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92章
天空像巨大的篩子,源源不斷的靈氣從上界流往下界。
最初發現異常的,是小千界內的修士。
因為只是一丁點從中千界倒流回來的靈氣,就足以讓小千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來這裏是荒漠,片草不生,如今在靈氣滋潤下,竟成了一塊風水寶地,修仙聖地。”邢穆讚歎說。
在靈氣的滋潤下,原先那些易怒的妖獸彷彿也安靜下來。
至少在他們這一片,已少有聽聞妖獸襲擊人類村莊的消息。
也是,以前靈氣稀少,人如果想修鍊,只能殺妖;妖獸如果想修鍊,只能靠吃人。
如今靈力充沛,誰還稀罕冒生命危險去獵獸或者是殺人呢?
其次是中千界,再來是大千界……
其實一開始,直到大千界把他們招來煉製的陣法溯靈陣,大千界的陣修還稍稍有少許擔憂。直到越來越多的陣法刻下,大千界還是無甚變化時,他們才稍稍放下心來。
“原來惠澤下界,對大千界也沒什麼影響。我還以為,大千界的天會塌呢。這下,不僅我們不受影響,下界的親人也能抃風儛潤沾受恩惠了。”
陣修們互相祝賀,連帶着一同被招上界的丹修、器修發出祝賀。
陣修被圈養的器物所里,一時人聲鼎沸。
宗越冷眼看着他們。
元嘉站在她身後,說:“一群愚昧的人,只不過拿回部分原屬於他們的物件,就這般歡欣鼓舞。”
這不像他會說出的話。
宗越回過頭,眸光冷峻,“你是這麼想的嗎?”
元嘉道:“不,我是覺得娘娘會這樣想。”
宗越:“那我在你眼裏還真糟糕。”
他們相處近三百年,三百年的時間,足以讓他們相互之間開些玩笑。
“是糟糕,糟糕到都三百年,我還是想不到阻擋娘娘的方法。”元嘉說。
“你其實不用想的。”宗越竟為他出謀劃策,“你只消告訴所有人我的計劃,他們自會站在我對立面。眾志成城,我未必會贏。”
“我知道,但我和娘娘一樣,想看神界隕落。至少,在神界隕落前,娘娘您不會,對世界怎樣”
宗越看着他,淡然道:“不會。”
元嘉又道:“也不會對我怎樣?”
宗越有些不情願地承認:“在你對我動手前,我不會對你怎樣。”
元嘉滿意地笑了,“我就知道。”
他早已看清她的本質。她是個極其念舊、富有感情的人。連蒼瑤、祁容之流和她相處久了,她都會禁不住寬恕他們,更何況他。
這三百年,他盡忠職守,從不越雷池一步。就算宗越不喜歡他,也不會討厭他。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說不定他也能在她心裏稍稍佔一小部分地方。
可惜沒有如果。
元嘉望向天際,碧藍的天空雖看似尋常,但數不清的靈線早已從神界流回下三界。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若不加以阻止,待相同的陣法遍佈其他三千界,神界的隕落只在百年間了。
神界尚存,宗越尚有餘心斗下去。但若神界不存在了呢?
