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原主人居室
一張簡陋金屬桌擺在入門右側，同樣二十個平方，居中一個打開的平躺艙床，厚重像一具棺材，粘稠液體滴淌着一直延伸至金屬門。
最深處則是六層高的金屬架，玻璃擋卻了千年灰塵，整間算是個空蕩。
走近，九兒看着那培育艙式的設備，“那怪物應該就是從這裏出去的吧？休眠技術？”
轉了動能槍沒發現異常，莫啟稍鬆了口氣，“情況很像，就不知道休眠了多久，先看有沒有留點什麼記錄。”
很快在這“棺材”右下角找到了一處控制口，銹跡斑斑，已經沒有了供能，也不知那怪物究竟是如何存活下去。
咔！
槍柄敲開了擋板，內部虛能迴路更為複雜密集，伸着右手液化虛晶，九兒在大面積破損迴路中找到了保存尚完好的部分。
“虛能迴路里同樣有靈子迴路，和醫療艙的結構有些相似，具備獨立供能系統，不過目前看應該早就耗盡了。”
“接近控制組件……”
相關分析反饋至頭部虛晶的控制界面，莫啟看得一清二楚，“嗯，小心些，有異常先退出去，我們有的是時間研究清楚。”
“九兒？”
以為沒聽見，他停下分析監測界面，卻是見那小臉忽染上了悲傷，竟一顆顆淚止不住地墜落，模糊了視線。
“九兒！”
“欸……我，我哭了？”玉紅瞳孔驚地回神，怔怔觸到了眼珠。
為什麼……
指尖飛快調回了液化虛晶，收回右手，莫啟一臉焦急，警惕握住了動能槍，“九兒，沒事吧？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控制組件里沒有數據文件，但有一種情緒，很孤獨的情緒，應該是智靈的靈格殘留。”小手抱着了腦袋。
準確說，是一具熄滅了靈子迴路的智靈。
那是她不曾體會過的孤獨，千年？萬年？以及無法完成自身使命的悲傷與哀嘆。
回過神時，便已然落淚。
安靜中，看着那不曾有過的憔悴，莫啟輕聲安慰，“一切有我，至少在你等待靈子迴路熄滅前，我們還會走過無數星辰不是。”
志往星辰，這一瞬，玉紅瞳孔中便藏匿了一抹光亮。
目光由“棺材”謹慎轉到了金屬桌，左上角有一堆腐蝕痕迹，零散着可能曾是紙質，然後是呈三角對稱擺放於正中的三塊晶體。
“這些是……控制組件？”
聯想到控制室那些虛晶，莫啟俯身擦去了灰塵，果不其然找到了虛晶質感，卻是一愣。
三塊晶體均在半個巴掌大小，以正方，正圓與正三角區分，除了透明，細看竟能發現裏面一些精密的虛能迴路。
再者，擺放位置也過於宗教化，不似隨意。
“要帶走嗎？”九兒差不多恢復。
莫啟一笑，“當然，沒有比這再合適的研究體了。”
能被鎖在這三號門內，即便比不上那鐵鏈玉石，至少對這裏的原主人也算是頗為重要。
這樣想着，他伸手便先向那正方形虛晶抓去，稍沉，用力卻沒想失手一滑，磕碰了什麼，剛撬了半點又落下。
咚！
金屬桌悶悶一震，莫啟與九兒同時大驚退了兩步，灰塵被完全揚動，一人一智靈駭然盯着那原封不動的正方形虛晶。
這，這至少得二十斤左右吧……嗯？
突然發現什麼，他又一個快步上前，快速揮去了雜塵，金屬桌面頓時露出一塊彷彿漩渦的繁複紋路，似匯聚着無窮。
“好精美的花紋。”九兒為之驚異。
與大半圓區內的符號有異曲同工之妙，像某種闡述，竟均以虛晶製造，邊緣是三處淺內腔，便放置着那三塊特殊控制組件。
“九兒，記錄這些紋路，還有這三塊虛晶的擺放位置。”
“沒問題。”
待保存了虛能及其中的靈子迴路，莫啟這才發力扣下了那正方形虛晶塊，在掌心一沉，份量比想像中還多出不少。
