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市井上有關那天城門的打鬥流言傳得十分邪乎。
鎮上的人們總感覺這場春雨後的寂靜像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似有什麼大事即將發生。
雨連着下了四五天,到今早才放晴。
書坊後面的衚衕小路還是濕漉漉的,時未決半靠在床邊,怔怔地瞧着窗外草木上的晨露。
這段日子過得太風平浪靜了,不免讓人心生不安。
凌雙推門進來時,時未決像是才起床,外袍還未換上,正背對着低頭挽袖子,白色的裏衣鬆鬆垮垮,身軀修長而精實,肩寬腰窄,筆直而立。
這一幕瞧上去分外養眼,。
察覺到背後有人,時未決側過身,一見是她,唇邊不由浮起笑意。
"你來了……正好,過來幫我把那件衣衫換上。"
凌雙放下食盒,走到床前將擱在矮凳的衣袍抖開,左右看了一圈,忽然奇怪道:"你登基后,沒有宮女服侍你么?"
時未決懶懶的抬起手,由她給自己披上外袍,"沒有。"
"那飲食寢居怎麼辦?這些事無巨細的活你別告訴我都是曲離做的。"
"你忘了?以前,在梨棠院裏……也是一個人。"
時未決順勢伸手摟住她,將她往懷裏帶了帶,下巴抵在她頭頂上輕蹭,"我身邊沒有任何女人,你怎麼還……不高興?"
"我不是為了這個……"凌雙解釋。
時未決哦了聲,"那是因為曲離?"
凌雙驀地一怔,腦子裏忽然出現了某些禁斷畫面,當下把他的手掙開,後退一步。
凌雙驚訝道,"你不會真的有龍陽之好,斷袖之癖吧?"
時未決額角抽了抽:"你連自己的性別都忘了?"
"……"被他噎得語塞,偏偏自己還找不出理由來反駁,凌雙直抿唇,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有沮喪和惱意。
時未決看着好笑,伸手去撫摸她的臉頰,"其他人都不行,唯有你。"
凌雙禁不住往後縮了縮。
見狀,時未決便不敢再動她了,只輕聲道,"你還沒釋懷……"
"誰說我沒釋懷……"
像是為了爭那口氣,凌雙伸手捧起他的臉,吻住。
太折磨人了。
心裏痒痒的,忍了好一會兒,他終於不斷貼近。
凌雙頭往後挪了挪,他手掌探過來兜住,:"怎麼?"
"……我好像學的不對,你不是這樣親的。"
居然是惦記着這個,時未決好笑道:"那是怎樣?"
她伸出手指,覆上他的唇,"張開一點。"
"……"
再睜開眼時,他拈起她的一縷頭髮,"過幾天有廟會,廟會後,我們去靈越谷吧。"
*
廟會很快就到來。
清冷的月色,安靜的小巷,晃晃悠悠的燈籠,以及蹲在牆頭的野貓,此時此刻還應該再有個什麼這幅畫面才算圓滿。
像是知道她所思所想一樣,小徑的那一頭,一抹影子落到腳邊。
凌雙側目望去,樹蔭下,那張普通平凡的面容從陰影中·出來,星眸溫潤如玉,再也不復當初的尖銳鋒利。
她唇邊的笑意不自覺地盪開,跑過去牽他。
"你來了。"
時未決目光追隨着她,帶了幾分無奈地撫上她耳畔的髮絲,"我變成了連煜,你就高興那麼多?"
凌雙歪頭想了想,"因為你長得太好看,會在人群中引起搔動……這樣就省去了不少麻煩了。"
他在她鼻尖上輕擰了下。
夜晚的景聽鎮熱鬧非凡,燈光將氣氛展現得淋漓盡致。
時未決挽了她的手,兩個人在街上慢悠悠地逛著,知道凌雙的脾氣,能不買的東西就絕對不會買,而是先玩個夠本,故而見她站在攤前低頭擺弄半天,他也頗有耐心地在旁等。
景聽鎮據說有座姻緣樹,鎮上的人都會去樹下求姻緣。
兩人走到那兒時,便見那姻緣樹下站了個身着藏青色道袍的老道士。
滿樹的紅絲帶隨風飄揚,他仰頭觀望,那些紅綢便在他眼前紛飛縈繞。
這情景帶了幾分哀怨與蕭索。
姻緣樹的每根紅綢都寫着兩個人的名字,有的年深日久早已斑駁,有的顏色鮮艷,字跡清晰。
對方的目光還停留在那棵樹上,凌雙只得轉頭去看時未決,神色間滿是詢問:人家尚在傷春悲秋,他們站在這兒會否有不妥之處?
時未決寵溺地看着她,搖了搖頭。
"看二位這樣子,是來問姻緣的吧?"老道終於收回了視線,先是打量過凌雙,其後又端詳時未決,嘖嘖評價,"打扮成這樣來的,也很少見了。"
知道他指的是時未決,凌雙有些不愉地顰眉:"道長,您不能以貌取人吧。"
後者含笑着捋捋白須,"貧道正是以貌取人才如此說的……以公子的容貌氣質,帶着面具真是可惜了。"
居然有人會誇他!
凌雙稀奇地仰頭看過去,時未決只是微笑,兩人的手交叉相扣,能感覺得到他的手指忽然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