她說她想毀滅世界,但元嘉看得出,她最想毀滅的,是神界,然後才到大千界、中千界。
小千界承載着她最初的歡樂,是她一生最開心的時光。如果沒有中千界壓迫小千界,若是沒有最初滅門背叛之事,他想她或許樂意一輩子待在小千界,斬妖除魔,做一名受人尊敬庇佑一方的小修士。
可惜這一切都被他、林澤還有謝昭給毀了。
元嘉說不出自己什麼心情。如果沒有林澤、謝昭,宗越不會被剜去金丹;如果沒有他,宗越的報仇之路不會幾經磨難。
他甚至可以想到,如果當初他沒有不甘消散,誘惑林澤,寄生林澤體內,林澤或許一輩子都僅是從下界來碌碌無為的修士。
他不會重傷謝亦,不會大放異彩,更不會讓中洲十派哪怕違背道義也站在他那邊。
宗越說不定很輕易地就復了仇,然後歷史重演般地和謝亦相戀,當他的少宗主夫人,洗手作羹,琴瑟調和。
他倆志趣相投,追求相同,一定會成為一對眾人歆羨的恩愛道侶。
或許他們還會生下一兩個小兒,女孩像宗越,男孩最好也像宗越。當這兩個小孩子長大來雪山幻境歷練時,被壓在雪山下的他會由衷地感慨一句:玄天宗鍾靈毓秀,這一代的弟子真真尤為突出。
元嘉越想越生出無限樂趣,宗越蹙眉問他:“有這麼歡樂嗎?”
她不過說只要他不出手,她就不會主動對他動手。有什麼可開心?
元嘉輕笑說:“我只是感慨,如果當初清河神女沒遇到昶雅仙尊就好了。”
那般昶雅仙尊就不會為情所困,不會因為清河神女的消散而心存死志。邪物出世時,他定會選擇召集仙域眾人鎮壓邪物,而不是和它同歸於盡。
以至於給他存活下來的機會。
宗越不明白他怎麼從放他一馬聯想到昶雅仙尊和清河神女兩人去。
宗越沉默片刻,“你說你想拯救眾生,你現在想拯救的眾生,除了活着的眾人,還包括到昶雅仙尊和清河神女去了?”
元嘉笑容加深:“不行嗎?”
宗越不說話,只是睇他一眼。
她朝高塔下走去,卻覺得身後一輕,原來是元嘉提起她沉重的裙擺。
她冷冷淡淡回過頭,正好迎上元嘉含笑的眼。
有那麼一瞬,她似乎感知到什麼。
她想起元嘉給她說過的月神和宿命之間的故事。當時的他並未明說宿命透過那個男人過去領悟的殺招是什麼,但現在看來,如果不出意外,依宗越猜測,那套殺招的名稱怕是——
情。
所以,哪怕由着她摧毀神界,宿命也要留元嘉在她身邊哄她。
就像神王毀了豐收女神,昶雅仙尊毀了清河神女,他們是想元嘉毀了她嗎?
元嘉是相貌俊美出塵,是能力超塵拔俗,但可惜的是——
她不是創世月神,不是豐收女神,不是清河神女,更不是數萬載來那無數個轉世失敗的靈魂。
宗越垂眸,冷淡說:“元嘉,我不需要你的多此一舉。”
陷入熱戀的男人卻兀自痴狂,他嘴裏說娘娘教訓得是,手卻沒鬆開。
宗越看他一眼,覺得他事事聰明,卻於這事糊塗。如果在發覺自己是創世月神轉世前,她或許還有心情回撩元嘉,反殺回去。但現在的她早失去這種以情御人的欲`望。
她挑眉看元嘉,睥睨着他,希望他明白他現在的行為有多離譜。元嘉卻突然說:“娘娘,髙涯跑了,帶着祁容跑了。”
宗越想了一下記起他是那是萬年玉石精,他和祁容是朋友,祁容曾經常在宗越面前提起他。
三百年前,元嘉派他領着祁容開拓要道。三百年後,元嘉搜羅無數英才,所有大千世界的通道幾乎全拓展開,他終於帶着失血過多的祁容跑了。
其實他不該跑的,他立了大功,待三千大世界全數連通,不管宗越還是元嘉都應該賞他的。
宗越問元嘉他是在跟自己彙報他的過錯嗎,畢竟祁容、髙涯原本留着還有用處的。
元嘉笑:“不是,我只是覺得說這事娘娘會開心。”
開心?她有什麼可開心?
