聲唱禮單，高聲唱名表示對客人的尊重。
高聲唱禮單，別說客人間相互攀比禮品的貴賤和稀有或有意義了，說不定客人一聽自己送的禮單少了，心裏不舒服，甚至覺得受到了羞辱直接走掉。
像電視劇尤其是宮斗劇中，誰過個大壽客人之間相互攀比禮品，這個送大珊瑚，那個送大珍珠，主角送萬壽衣等的場景是假歷史！
人古代人根本不在客人面前翻看禮單，都是等客人走了后，自己再賊兮兮地翻看禮單，就是現代人也不會當面翻看禮品或紅包，沒那麼膚淺。
楊浩在李員外的指導下，增加一些送了20兩銀子、一包糕點、一匹高級絲綢、一斤味精、一個大大的壽桃，是真的桃子，很大很大。算是很貴重的禮品了。
一大群幾十號人坐在客廳各處，邊喝茶邊閑聊，時間還早，酒宴還沒開始。
楊浩從小就很能哄老人歡心，哪怕大姑媽老年痴獃一直不停嘮叨不停吐唾沫，都不嫌棄，說什麼應什麼。
更何況面對這種還算健康的老人了，問什麼答什麼，沒話找話，說些老人家愛聽的，聽老人家聊聊往事，記下人生經驗等等，直把壽星公哄地臉都笑抽了……
和壽星公聊了一會兒，楊浩借又來了客人壽星公起身稍微走兩步迎接，不和壽星公聊了，和李員外那個圈子的商人聊。
“呀！張伯父是慶德酒樓的東家？真是失敬失敬！您家酒樓小子都吃過好幾次了，飯菜真是可口，酒也香，幾天不吃渾身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