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算

謀算

卻說田桂芝動了改進農具的念頭,她先把目標瞄上了犁,可遺憾的是自家還沒那貴重物件,她又把眼睛瞄上了地里,開始琢磨起來…

孫木匠都要羨慕死田樹滿這個大侄子了,竟然有這麼聰慧的閨女,她說只看父母打稻穀太辛苦,她想在木桶里加一個搖滾子打稻穀,問問他這個想法成不成,他只一聽就拍了大腿叫好,只是做成了以後這搖把手搖起來很吃力,

“姑爺爺,你看能不能這樣?”

田桂芝找了一個細的圓木,靠到那粗的滾筒上,比劃出齒輪搖給他看,這個手搖的打穀機就做成了。

此時田家莊的場裏,田桂芝坐在一個長方形木桶的旁邊輕鬆的搖着把手,木桶中間擔著一根粗粗的滾筒,在轉力的作用下,滾筒上的木棍擊打着穀子上的穀粒,‘突突突’穀粒脫離了谷穗掉到了木桶里,等穀粒有半桶后,就從下面的留的口子裏掏出來,這個小打穀機很小巧,非常適合小家小戶用。

孫木匠很會做人,往田家莊一送就是三個,兩個哥哥家和大侄子家一家一個。

於是三家的打穀機很快就被要好的給排上隊了。

至於孫木匠,他拉着打穀機進京城了,他倒是想多做些打穀機掙錢,可他又覺得那個錢也掙不多,這種一看就會的東西,還不如獻給官府領獎賞呢!

他一個常年在京城攬活的木匠,自然有自己的路子,行有行規,各行也有各行的門道,這等於民有利的好事往上報的速度非常快,沒過幾天,他就喜滋滋的來到了田家莊,抱着一匹布進了田樹滿家。

院裏滿是大豆和花生,豆莢綻開的‘噼啪’聲不絕於耳,堂屋門開着,田樹滿和姑夫兩人臉都紅了,桌子上的東西推來推去,

“就是小孩子出個主意,姑夫都給我做了一個打穀機了,我咋能要這個賞賜,姑夫快拿回去!”

“這是我給桂芝的,這打穀機的功勞我和她一人一半,沒她這個想法我這輩子都不會想着做這個打穀機的。”

孫木匠的臉上一片堅決之色。

“姑爺爺,這錢我真不能要…”

田桂芝也走了進來推辭道。

“啪!”

孫木匠拍了桌子,看他們都不敢吱聲了才道,

“我既然送了來那就是鐵了心了!要是給我送回來我就翻臉不人!我現在要去你爹那裏吃飯,你們也別準備我的飯,我吃完就直接回家了!”

說完孫木匠站起身背着手快步出了大郎家,牽着驢車去大舅子家吃飯,自己送了個打穀機給他,這頓飯該他請。

“嘿嘿…”

田桂芝摸了摸匣子裏的銀錠子,朝着父親露出個傻笑,

“爹,我還沒見過銀子呢!”

孫木匠領了兩匹布和五十兩的賞銀,給了田桂芝一半,這可是夠意思!

“朝廷對於農事一向很重視,這打穀機確實是好東西,又加上現在就是秋收季節,這賞賜下來的很快。”

只是還有話田樹滿卻沒說,姑夫走的這個路子那些人也挺黑的,這賞賜怕是一半都被他們得了去吧。

若說這賞賜是外財,那這莊稼的產量就是實打實的正財了。

打穀有了利器,很快田樹滿家的穀子稻子高粱就拉回了家,這沒脫殼的穀子和稻子各有兩麻袋,那就是四百斤左右,即便是良田想要達到這個產量都不容易,更何況是那下等田,一家子算來算去,除去賦稅,一家三口的口糧能接到明年麥收了!

今年打穀省了老多力氣,田樹滿卻有點不堪其擾,家裏每天都有來串門的,程氏把堂屋的門窗給關的緊緊的,院子裏曬着黃豆和花生,有那婦人幫着摘花生,跟程氏熱情的聊着天,可這些日子程氏卻覺得身心俱疲,往日還挺熱衷的聊天八卦,現在竟然有點厭煩,聽着聽着就出了神。

吃着午飯,她就感覺眼皮都睜不開了,勉強吃了個半飽就放下了碗筷,

“大郎,我有些困,回屋躺會兒。”

“哎!”

田樹滿擔心的仔細看着媳婦的臉色,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還好沒起燒,

“可是累狠了?你快回屋躺着,反正莊稼都收回來了,我一個人慢慢收拾!”

“娘,我來扶你進屋。”

桂芝擔心的站了起來,母親的身體一向很好,這咋突然不舒服,別是什麼急性病吧?