元嘉說:“因為娘娘和我都清楚,如果讓祁容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知道他所信任的尊上才是戕害他最深的那個人,他是活不下去的。”
他就憑那一口氣活着,知道真相后,那一口氣就吊不住他的命。
髙涯帶他跑了,未必是對他最好的結局,卻是唯獨讓祁容有機會存活的結局。
哪怕這個機會,是用髙涯的榮華換來的。甚至,在將來的某一天,要用髙涯的命來換。
——他要想祁容活下去,只能一直隱瞞祁容。而被欺騙的祁容,只會恨他。
元嘉微笑說:“娘娘猜,在將來的某一天,祁容會不會殺了髙涯?”
他說這話時,笑逐顏開,彷彿得了什麼樂趣。
而被問的宗越,只是冷冷地扯了扯唇角。“不會。”
因為祁容不是她,祁容太容易心軟。
*
侵佔其他大千界,其實比宗越想像得要容易,因為元嘉實在太強。
玄龍幡在玫珠手裏時,陰風陣陣,揮舞起來幡上盤旋不少魔氣。待落到元嘉手中時,那魔氣卻似百川匯海,消失殆盡。
元嘉用它殺了不少人,多到宗越都數不清。他總是一臉謙卑地離去,再一臉溫和地回來。
回來時,他去的那個界的仙尊魔尊以及其他敢站出來的修士幾乎被他斬殺殆盡。餘下的,就算不想聽他話,也不敢不聽他話。
同宗越所在大千界一樣的法陣開始遍佈其他界,神界肉眼可見的大廈將傾。
唯一讓宗越不滿的是,他們所在大千界的魔域,還是沒有肅清。
元嘉總是再三推脫,先是說總要留些敵人給那些新來的仙官練手,後來又說那魔域的領軍人物一個是娘娘的舊識一個容貌肖似娘娘他不忍心下手,到最後,他乾脆開誠佈公——
“宿命說,那兩人是對付娘娘的關鍵,不准我動手。”
宗越問他是聽宿命還是聽她的。
元嘉對她笑道:“我聽娘娘的,但我總感覺,娘娘也不想殺他們。”
宗越覺得他感覺錯了。
她是不想殺他們,他們一個是她虧欠之人,一個是她創造的。但當初她放過他們,只是希望他們能向她證明:善,確實能勝過惡。
但現在結果已經很明顯,如果沒有元嘉的抽離,他們根本不可能跟宗越的勢力分庭抗禮。
她聽說魔域現在有秩序講道德,但那又如何呢,他們還是贏不了她。
正如元嘉所說的,或許長期來看,正義必定戰勝邪惡,但短期來看,正永遠是勝不過邪的。
因為惡人是沒有底線的。
她可以無視仙官壽元的損耗,將那群原本就可以升至金仙境的修士催煉成金仙,而魔域的魔修卻只能一步一個腳印。
她可以用同伴的性命威脅脅迫謝亦所率領的魔域,但謝亦他們不可能威脅回來。
這場賭局早在一開始她贏定了。只是她放不下前世被謝亦教導要善良那段時光,所以執拗地希望謝亦能證明給她看,正是能勝過邪的。卻忘了,早在前世的時候,謝亦就跟她承認過,他錯了。
善良是無用的,這個世界不值得如此。
那時的她尚抱有幻想,以為這一切不過因為她是人,是人就會有貪婪、欲`望和忌刻。只要成為神,飛升神界,一切都會變好。
但後來,神界的現況,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她到底多愚昧,才會歷經兩世還對所謂的“邪不勝正”抱有崇高的幻想。
“我累了。”宗越對元嘉說,“我是想過不殺他們,但現在的我,累了。待神界坍塌之時,就是我飛升成神,毀滅世間之日。”
元嘉搖搖頭:“神界或許會坍塌,娘娘也必然會飛升,但世間未必會毀滅。”
元嘉說:“因為我在這裏。”
只要世間尚存一人,就不算完全的毀滅。
宗越笑笑,不說話。
她知道元嘉有說這話的底氣,三千大世界的所向披靡,血流成河的殺氣潤浸,足以將他淬鍊成連神都畏懼的人形殺器。
但這依舊是不夠的。
她喜歡他的勇氣,感謝他這些年的陪伴,於是她決定再給他一個機會。
她現出黑光縈繞的創世神格,近乎明示地說道:“只要它在我手裏,你們永遠不會贏。”
至於將它搶走的方法,她想元嘉會心領神會的。
他一向很聰明。
*
神界坍塌,其實是有預示的。但一開始,誰都沒有注意到那細枝末節的變化。
等到發現時,已經晚了。
“殿下,情況如何?”
