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聞鏡很有可能注意到了這位白衣女子。
後宮美人那麼多,並非每個女人都能在他的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和深切的喜愛。
而因着她的神助攻,聞鏡與白衣女子即將產生這樣那樣的愛之火焰了。
後面應該沒她什麼事了。
薑糖呼出一口白氣,打算鬆開手,白衣女子卻抖得愈發厲害了,死死地抱着她不放。
“你可以放手了,我的腰快被你掐斷了。”
薑糖不曉得她的名字,用平和的語氣說道。
“你在抖什麼?剛剛聞鏡好像看上你了,你是不是沒看到?”
薑糖提醒了一句,這些進後宮的女人應該都期待他的寵幸吧。
話音剛落,彷彿受到什麼刺激,白衣女人未按照薑糖的猜想出現喜悅的神色,反而柔弱地一暈,倒在薑糖的懷中。
沒什麼力氣只能咬牙拖着人的薑糖:……
穿過來的這幅身體太柔弱,一個纖瘦的女人都快拽不動了。
薑糖頭痛地抬頭,向四周看了看。
熱熱鬧鬧的玄武比試隨着尊主的離去當場散會,周圍人走得走,飛得飛,很快只留下三三兩兩的人。
四象宮的閔君仁臉色不虞地停留了片刻。
離開前,他眸光深沉地瞥向白衣女子,似有千言萬語彙聚於一雙看似仁厚的雙眼中。
待薑糖朝他望了一眼,他又不着痕迹地收回視線,裝作無事地喚來一隻白鶴,騎着它騰空飛去。
剩下的人不多了,薑糖求助地看向左側一個穿綠底綃花大約二十的年輕女人。
“請問……”
越水瑤容貌甚美,猶如出水芙蓉,只見她輕瞥了一眼,揚起雪白的一張瓜子臉,略帶嘲諷地打斷她接下來的話:“薑糖,你又在耍什麼花招?”
劇情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薑糖愣了一會兒:???
“想趁機吸引尊主的關注?”
越水瑤輕瞥一眼,說出惡毒女配的經典台詞。
一看就是進入到宮斗模式,薑糖立即從懵逼中脫離出來,思考了一下,然後根據曾經看過的《XX傳》,慎重萬分地進入角色中,試探地反問:“你認為呢?”
“哼。你還真是不到鬼門關走一圈都不知道怎麼死。”越水瑤彷彿是個引導劇情的NPC,“以為自己還能獲得尊主的寵愛?簡直痴心妄想。”
這穿越不帶記憶太坑了!沒個上下文閱讀理解都很難。
薑糖只好硬着頭皮,假裝不服氣道:“那你憑什麼以為自己能成功?”
她見聞鏡幾乎沒正眼瞧過綠衣女子,估摸着此人也是個不受寵的。
果然,越水瑤被她的話激怒,眉毛愈發上挑。
“就憑你妄圖進入尊主的寢殿,卻落得個修為被廢的下場。”
似乎找到了好借口,她稍微冷靜下來,露出個近乎甜蜜的笑容:“而我是目前唯一一個進入寢殿,毫髮無損出來的女人。”
修為被廢?
薑糖的視線從越水瑤單薄的綠衣衫上劃到自己的黑色衣裳上。
都是差不多的厚度,越水瑤看上去並不冷,面色紅潤,身姿迎風而立。
而她凍得快要成一根硬邦邦的冰棍了。
薑糖腦殼痛,旁敲側擊地繼續從越水瑤身上打聽。
那些過去的劇情慢慢地平鋪在她的面前。
原來聞鏡廣納三千佳麗已有多日,卻從未喚過任何女子進寢殿。
不少後宮女子等得焦急萬分,按捺不住地打起小算盤,試圖尋找各種時機靠近他位於山頂的天鶴殿,然而進去的幾乎全體陣亡,屍體據說從懸崖絕壁處拋下,還未有弟子敢處理。
目前活着走出來只有薑糖和越水瑤。
原薑糖原本是要死的,被丟出來已經苟延殘喘,氣息微弱。
然而她的生命力尤其頑強,竟然在漫天大雪中爬下山去,留下一副衰弱無力的身體。
後宮的美人們還未被給予名分,但依舊下意識將所有人分類歸檔,很好地排列了她們的地位等級。
名門名派出身的則是第一檔,最可能接近聞鏡獲取寵愛。
第二檔則是散修。
最不可能的便是凡人之軀。
如今的薑糖甚至凡人都不如,已經喪失了任何競爭力。
薑糖:果然是個大渣男。
原本對一個紙片人的喜歡轉變成討厭,不過是虛無的情感,摸不着碰不到。
實際中碰到,她忍不住對他生出了強烈的厭惡感。
越水瑤說得口乾舌燥,見薑糖陷入沉思,似乎並不將自己放在眼裏,忽然拔高聲音:“認清你的位置!我和你是不同的!”
薑糖回過神來,狡黠地笑了笑,隨即在她的心口戳上一刀:“既然如此,方才他怎麼正眼都沒看過你?”
越水瑤噎得說不出話來。
薑糖看宮斗劇學到過不少台詞,好不容易能夠發揮,哪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趁機噼里啪啦地懟出幾句話。
“這位姐姐既然認定自己在尊主心中與眾不同,怎麼不跟着前去天鶴殿?”