鎖入星環空間坐標后，又觸及圓形虛晶，單手便能輕鬆拿捏，忽心神一晃，只一眼卻彷彿靈魂都陷入其中，連轉頭一邊方緩解。
這麼詭異？
留了個心眼，不過接收空間坐標倒是沒什麼問題，最後他拿到了那枚三角虛晶塊，相反腦海一片清寧，像是身處與世隔絕的桃源。
嗞！
突然，一道兩米多高的人影無息出現在右側，披散着亂髮。
“哇！鬼啊！”九兒遍體直染了驚寒。
來不及收回那三角虛晶塊，莫啟同樣被嚇得不輕，連退出三步，直接甩手一發動能覆蓋，卻是從中穿過，帶着一絲光線閃爍。
投射？
迅速意識到這一點，他強壓下生理不適，先將三角虛晶塊鎖入星環空間，之後小心翼翼靠近，伸手內探，果真在光線扭曲下穿透。
是那隻怪物？
打量着體型相似，半身赤裸，被亂髮掩蓋的男性容貌雖相當俊美，卻滿布愁容，一雙眼更充斥了血色。
這時，那人影突然開口，支吾而顫抖，像在畏懼什麼，可惜沒半個音節能是莫啟聽懂。
作勢揉了揉兩側，便索性扔到一邊，“九兒，留個視頻記錄。”
抱歉，可能你有什麼遺言，但麻煩組織一下發音，總不至於六千多年裏星聯的官方語都被改變了吧？
轉過身，他又掃了眼作戰服剩餘百分之七十一的虛晶狀態，“對了，看看剩下的靈子作戰服還有多少虛晶能用，能不能修復之前那件？”
“不夠，三級靈子作戰服只剩百分之四十三能用，修復差不多比得上重造一件，不如拿來增強一下你現在這身作戰服。”九兒分析道，也在一開始就打開了視頻記錄，小腦袋不敢去看。
“那就先這樣。”
點頭確認，很快一顆顆失活的深紅虛晶便自他作戰服表面掉落，漆黑虛晶取而代之一些重要部位，一點點提高了整體虛晶狀態。
趁這個時間，將俊美人影撂在一邊，九兒暗自鬆了口氣，莫啟便已移步至最深處的那一處金屬架，六層高，卻並非剛開始預想的空蕩。
類似於書櫃？
正想滑開玻璃，忽“哐”一聲全部破碎，灰塵散落，他也看到了裏面一摞摞整齊擺放、並指寬的玉晶片，不及巴掌大。
收納於特定鑲嵌槽，帶着特殊符號，一室初步估計有兩百多片，一層固定七室，六層共八千四百片之餘。
隨手取出一張玉晶片，無半點時間腐蝕，屬某種合晶產物，莫啟翻弄對着那邊的光線人影嘀咕，“大概是某種實驗記錄？不過這記錄方式……嗯，復古了點。”
如果之前關於人工結構的分析不錯，猜測這些重複的玉晶片是相關記錄便不存問題，可能就單片存儲沒那麼多才導致堆滿了整個金屬架。
“有沒有可能是這個人做基因實驗，沒控制住，又沒逃出去，結果就只能留下了？”修復進度過半，小腦袋也注意到了這邊。
“那樣的話可能我們也沒機會逃出去了。”
“哦，也對。”九兒悻悻閉了嘴。
而正在這時，那投射的人影忽起了瘋狀，繞着“棺材”接連打轉，依舊吐着模糊音節。
又猛地一頓，大吼說了些什麼，臉上頓立時刻着無盡愁苦，竟失聲埋頭大哭，對此莫啟也只能無奈聳了聳肩。
“可惜，能說明白這些事的人卻成了怪物。”
打着一個算盤，習慣了背後那一聲聲悲慟哭泣，他便着手將這些玉晶片鎖入星環空間，同時九兒也按順序進行了編號。
十多分鐘下來，靈子作戰服的虛晶狀態恢復至百分之百，頭部，胸口等位置以漆黑虛晶包裹，樣式雖不怎麼講究，但總算是讓莫啟鬆了口氣。
而玉晶片最後也編至九千零一十一號，整個金屬架至此掃蕩一空。
遺憾是沒找到傳送設備，拍了拍手，莫啟便緩步靠在金屬桌前，一邊盯着哭聲忽起忽降的俊美人影，等待錄製，一邊敲點了頭部虛晶，思考下一步準備。
誠然不正常，但在見過他本人後，現在這情況反而還挺正常，至少沒追着自己百米衝刺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