神子冷淡地轉過身,蒼青色的長發隨風飛揚:“救不了了。明面上完美無缺,暗地裏早已千瘡百孔。不出意外,百年之內,神界必將崩塌。”
海神磨了磨牙,質問道:“就算救不了,也該找出神界坍塌的緣由。”
“是靈氣。”神子說,“神界的靈氣來自下界,它們匯聚成海,鑄成神界的花草樹木。而如今,那些靈氣,被輸送回去。”
神界底蘊深厚,靈氣較之下界,數以億輩計,所以短期內的靈氣缺失,並不會對神界造成大影響。
可正因為靈氣雄厚,以至於災難發生時,所有神都無所察覺。
如今所有下界傳送靈氣的通道都被斬斷,神界的潰敗,只在喘息間。
“難道就沒用別的辦法嗎?”海神恨恨道。
神子無所謂道:“應該是沒辦法了。”
海神幾神對視幾眼。“我們去找神王。”
神子點點頭。
他覺得,神界已到日暮途窮的時候,找神王也是於事無補,但他沒有阻止。
他凝視神界天際上的窟窿,蔚藍的眼眸中掠過茫然。
他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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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王調查到神界坍塌的緣由,一切都起於某個大千界統治者。
當宗越的身姿出現於水鏡中時,神子認出她是當初八神秘境中弒神的那個女人。
“吾兒,你發現什麼了嗎?”
神王不愧為神王,總能於神子波瀾不驚的面上發覺他的異常。
“無,父神。”神子頷首。
他不驚訝於宗越的一步登天,畢竟當初他的母親——豐收女神將她的神力給予宗越。
但讓他意外的是,擁有神力后的宗越想要的竟然不是飛升成神,而是毀滅神界。
另外,讓他在意的一點,是他沒有在宗越身上發現屬於他母親的熟悉的氣息。
難道是因為隔着水鏡,所以才感知不到?
他神遊天外,任由神殿內爭吵不休。
“吾兒,你代替吾,下界前去調查。”神王慈祥地說。
神子回過神,“是。”
他變更發色,漫步目的地行走於仙域,沒一會就被抓了。
“是你啊。”來審問他的男人似乎認識他。
神子冷淡看他一眼,對他道:“我要見你們仙尊。”
就算下界,他也自認為實力超群。之所以束手就擒,是想先禮後兵。
男人卻笑笑,走到他面前說:“我們娘娘不是誰都能見。”
神子蹙眉,對他的無禮感到不快。他想起先前男人的話,曲線救國,問:“你認識我?”
元嘉揚起笑容,慢悠悠說:“當然。”
他從宿命處見過宗越的前世,自然知道,眼前這神,和他一樣,是宗越的“前夫”。
也是他心中最完美的神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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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隱瞞扣押神子取血淬鍊神器一事。
宗越聽聞沒有阻止,卻很驚訝。“神王沒幾千年可活了,他求到宿命面前,按理說是為神子鋪路。你這般肆意對待他的子嗣,不怕他報復?”
元嘉答道:“娘娘說笑了。神王若當真那般在意他的子嗣,前世,娘娘就不會有機會觸摸到神王權杖了。”
宗越挑眉。
元嘉道:“娘娘神機妙算,但哪能事事料事如神。前世過半,神王就已發覺娘娘是謀害神子的真兇。但他依舊選擇放過娘娘,娘娘知道為什麼嗎?”