越水瑤目光一閃,心虛得難以維持住笑容,瞪了薑糖一眼。
“未經尊主召喚,我怎能私自前往?”
“適才還說你與我不同,看來不過是狐假虎威。”
越水瑤咬牙道:“閉嘴!”
薑糖偏不,故意在傷口上撒鹽:“聞鏡已經看上了其他女人,你再加把勁,說不定還有機會再去一次天鶴殿。”
她指了指懷裏的白衣女人。
越水瑤的目光隨之一變:“你和素懷心,都給我等着!”
放下一句狠話,她怒氣沖沖地跺跺腳,重重地“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雪愈下愈大,如鵝毛般紛紛揚揚,覆蓋在極寒門的廊角屋檐下,世界仿若染上無疵的潔白,美得纖塵不染。
薑糖沒什麼看風景的心思,問了一路才找到屬於她的廂房。
眼前在冰天雪地中幾乎看不清門匾字、搖搖欲墜的簡陋別院是她接下來安身立命之處……
湊巧的是,素懷心和她同一個別院。
一個在左廂房,一個在右廂房。
薑糖無言地將素懷心安置好,努力搜刮為數不多的原書知識點,原書看了一半,等到開後宮后她就棄書了,後文劇情一概不知。
但可以確定,文中從未出現一個叫做薑糖的女人。
大抵上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炮灰。
當天晚上,薑糖躺在狹窄的床榻上,翻來覆去地回憶文中的隻字片語。
聞鏡已獲得征服整個修真界的成就,按理說是個正直大義的性格,如今看,估計偏得作者都不認識自己親兒子了吧。
絕大部分後宮是修真界的一員,由極寒門的兩位護法挑選採納,甚至未親手經過聞鏡的收用。
將來可能發生的,便是女主角容景被臨幸的劇情了。
思考了良久,最後薑糖因為肚子餓的咕咕叫,掙扎着爬起來。
素懷心不見蹤影,原本想問她膳房在哪裏,都不知從何處找人。
環顧逼仄的四周,薑糖開始搜羅房間。
房間不大,僅僅容納一張單人床榻,圓木桌,粗陋木椅、舊衣櫃和梳妝枱。
桌子空空蕩蕩,床邊的小茶几放置了一杯凍成冰快的茶水。
待坐在梳妝枱上尋找抽屜里可能藏着的食物,薑糖被銅鏡里骨瘦如柴只剩下皮包骨頭的身軀嚇了一大跳。
單知道原身體質瘦弱,卻未料到已經是一陣風就能颳走的模樣。
容貌秀麗動人,一雙眼睛烏溜溜、黑漆漆的,笑起來時微微彎起,彷彿一輪半月,但是臉龐瘦得凹陷,原本滾圓滾圓的大眼睛尤其顯得誇張。
薑糖把銅鏡一扣,托着下巴冷靜了一會,決定先解決飽腹的問題。
從舊衣櫃裏掏出一堆衣服,從最底下翻找出一件看上去很暖和的桃粉色襖裙,披上白色絨毛斗篷,薑糖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像個遊魂似的飄出了屋子,朝外頭走去。
……
極寒門,一個偏僻的牆角。
素懷心掏出御水鈴,幾乎是顫抖着手晃動它。
清脆的聲音響起后,一個熟稔的低沉男音問道:“何事?”
“師父……聞鏡可能察覺到我的目的了!”素懷心哆哆嗦嗦,幾乎拿不住一個小小的御水鈴,“您也發現了,前日他在玄武比試台上多看了我一眼……”
閔君仁簡單地嗯了一聲,安慰道:“按照聞鏡的性子,他若是發現了,一定會對你動手,但他只是望着你,很有可能是對你有意。”
素懷心青白的神色有所好轉,又是驚喜又是害怕道:“果真如此?”
聞言,閔君仁想到徒兒卓越的身姿和容貌,在這後宮女子中屬於個鐘翹楚。
於是無比自信道:“當然,你要有信心。”
眼前浮現出那個可怕的黑色身影,素懷心心中惶惑不安,不敢確定,低聲道:“真的看上我了嗎?”
閔君仁笑道:“只要你曲意奉承,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
“現在等着他來召我就行了?”
閔君仁沉思道:“不,你還得去查探霜潭。”
“我已經去過一次,那時忽然來了人便匆匆離開了,”素懷心回憶當時查探的情況,忍不住怕得流下眼淚道,“也許就是那一次被他發現我去過霜潭。”
面對徒兒多疑膽怯的性子,閔君仁輕聲細語,猶如春風拂面的話語傳過來。
“霜潭並不是極寒門的禁地,你不必害怕。”
“真的嗎?”
“嗯。”閔君仁微笑道,“你再去一趟,仔細勘察一番,若有發現再回話給我。”
說完,他便關閉了御水鈴的通訊。
素懷心站在角落裏許久,擦了擦臉上凝結的眼淚,一動不動的像是座雕像。
大雪紛飛,極寒門不像四象宮溫暖如春,永遠都處於寒冷之中。
待肩頭、發頂白盡時,她才抬起腳,朝霜潭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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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潭大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