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漠北篇229-被拒
把林子心送進輜重營的第二天，陸星起了個大早，結清了客棧的住宿費用，帶上行李，高高興興地騎上馬出了廓州城，直奔小青山大營而去。
遠遠的，陸星看到了軍營，看到了營門處的幾名守軍，他們也看到了他，都沖陸星的方向張望過來。
陸星在和營門有點距離的地方跳下馬來，牽着馬步行過去，這時他注意到，看着他的守軍們都有着戒備和警惕的眼神和姿態。
陸星放緩腳步，一步一步走近，一個打量他的守軍揚聲喝道，“喂，幹什麼的！”
陸星停下腳步，衝著幾名守軍點頭示意，然後道，“我是來投軍的。”
“不收！”
“……？！”
甩在眼前乾脆利落的兩個字，讓陸星一下子懵住了，他頓時呆在原地。
怎麼回事？！
之前明明聽盧俊保和王好好都曾經說過，小青山大營一直在募兵，只要是人來投，就一定能入營，而且就在前一天，陸星才剛把林子心送進輜重營。昨天都還能很順利地入營，今天怎麼就不行了呢？
為什麼……
陸星下意識地向前一步，想要向這幾個守軍問個明白。他才剛邁步，營門前那幾個守軍瞬間亮刀的亮刀，握槍的握槍，齊齊瞪着他。有人向著陸星喝止道，“喂，幹什麼，後退。”
另一名守軍喝道，“軍營重地，豈是你能亂闖的。”
陸星自己在衙門裏當過差，跟守城軍共事也有數年，他懂得這裏頭的規矩，連忙做勢後退了兩步，然後原地站定，垂着手態度恭敬地向著那幾個守軍說道，“幾位，之前我聽說這小青山大營在募兵，來投的便收，怎麼……”
幾名守軍都用眼睛看着陸星，上下打量，過了一會才有人說道，“什麼之前，我們不知道，現在不收。”
陸星更懵了，皺着眉困惑道，“真的不募兵嗎？我明明……昨天……”
有名守軍向前走了一步，衝著陸星說道，“小子，說了不收人就是不收人，別在大營門口胡纏。你聽誰說的？打哪兒聽說的？什麼聽說的？我們不知道。快走，這裏不是你隨便停留的地方，快走。”
連着兩句“快走”讓陸星完全不知所措了，內心一片茫然，而且他也知道，他在這裏問是問不出什麼的，守軍不會答他。
“我……我……”陸星飛快地在心裏想着說辭，他猛然想到了一個人，連忙向著守軍們說道，“請問幾位軍爺，有個王好好，就是這營中的王司務，他人可在？幾位可以幫我遞個話進去嗎？”
一名守軍笑了笑說道，“小子，你可知道，這大營里有千把號人呢，什麼張王李趙，什麼好啦壞啦，我們不認識，不知道，我們也不傳遞消息。”
陸星連忙說道，“他就是這營里的司務，是這營中之人，我昨天才……”
不等陸星說完，又有一名守軍打斷了他的話，喝道，“我們不知道。這麼多人，記名字都記不清，哪能個個都認得。”
另有一名守軍臉衝著陸星在說話，同時遞眼神給其他的守軍們，“喂，該不會是你小子編出來的什麼名字吧。”
陸星連連搖頭，“不是，不是，絕對不是。我之前在廓州與這位王司務相遇，然後他說……”
陸星的話再一次被打斷了，有名守軍道，“誰知道你的話是真是假。”
一名守軍不耐煩起來，像趕蒼蠅似地衝著陸星揮着手，“快走快走，這裏不是你該停留的地方，快走。”
有名守軍性子好些，對陸星說道，“你既說是在廓州相遇，那就往廓州城去尋他好了，我們這裏不是你尋人的地方，也不是你能久站的地方。快走吧。”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道，“現在不募兵。”
這句“現在不募兵”讓陸星心頭髮涼，而且他已經注意到，不管他說什麼，這幾位守營門的軍士都不會聽信。陸星的內心既迷惑又驚慌還很無奈，眼下他也只能撥轉馬頭，一步一回頭地離開。
走出一小段路，陸星再回頭，望着營門，心裏深深後悔。
不對，不對，是我錯了。我該跟王大哥約好，讓他帶我來投才是，我不該只身前來，惹人懷疑，引人誤會。
帶着一肚子的不甘和懊悔，陸星又騎着馬原路返回了廓州。
陸星重新回到早晨時才退了房的小客棧，這時候還不到中午。店內的掌柜的和夥計眼見不久之前結帳離開的客人又回來了，都很驚訝，直問陸星，“喲，這麼快你怎麼又回來了？”
陸星此時無話可說，耷拉着腦袋向掌柜的說再要一間下房。
坐在房間裏，陸星想着昨天和今天的事，怎麼琢磨怎麼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若說王好好是個假的，可林子心是入了輜重營；若說王好好是真的，起碼小青山大營的那幾個守軍好像並不認識他。
