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穆家村的篝火晚會
五月的關隴，到處是一片熱鬧的景象。烈日炎炎。頂着草帽的農民們在田地里繁忙地除草澆肥，辛勤地勞作着。不久便是小麥的收穫季節。忙乎了一年的人們看着此時長勢良好的莊稼都喜笑顏開。
穆家村，一個只有百十來戶的小村莊。村頭有一顆大柳樹，平時空閑或者吃飯的時候，人們都喜歡在這裏相聚聊天，拉拉家常。
黃昏的暮色給這篇村莊蓋上了一片燦爛的笑容，此時的左軒也是心情大爽。跟母親和玉兒呆在一起，自己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看着暮色中的村莊。左軒在想，如果回到自己那個時代，絕對是個世外桃源。可是在此時，卻是再普遍不過了。
周圍的人們也是好奇地看着這群外來人。他們發現這些人好像與那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孩子為首。而這個小孩子，穿着一身白色的錦緞袍，上面綉了少許的花紋。綁着白色的襆頭。後面也飄着長長帶子。看起來像一名書生。畢竟這村莊很少來外人。
左軒他們找了一圈就沒有看到有客棧，只能在穆家村的穀場上露宿一晚。穀場位於村子的南面。夜晚的柔風輕輕地吹拂着地上嬌嫩的小草。也吹拂着穀場上熱鬧的人群。
穀場中間，架起了熊熊大火。從村子裏買來的雞在火旁邊被烤得金黃金黃的。有了烤雞，當然少不了酒。在這裏，吳慶他們豪邁地揮灑着自己的**。左軒也觸景生情，看着身邊這群為了一個承諾生死不顧的兄弟們，心中便是十分感動，他也舉起盛滿酒的碗，在火光下對着大家道：“我左軒在此發誓，此次進京，一定讓諸位兄弟們更上層樓，來，干。”說完，仰頭喝完，又盛滿，開始唱起來：“幹了這杯酒啊，風裏雨里不回頭，幹了這杯酒啊！今生今世一起走。。。”童聲中夾雜着豪邁的情緒，將眾人心中的那份**點燃。大家聽着，也附和着，學着唱了起來。酒罈破碎的聲音與叫聲夾雜在一起，將整個穆家村點燃了起來。很多人紛紛走出家門，遠遠地看着這些外面來的一群粗狂的漢子們。
“來來來大家一起，有吃就吃，有喝就喝，哈哈！”左軒招呼着周圍的村民。
這些村民開始有些扭扭捏捏，不敢過去，可是小孩子卻似不怕，小玉拉過來幾名跟自己童年的小孩子，一起圍着火堆跳了起來。於是旁邊的一些年輕人也夾雜了進來，不客氣地端起小酒碗，幹了起來。勞作了一天的他們此時酒意下肚，便覺得疲勞彷彿一掃而空。在左軒的帶領下，邊唱邊圍着火堆跳躍了起來。此時的下玄月淡淡地掃視着這群開心的人們，暮色中，給他們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銀光。
也許，這個村莊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即使過年，他們也不見得如此。可此時，一個外鄉來的客人，卻給他們留下了美好的記憶。在縱情的歡唱中，每個人暫時忘記了生活的煩惱，忘記了勞作的辛苦，此時的他們只想縱情地跳，縱情地喝。
馬六此時沒有喝酒，他知道，作為一個下人，應該如何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明天還要趕路。他靜靜地蹲在馬車旁，欣慰地看着這些年輕人，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唉！那時候，連人家姑娘都不敢正眼看一下。後來跟了房大人，生活確實比以前過的好多了。不過日子還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快活過，開始的時候，自己還真有點看不起這個小孩子。可是，當他親眼一件件地見證了左軒所做的一切時，心中便是服了。這個小公子，眼光獨到，深有見地。做任何事情後手一個接着一個。但是每件事情，都讓他覺得是坦蕩蕩的。在自己眼裏任何困難的事情，到了左公子這裏，彷彿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該如此做的一樣。果然不愧是房大人看重的人。
左軒此時也是醉醺醺的，頭腦此刻也是無法保持清醒，走路搖搖晃晃。但是自己的心中也是非常高興。在這個純樸的小山村，左軒終於感覺到了一絲家的感覺，一絲歸宿感在心中油然滋生。不錯，這裏就是我的家鄉。既然回不去了，就應該將這裏當成自己的家。此時的左軒，有妹妹，有母親，還求什麼呢？
月亮悄悄地藏在了山的背後，清晨的陽光用溫柔的手撫摸着整個大地。太陽懶洋洋地在山背後露出了半邊臉。馬六也先醒過來，昨天晚上，他將醉倒的左軒抱到車裏面。畢竟小孩子容易着涼。
