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今天這魚多半是吃不上了,咱們趕緊走吧。”席緋兒一看着光景,其實是想直接招出海棠扇,離開雍州府的。
這計劃趕不上變化,是不能繼續留在雍州府等二師兄他們了。
然就在這時,一個穿着赤甲的修士從媳婦兒面前閃過,目標正是剛才從她面前逃走的孩童。
這些赤甲修士是皇室護衛隊,所以席緋兒還以為是那個孩童是什麼妖魔所化的。
沒去多管,帶着荼荼匆匆離開,只是還沒從這條街離開,忽然一個被一個披頭散髮的孩童撞了過來,她急忙躲,反而被那男孩抓住,“姐姐救我,我真的不是妖。”
可席緋兒卻明顯感覺到他身上有妖修的氣息,想到自己本身都是個炮灰,可謂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裏還顧得上他?
然這小男孩卻抓住她的袖子不放,“姐姐救我,我會報答你的。”
聽到報答兩字,荼荼腦子裏蹦出一大堆靈石,連忙從獸袋裏伸出腦袋,“姐姐,我們先把他藏到院子裏。”
席緋兒想拒絕,畢竟這個小妖修誰知道是好是壞,就讓他這樣藏到自己的院子裏去,雖院子裏沒有什麼秘密,但總覺得不好。
只是對上小孩子那雙滿是乞求的目光,她的心還是有些軟了,“好吧,帶你出城。”
小男孩滿臉感激,隨即被荼荼裝入藏在腹袋裏的院子中。
而因為帶着這小妖修,席緋兒只能出城去。
路上也聽說了散修市場那邊,忽然冒出不少妖修,全都是孩童一般的年級,只覺得奇怪,但現在城中的人大都只顧着城主府里的寶貝,散修市場上,誰去管?
那邊所居住的都是些小散修們,擺攤賣些靈茶靈藥或是魚,廉價的符咒和丹藥。
他們應該是這座城池裏最低等的修仙者了。
那裏如今出了事情,根本就沒人去管,他們自己也沒有能力管。
然就在這即將要出城之際,荼荼忽然從獸袋裏伸出腦袋說,震驚地說道:“姐姐,他說他不是妖,是赤甲軍在給二殿下抓藥引子,需要一百個孩童,因都城現在都是各方準備來參加仙羽城試煉的修仙者,所以不好動手,正好雍州府賀城主出了事情,所以赤甲軍就將妖丹磨成粉末,撒在他們的身上,然後順利成章將他們當做妖修給抓去做藥引。”
而選擇在這散修集市上,到底是因為這裏的散修修為低下,掀不起什麼風浪。
席緋兒聽到這話的時候,腳步不由得一頓,心中極為震撼。
她曉得這是個肉弱強食的世界,但是如果這男孩此言無虛假的話,這些青國皇室的心狠手辣的作為,實在令人髮指。
腦子一臉回想起方才在她面前逃走的孩子,是那樣驚慌失措。
只怕到死他們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而死的。
妖修要化形不容易,不是個個都像是荼荼一樣是個妖修二代,就如同打傷公孫檀的那條大蛟,上萬年了,也還沒化形。
而這小小的一條街上,卻忽然間出現這麼多妖修,明顯就不合理。
席緋兒只覺得十分憤怒,但理智告訴自己,赤甲軍不是自己惹得起的,而且他們既然將妖丹粉末撒在散修集市上這些孩子的身上,顯然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青國國主,是有權利刪除青國棧上的各種留言評論。
如果真有人發出質疑,這些帖子也不會被人看到。
但是九溪宗本身就是個散修宗門,莫名的對於散修,就有種天生的責任感。她當即給夏挽月送了傳音符,只將此處的事情與他細說。
幾乎是她才說完,就見着一對修為低下的夫妻從身旁走過。
確切地說那女人是被男人拖拽着離開的。
那女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從前方不甘心地傳來,“我的孩兒,我的孩兒!”
席緋兒連忙追上去將這對夫妻攔住,“敢問兩位,可是從散修集市那邊來的?”
那女子仍舊哭得不能自己,男子也紅着眼睛,點了點頭。
忽然,女子一把扯下席緋兒的面紗,隨即朝她跪下去,“少宗主,求求您大慈大悲,救救我兒子吧,他今年才四歲啊!”
原來女子看到席緋兒,就覺得有些眼熟,如果是以往肯定不敢這樣膽大妄為,但是現在為了救兒子,所以便拉開席緋兒的面紗,確認了她的身份,便立即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頭求饒。
男子先還想替自家妻子的無力朝席緋兒道歉,但旋即也認出席緋兒,也連跪下朝她磕頭求救,“少宗主,我夫妻二人十年前有幸得以九溪宗照顧,才在雍州府這散修集市上擺了一方攤位。”
原本一家也過得和樂融融,哪裏曉得天降橫禍!
聽到這話,席緋兒越發肯定了那男孩說的話是真的。見着二師兄回了話,也顧不得先扶這夫妻倆起來,只聽着夏挽月急促擔憂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雍州府現在雖有些亂,但不至於一下出現這麼多化形的小妖修,方才你大師兄也推衍了一翻,二殿下這一次重傷不輕,如果想要參加這一次的仙羽城試煉,極有可能用那一味丹藥。所以現在師妹你聽我說,萬不要冒頭,我們最多半天就能趕到。”
席緋兒倒是不想管,可是良心有些過不去的感覺,大家都是散修,遇到這樣的事情,就該抱作一團。
而且這對夫妻還跪在自己的面前。
她一時間有個大膽的想法,只朝那對夫妻說道:“你們先找個地方等我,方才我二師兄的話,你們也聽到了,我現在立即趕回。”
不等那對夫妻說話,她便擇身往散修集市去。
荼荼提醒着,傳音符又亮了。
是水冰瀾的消息,“師妹,你千萬別衝動,方才大師兄將你說的事情發到青國棧,立即就被封號!”
這和席緋兒所預想的一樣,自己那個時代,不是有很多這樣的手段阻止下面的弱小們發聲么?
她在現實里,父母去世得早,自己跟着外婆一起生活,小時候在鄉下,放學回來就跟外婆挖車前子和蒲公英去賣,春夏秋的晚上,還會出來抓黃鱔。
以此為準生活。
後來到了初中,因為考得好所以免學費進了縣一中,開始撿破爛維持生活。
至於國家給予的補貼,一直被別人代領,直至外婆去世,一分沒有看到。
她不是沒有發過聲,只是每次聲音都還沒出村子就被埋沒了。
所以當聽到三師姐的話時,那種曾經體現過的無力和憤怒一下就浮在了心頭,與這些求門無路的散修們有了共鳴。
也是因為這一份共鳴,讓她短暫地忘記了自己是個炮灰的身份,忘記了要遠離是非。
一襲鮮艷張揚的紅衣,隨着那陣陣肅風一起捲入小小的集市。
這裏,仍舊一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然而這街上的赤甲軍,或是正在和赤甲軍交手的孩童父母親人們,卻好像沒有看到她一般。
席緋兒沒有戴面紗,手裏的海棠扇‘嗖’地一聲飛出去,隨後一個赤甲軍便倒地。
然後繼續下一個,速度極快,紅色的身影如燕一般飛快地穿過這一條街。
赤甲軍們立即就察覺到不對勁,只是並沒有看到人。
他們當然看不到,席緋兒身上有隱身符,但功效不過一盞茶的時間罷了,所以她也不敢多待,這裏搗亂一番,但凡跑過的地方,一路上的孩童都被荼荼收入腹袋的院子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