宗越挑眉,元嘉繼續說道:“因為娘娘通過了神王權杖的考核。是他和剩餘孩子一起八個神中最得到神王權杖認可的神。他需要娘娘繼承神位,繼承神王權杖。可在這最關鍵時刻,他卻得知一件事——
“那就是身為真言女神的娘娘你,擁有違背諾言的能力。”
宗越沉眸,瞬間將當年的情況分析得清清楚楚。
“他需要神繼承神王權杖,因為神王權杖擁有滿足主人一個心愿的能力。他需要神繼承它,然後許願使他長生。難怪他那麼多孩子中,最寵愛神子。”
不僅因為神子道高魔重法力深厚,更因為神子他無欲無求。
所以他敢篤定,神王權杖交予神子后,神子一定會依他囑咐許願他重生或永生。但他沒想到的是,神子死了。而殺死神子的那神,卻是剩餘神中最得神王權杖認可的神。
越是得權杖認可的神,許下願望成真的可能性越大。
他原都打算捏鼻子認下,逼宗越發下誓約后將神王之位和神王權杖傳於宗越,卻沒想到宗越擁有違背諾言的能力。
難怪會心急如焚、狗急跳牆。
宗越想通一切,笑了笑,問:“神王權杖真的叫神王權杖嗎?”
不管原定的繼承神神子還是她,都與一個神有關係,那就是——創世女神。
神子是創世女神轉世的兒子,而她則是萬千個創世女神轉世的其中之一。
元嘉也頷首淡笑說:“神王權杖?真若細究起來,合該改名‘創世女神杖’。當初創世女神將其交予明月,讓明月在她這具身軀消亡后,取出創世神格,代替她成為月神。明月不要,自願下界護女神轉世。這才成就今日的神王和神王權杖。”
宗越聽出他言語的譏諷:“看來你是真不畏懼神王。”
元嘉笑了下,道:“我和他都是宿命派來的人,平起平坐,我又何須畏懼他呢?他為宿命做的,宿命已回饋他;我為宿命做的,宿命還沒來得及回報我。理應他畏懼我才是。”
這也是他敢關押神子的底氣。
宗越指正他:“宿命無需回饋於你,因為你為祂做的,還沒有成。”
元嘉知道她指的是他阻止她滅世一事,於是含笑道:“娘娘教訓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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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子一去不復返,神界大亂。
神王起先還有安慰的閒情逸緻,待他去請過宿命一趟后,面如土色。
【雷格,當初你許願要擁有神界,成為神王。我滿足了你。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欠你。】
虛空中傳來聲音冰冷而毫無感情。
月神和宿命是不需要神界的,因為他們在的地方,就是神界。神界所謂的神,在他們眼裏,和人也沒有區別。
需要神尊崇、需要神界存在的只有神王。
神王咬牙,片刻後下定決心,“我親自下界。”
他可以沒有神界,但不可以沒有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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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神王下界前,神子就被人救出來。
救他的是個年輕男人……或者說少年?
他將因失血過多而喪失神力的神子背了出來,小心翼翼問:“你沒事吧?”
神子只是看他一眼,就收回目光。
少年因他的態度而有幾分泄氣,搖搖他的手臂問:“他們說你是來自神界的神,究竟是不是真的?”
神子沒回答,他閉着眼,一副懨懨休息的模樣。
少年道:“你要是你就點頭。你要不是,我就把你送回去給元嘉他們。”
神子終於開口,他睜開眼:“是。”
少年眸光一亮,躍躍欲試問:“那他們那樣對你,等你恢復,你一定會叫你神界的朋友一起報復回去的吧?”
神子不想搭理他。少年兀自替他下了決定:“我會救你,我會把你送到魔域休養。但你一定要記住,將來,肯定是要報復回去的。”
他背起神子,問:“我叫源華,你呢?”
“……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