馬六醒來以後，搖醒了每一位還沉睡着的其他人，當然也驚醒了村裏的人，他們紛紛起來，頓時整個山村的寧靜被打破，太陽也從山背後慢悠悠地跳出來，將陽光灑向了萬千大地。這些村民們起來之後，便分配者，喊家裏的那口子給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們做早飯。左軒也醒了，招呼着身邊的人趕快上路，可是這些村民們死活不放，硬是要他們吃了飯才走。大家都覺得欠了這遠鄉人一個人情。
就這樣，在推推嚷嚷中，左軒他們逼不得已，吃了這頓情深意重的早餐。
就在早餐吃完之後，穆家村村長穆元老爺子拄着拐杖顫顫巍巍地來到了左軒跟前，“這位公子，你便是這段時間傳遍整個長安的左軒公子？”
“老爺爺，我徒有虛名而已，道聽途說，不可信。”左軒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自己怎麼一不注意就成名人了。
“小公子年紀輕輕，做人如此謙虛，難得的很，是不是徒有虛名，昨天晚上我是已經見識過了。”說著，咳嗽了兩聲，又道：“老朽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左公子答應。”
“老爺爺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做到。”
“我穆家村一共一百多戶人家，人口雖是不多，但是民風淳樸，很少與外面打交道。村裡人幾乎都沒有出過什麼遠門，只有我年輕的時候曾經當貨郎，走南闖北，見過不少東西。這幾年雖說是天下太平，外面的日子過的還算穩定。但是村裏面的人卻大都不識字。我希望穆家村以後也能出幾個能人，因此希望左公子可否帶外面村的幾個人跟你也去京城闖蕩闖蕩？”
左軒覺得非常吃驚，這個老村長怎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呢？
“這個。。。不行，老爺子，就我這樣子，指不定哪天自己的名都丟了，豈不是連累了他們，況且你們這裏不是生活得很好嗎？”
“左公子有所不知，此地雖然說民風淳樸，但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當年我走南闖北，知道這外面的世界大得很。我也希望我們穆家村能出幾個能人。”
“這。。。”左軒為難了。
“算是老朽求你了，左公子。”說著就要一拜，左軒趕忙上去，扶起穆老爺子，道：“好好好，我答應你，就帶兩名吧！我要求是十歲左右的，怎麼樣？”
“好。”穆老爺子看見左軒答應了，非常高興，急忙喊村子裏的十歲左右的小孩子在穀場集中。不時，便有三十多個小孩子在這裏集中。穆老爺子挑選了兩個平時比較精明的小孩，一個是九歲的穆沖，一個是十一歲的穆興。
左軒一看，這兩個大孩子確實比較精明。不過看向左軒明顯有點不服氣。畢竟比自己小，村長卻是如此尊重他，這也有點不可思議。但自己被選上了，說明可以去京城了，去了京城，就可以見着皇帝了。記得穆爺爺說過很多有關故事，皇城使如何的高大，那些當官的走起路來八字步一邁，有多威風。皇帝出行的時候，陣仗是多麼豪華。不過木爺爺也是從來沒有見過的。自己此次進京，便有機會見到皇帝，回到村子裏，那可就成了比穆爺爺見識還廣的人了。這些事情，已經從小在他們心中留下了美好的嚮往。
已經是上午，左軒他們離開了穆家村。在全村人的目光中，左軒濕潤的眼睛看着那雙漸漸模糊的一雙雙質樸的、給他們揮別的手，心中想到了很多，這就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只是一場一時興起的舉動，卻在這些鄉民中間，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估計至少在這段時間，篝火晚會和他便是這些鄉民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他日有出息了，定不負這些相親們。”左軒在心中默默地想到。
通過昨天夜裏的聚會，吳慶他們此時的精神狀態也是超好，一路上興高采烈地笑着，揮灑着手中的碗。當然碗裏可不是酒，而是解渴的水。可在這些漢子中，一端起碗，就想起了昨天晚上那熱鬧的場景，一路上，“幹了這杯酒啊，風裏雨里不回頭，幹了這杯酒啊！今生今世一起走。。。”歌聲一直飄向遙遠的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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