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2 章 漠北篇242-虞紅衣的酒
在眾人的掌聲和注視中,虞紅衣不緊不慢地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直走到了大校場的中間位置,這時,呼叫和鼓掌的聲音仍然響個不停。
待在校場中間站定,虞紅衣取下腰中佩劍,就見她手腕一轉,把劍鞘的前端搭上右肩頭,姿態瀟洒,充滿豪氣。然後她用目光環視周圍,笑了一笑,朗聲說道,“誰來?”
陸星在一旁看着,心中暗道:她使的是劍。
軍營中的普通步兵,最常用的武器是戰刀、槍和盾,入營之後人人配發,每日操練時所演習的也是刀法和槍法。
眼前站着的虞紅衣,顯然沒有使用一般軍卒所用的兵器。
劍——“兵中君子”,行走江湖的俠士,多愛用劍。
陸星看着虞紅衣,暗想:她到底是什麼人?
周邊圍坐着的軍士們,現在顯然都很興奮,互相推着,紛紛說道,“快看快看,要比試了,要比試了。”,“今天誰能贏,有能勝個幾招的嗎?”,又有人道,“嗨,我看吶誰也比不過她。”
誰也比不過她?一個女子?在這千餘人的軍營里?
陸星暗自疑惑着。
另一邊,就是剛才和虞紅衣坐在一起的那群軍士,這時候都歡呼起來,甚至有人雀躍着大聲叫好,給虞紅衣喝彩加油。
王好好瞧着直樂,“哈哈,看他們那些小子。”
陸星問王好好道,“他們怎麼?”
王好好笑道,“瞧,那一群小子們是和小魚兒同一隊的軍士,看把他們得意的,都替小魚兒驕傲哩。”
這麼厲害。陸星的目光迴轉到此時正站在校場中間,準備接受挑戰的虞紅衣身上。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眼前的分明就是個普通的年輕女子,和陸星以往在祈縣時見過的年輕小娘子們沒有什麼大不同。只除了她是女扮男裝。
周圍的軍士們,有看熱鬧的,有叫好的,還有軍士互相推着,說“你去,你去試試,”,“我不去,我可打不過,不丟那個人,”,“一般人就別上了,”,“哎哎,你試試,試試嘛,”。
陸星這時倒並不想挺身而出上去試試身手,他的武功他清楚。論單打獨鬥,陸星少有對手,這和學的哪門哪派的武功,武功修為有多高,並沒有關係,而是陸星那獨有的、少見的、壓倒性的力量。
進了漠北大營,陸星並不想展露他的那身功夫,他想過,最好直到他將來離營退伍的時候也不要展露出來,這方面他想“藏”一下,不希望引起人們的注意。
臉上笑嘻嘻地,陸星拍拍王好好,問道,“好好哥,這個人,”說著他向校場上站着的虞紅衣指了指,“她很厲害啊。”
“厲害,厲害,”王好好豎起大姆指,正色道,“咱們小魚兒可是有幾下子的,有幾下子,營里能勝過她的不多。”
她?他?陸星暗暗笑了笑,他不知道其他軍士們還有沒有人能識得出那其實是個女子。
聽到陸星他們在談論,馬上有坐在旁邊的軍士來搭腔,誇道,“紅衣厲害,是有真本事,喏,才入營半年多,這不,都當上隊正了,她手下那一百人,沒有不服她的。”
陸星轉臉,又看向站在校場當中的虞紅衣。
那邊廂,虞紅衣等了片刻,見沒有軍士站出來,她笑了,朗聲道,“哎,我說你們,把我哄出來了,你們又不敢出來了,趕情在這兒晾着我呀。”
聽了這話,有人笑,有人叫,有人似乎想站出來,又縮了回去,有人大聲道,“哎,王隊正呢,王隊正上。”
被點到名的那人急忙縮起脖子往人群後邊藏,一隻手高高舉起連連揮着,“不,不,我不去,我不去,我都輸三回了。”
又是一陣笑聲。
不知是誰大聲道,“哎,校尉上,讓校尉上。”
眾人的目光頓時齊唰唰地落在正坐在台階頂上一臉看熱鬧的表情,笑眯了眼睛的李旭身上。
李旭被點了名,先是一愣,然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身旁坐着的兩個人這時也攛掇起來,“校尉上,校尉去試試。”
李旭往後一縮,搖頭道,“我不去,我去了就是被看笑話兒的,我還要面子呢,我不去。”
大家又鬨笑了起來。
陸星暗想,或許現在的這些人里,楊校尉的軍銜是最高的,所以大家才鬧鬧他開個玩笑。有的富戶人家,家中請得有武師,一則教導子弟們功夫以強身健體,再則護主、護宅。想來這校尉在家時,可能是學過騎射和武功。不過富家子弟嘛,吃不了苦,一般就是學點兒皮毛功夫,比劃幾下花架子是可以,真論起“打架”來就不行了。
虞紅衣站在校場中間等了片刻,這時,一群軍士中間站起了一個人,大家頓都向他望去。
那是個中年男人,瘦高個,看着並不顯壯,待他邁步一走,陸星從這人的步法看出來,這人是個練家子。
那中年男人走出來,先向著虞紅衣抱了抱拳,虞紅衣也還了一禮。
圍觀的眾軍士們一見有人出來挑戰,頓時嚷聲一片,有叫好的,有加油的,有人大聲道,“李叔,上,打敗他。”,還有人叫道,“紅衣,小心,這老李叔厲害。”。
那被叫是李叔的男子,沒有馬上擺出起勢,而是先笑笑地看着虞紅衣,語氣軟軟地說道,“紅衣,我是被他們推出來的,”說著他回頭看了一下,他身後有幾個軍士這時頻頻招手示意。
李叔這時又道,“紅衣,能先商量個事嗎?”