陸星想到了之前他給王好好的那五兩銀子。該不會……他其實並不是營里的軍士，只是個掮客，居中牽線，從中掙點好處。那五兩銀子是給林子心進輜重營鋪路用的，到了陸星，王好好那面沒打點，所以陸星就入不了營？
再轉念一想，陸星又覺得不是，盧俊保說過小青山大營收人，陸星相信盧俊保所言非虛。盧俊保的話在前，陸星奔着漠北的小青山大營而來是因為盧俊保，並不是因為王好好。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那幾名守營軍士說的明明白白，“現在不募兵”。
難道說從盛京到漠北這短短的一段行程里，小青山這裏的規矩改了？
有這麼快嗎？
陸星想不通，內心沒了頭緒。
倒在床上，陸星曲起手臂枕在腦後，左思右想，決定明天一大早再往小青山大營去一趟，他得問個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陸星退掉了客棧的房間，騎上馬再奔小青山的方向而去。
這一次，守營門的軍士已經不是昨天那幾位了，應該是換班輪崗了，可是態度依舊冷淡，說的話也是一模一樣。
“不募兵。”
“快走快走，這裏不是閑人久站的地方。”
“誰跟你說的，你找誰去，這裏我們可沒對你說過些什麼。”
陸星態度恭敬地反覆問詢，得到的仍然只是同樣的幾句話，他問營里有沒有一位司務叫王好好，守營軍士們也都說不清楚、不知道。
陸星這個時候其實有意往輜重營那邊去一趟，他想着那邊的守軍總該有人見過王好好。可是轉念一想，如果因為他找去輜重營，反而讓剛入營的林子心受到牽連，被除出營來，那可就更糟了。
打消了去輜重營的念頭，揣着“這一趟又白跑了”的想法，陸星滿心焦躁不安，卻也只得又返回了廓州城。
低着頭回到原先住的客棧里，不等陸星抬頭開口，櫃枱內的小夥計就先道，“哎，下房一間。”
陸星用怨念和懊糟的眼神盯了小夥計一眼，這時掌柜的過來，衝著另一個小夥計吩咐道，“快，去牽馬，拴到後院去，先給客人上一壺茶，再去把馬餵了。”
陸星用無奈的眼神看了看掌柜的，沖他笑了一下以示感謝，然後背着包袱熟門熟路地往後邊住宿的下房走去。
第二天又是起了個大早，陸星去了他和王好好之前一起去過的那家小飯館，他是去問飯館掌柜和店夥計，問問他們還能不能記得王好好這個人。
飯館掌柜和夥計們給陸星的回答讓陸星安心，店裏人不僅認得王好好，他們也都還記得前幾日王好好和陸星在店裏見過面的事。仟韆仦哾
王好好不是假的，他的司務身份也不是假的。這讓陸星心裏長出了一口氣。
陸星這時不由也在反思自己，他太急於入營了，竟然忘記了去查證一下，單憑口說，便信了人。陸星暗暗自責：我也算是在街面兒上混久了的，怎麼能輕聽輕信呢。
轉念一想，陸星覺得這也是他和王好好乍一見面便覺得合眼緣，就沒想過去懷疑對方的身份，而且，王好好那面不也沒懷疑陸星他們么，還讓“李木”入了輜重營。
陸星暗想：現在我那“木子哥哥”已經在輜重營里三天了，也不知他吃住習慣嗎，那裏的活兒重嗎，他性格那樣好，應該很討同袍們喜歡，他那邊應該是一切順利的。
這麼一想，陸星是既歡喜安慰，又是後悔懊惱。
怎麼就忘記了跟那位王大哥多提一句，讓他也陪着送我入營呢，有他在，不就沒有這兩天的這些煩難事了么。若是他忙，那我多等兩天等他空閑了，讓他送我入營也好啊，結果現在竟然次次碰壁。
陸星怎麼也想不明白，明明敞開大門的小青山大營，現在竟然成了鐵板一塊，明明先前盧俊保和王好好都說得清楚，營里是募兵的啊。
想去小青山大營里找王好好，那是不可能了，陸星決定“守株待兔”，王好好曾經提過，他這個司務常往來於大營和廓州城之間，採買所需的各色物品，只要待在廓州，就一定能再見到他。三天不來、五天不來，堅持待上十天半個月的，他怎麼也會到廓州來一趟，廓州城也不大，陸星就在這邊守着等、轉着等，總能等到王好好。
心裏拿定了主意，陸星分別給了小飯館的掌柜和店夥計兩串銅錢，他告訴他們，若是見着王司務，請店裏人跑個腿，向陸星報個信，“我這兒有件事要找他說，若是他來了，煩請一定要告訴我一聲。”陸星又留了他住的小客棧的地址，“如果我不在客棧里，只管向那店裏的夥計留個口信，那邊我也會交待好。”
店裏的人得了錢，都滿口答應，“若是王司務來，一定去向你報信。”
出了小飯館，陸星的心裏略略安定了些，見時間還早，陸星就在廓州的街頭轉悠了起來，他希望今天就能有好運氣，在街上再遇見王好好。
此時的陸星所不知道的是，王好好本人現在既不在小青山大營，也不在廓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