“不用不用,”

程氏把女兒給摁到凳子上,

“我就是有點困,別的一點毛病都沒有,睡一覺就好了。”

這一覺睡到了日落西山,程氏起了吃了晚飯餵了雞,坐在床邊理着那賞賜的布料準備裁新衣,這匹藍色絹布她都打算好了,娘家母親、婆婆、姑婆婆,舅母每人一身新衣裳,這個年禮就都拿的出手,可現實是她拿起剪刀又犯困了。

等到第二日清晨,田樹滿看着對自己起身毫無反應的妻子,他敲開了女兒的門,

“桂芝,你煮上粥,我去借輛驢車帶你娘去看郎中…”

等到了晌午,田桂芝在院子裏看着父親小心的攙着母親進了門,那眉眼間的喜意如此的燦爛,田桂芝猛的蹦了起來,

“娘,你是不是有小弟弟了!”

“你說這孩子,都是誰告訴她這些的!”

程氏點了一指女兒湊過來的小腦袋,她就納悶了!這孩子咋沒有不知道的?

田樹滿給老丈人家捎了信,隔天大舅子就趕着牛車帶着母親和妹妹趕了過來,娘仨在屋裏說了很久的悄悄話,小姨程麗麗的包袱到了桂芝的床頭上,她留在這裏幫着照顧姐姐,這前三月的胎可一定要坐穩了。

程麗麗是個潑辣的姑娘,也不拿自己當外人,摘花生、打黃豆每樣活都乾的利利索索的,程氏被三個人盯着,只准做些輕來輕去的活,她這一胎反應有點大,不光嗜睡,還挑嘴…

***

京城大梁,看似繁花似錦一片安寧,可底下卻是暗流涌動,周世宗統一南方不過五年時間,各國的殘餘勢力還在蠢蠢欲動,黃河以北幽雲十六州也在虎視眈眈,中原這塊肥肉是如此的讓他們垂涎欲滴。

京城西側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裏,一個面貌姣好的年輕女子把抱在懷裏的女兒讓婆子接了過去,蓮步輕移到堂屋裏,跪坐在桌前,細嫩如春蔥的手指翻飛如蝴蝶,茶香裊裊上升瀰漫了房間,她雙手端茶柔聲道,

“兄長請用茶!”

對面坐的男子面貌俊朗,坐姿挺拔,手中的茶盞近了鼻尖,輕輕一嗅即微微點頭,

“好茶!”

“兄長此次進京要待多長時間?”

“看情況,”

男子聲音很輕淡,

“張大人可有說何時接你進府?”

“未曾提過!”

“張太太可有來鬧過?”

“未曾!”

男子臉上明顯有了不悅之色,

“你不是說找人送信給過她,如何都沒來查問過?”

女子好看的眉頭微顰,她也覺得奇怪,京城裏多少養外室的,一朝被主母知曉,不是打發賣了就是接回家,可張太太卻

“她是不是根本就不信張大人在外養外室?畢竟他倆是青梅竹馬!外面一直傳他們感情甚篤!”

男子嘴角泛起冷笑,

“怎麼可能!怕是不想讓你走到明面上來吧!”

他手裏的茶杯重重頓在了桌子上,

“倒是沒想到她這麼能忍!她兩個兒子呢”

“長子在國子監讀書,次子請了先生在家讀書。”

男子沉吟半晌后,俊秀的面孔變的陰狠,

“我倒要看看她無子之後你生的這個女兒能不能進他張家的大門!”

女子一驚,急道,

“兄長,不若再等等,大人答應我若是生子就接我進家門。”

“那要等到何時?”

男子卻不耐煩道,

“你整天在這小院子裏如何打探到更多的消息?張大人來此是否從不談公務?”

他們說的張大人張谷城是當今聖上的得意門生,高中探花后短短十年時間從翰林院編修升為正五品翰林院學士,每日幫聖上起草詔書,很得聖上信任。

“可是大人對我不薄…”

年輕女子臉上露出一絲不忍,她年輕貌美,又專門學過如何討好男人的功夫,設計了一番巧遇之後卻是恨不相逢未嫁時,為了心愛之人甘願退一步做了外室,這份知情識趣很得張大人的憐惜,其實在她看來做外室比進門當妾室日子要舒服的多。

“我知道,”

男子打斷了她的話,

“你我一母同胞,我不會讓你涉險,你只需打探消息即可,其餘的交給我來做。”

妹妹若是能入主張府,那麼後面…

秋收過後,進京的各條驛道車馬多了起來,田家莊位於京城西南方,從西從南來的商隊大都會路過此處,進京之前他們會在驛站附近整頓,有的還會在這個集市逗留一天,先賺點錢打聽一下京城的行情。

秋天到了,冬天就在來的路上,田桂芝自己當家作主了,這個冬天她就要好好準備一番。

集市上,外地的貨物來的多了,南方的棉花到了,就是價格有點貴,北方的羊毛氈、羊毛毯也擺上了市場。

臨近晌午,集市來了一個大的商隊,馬車停在了路邊,很快就響起了吆喝聲,

“賣羊毛氈嘍!又厚又暖的羊毛氈…”

“賣羊毛嘍!又長又白的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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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桂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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