這話一出,眾軍士們頓時又嚷成一片,有人笑,有人大聲道,“嘿,我就知道,”還有人大聲道,“紅衣,今天你就輸給我們吧,拜託啦,”。
這是什麼意思,陸星不明白,眼睛看着校場中間。
虞紅衣顯然知道了對方想說什麼,她也笑了,然後一點頭,爽快地應道,“好,若是你勝出,給你一壇酒。”
聽到虞紅衣的話,李叔一臉高興,他身後坐着的那群軍士們都歡呼起來,一個個興奮地叫喊着“有酒啦,”,“有酒啦,”。
這是怎麼個情況?
陸星伸手拉拉王好好的衣袖,問道,“好好哥,他們在說什麼?”
王好好回頭,不待他說話,坐在陸星身旁的一個年輕軍士搶先答道,“他們是在賭酒啊。”
陸星詫異,咦,這軍營里‘酒’和‘賭’不正是有違軍紀的兩件事么。
年輕軍士這時接着道,“現在這個比試,拿一點點東西當成彩頭,不妨事的,不妨事。”
陸星在心裏“哦”了一聲。看樣子眼前這情況在這軍營里是尋常事了,每日操練完,若是有人願意,可以公開的互相比試較量武藝,點到即止,在比試中加上一點彩頭,軍士們會更加願意參與其中,也算是另一種鼓勵大家積极參与的方法。m.
陸星笑了,他也喜歡酒,於是說道,“嗯,是誰贏了便可以分得一點酒?”
那年輕軍士道,“是這樣。嗯,分給的也不多,就一小壇,所以上頭也允許。不過啊這酒可真是好酒,是紅衣自己帶來的。大家都想向他挑戰,贏過了他就能得着廓州城,啊不,可能是去彥州城也買不到的好酒呢。”
陸星驚訝,“哎喲,那是不錯。”
年輕軍士告訴陸星道,“你是不知道,年初的時候紅衣來投咱們營,一人、一騎,另外還帶了一輛板車,車上的東西用油布遮得是嚴嚴實實,看不出來車上裝的是什麼。那會兒啊大家還開玩笑,說紅衣這是把他娶親用的財禮給帶到軍營里來了,是要在這漠北討個老婆。後來才知道,那是整整一車大壇小壇的好酒,好酒!”
說到這裏時這個年輕軍士眉飛色舞一臉興奮,陸星聽了“好酒”二字不由也動了心。
酒,這在軍營里可是好東西。
王好好聽着身後二人說話,這時他接著說道,“嘿,那時候啊,知道紅衣帶了一車的好酒來,暫時寄存在雜務司的一處倉房裏。這營里的人哪,一個一個的都打起了那處倉房的主意,想盡了各種辦法去偷酒,哼,也虧他們幹得出來。”
年輕軍士這時露出討好的笑容,對王好好說道,“哎呀,我們也就是去看看,看看嘛,那最後不是誰也沒偷着一點兒嘛。”
“都沒成功?”陸星一臉好奇。
年輕軍士羞漸漸地笑了,眨了眨眼睛,然後笑道,“這不,一個二個的都被王司務給識破,都抓住了唄。”說罷他又瞪大眼睛認真道,“真的是十八般招術用盡,一口酒都沒撈着啊,一口都沒!”
年輕軍士誇張的表情逗笑陸星,他笑道,“那原本也是人家虞,虞軍士的私人之物嘛。”
“後來有一次,在校場比試的時候,有人就向紅衣提出說,若是打贏了想分一壇酒,紅衣說酒有,但是不能給那麼多,只有一壺。之後嘛,”,年輕軍士道,“現在大家就想着在和紅衣比試切磋武藝的時候,能贏過他,用這種方法從他那兒討一點酒喝嘍。”
“有人贏過嗎?贏過的人多嗎?”陸星感興趣地問道。
年輕軍士嘴角一彎,一臉難過地搖頭,“有贏過,少,真的少,紅衣是真的厲害,好俊的功夫。”說著他自然地豎起了大姆指。
陸星扭臉又望向大校場上,虞紅衣正站在那裏,陸星的心思活動起來。
嗯,她若是有好酒存着的話,咿,我是不是也向她討上一點兒呢。
這個時候,陸星還不知道,虞紅衣帶進軍營里的那些上等好酒,都是李旭為虞紅衣準備的,為的就是要讓她用這些酒,在這漠北大營里能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