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集

趕集

離田家莊最近的集市在田英婆家村子邊上,那裏有一處官府設立的驛站,最初在這裏設集市是周圍幾個村的里正共同商量的,就為了藉助驛站里官府人員的威懾力,集市形成之後,不知哪天有了第一戶在此安家的人家,久而久之,這集市就成了眼下這樣熱鬧的景象,逢十是大集,周圍的村子民們拎着自家的特產來此交易,平時就是一個小的交易市場,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獨門生意。

“二爺爺,還有多久到啊?”

感覺走了好久的田桂芝忍不住問道。

“看那旗子了嗎?那就是驛站!”

田兆林手上的鞭子往前指着,驛站牆上的旗子正在迎風招展。

田兆林趕着牛車晃悠悠的走的很慢,就路過驛站門口這一會的功夫,已經有兩架馬車被前呼後擁的快速超過他們奔京城而去,田桂芝看着馬蹄急速奔跑的方向,自己啥時候才能去京城一觀呢?她對真實的古代京城可太好奇了!

牛車走過驛站后,熱鬧的集市喧囂就入了耳,田兆林靠路邊停了牛車,車上的人紛紛下了車三三兩兩結伴而去,

“大郎,這集你也來過的,你先去找個空位置把攤子支起來,攤位費兩文,驛站里的驛夫來收的,別給錯了…”

二叔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大堆話。

賣草帽草席等手工編織的扎堆區找到了,明明有很多空位置,田桂芝一連看了幾個好位置,可地上都擺了石塊,這明顯是有人占攤子,看女兒轉來轉去,程氏把挑着的擔子放下,

“桂芝,隨便找個空地就是。”

“那不行,”

田桂芝搖着頭,眼睛四處觀察着,

“這攤子的位置可有講究了,好的能讓你提早收攤,差的能讓你開不了張!”

“啊?”

程氏拿下頭上的草帽扇扇風,竟然還有這麼多道道?

終於,田桂芝選了一個靠着賣雞蛋鴨蛋近的空位置,

“爹,這裏吧!”

擔子和籮筐都放下,田樹滿把擔子上的三根竹竿抽出來,尖尖的頭對着鬆軟的地面用力插進去,程氏撿了幾塊石頭來頂住,三根竹竿間拉上了麻繩,桂芝坐在馬紮上從籮筐里往外拿自己在家精心準備好的樣品,

“這個掛中間,”

這是一卷草席,卻又不是普通的草席,只有方桌大小,展開一面卻是紅通通鮮艷艷,幾個不同形狀的紅雙喜貼在上面,很是顯眼。

“這草帽、草鞋、蒲扇一邊掛兩個就行了。”

第一次趕集他們帶的貨物並不多,田樹滿起早貪黑就編了些草帽草鞋,可桂芝硬是把父親的剪紙和紅紙也帶了些過來,

“爹,咱以後要長期趕這個大集的,即便今天賣不出貨,咱也得讓人家知道咱賣這個,時間長了總有人找過來。”

攤子擺好了,這邊趕集的人還沒怎麼上,倒是對面賣吃的穿的已經有人在轉悠了。

“桂芝,你咋選這位置啊?”

程氏終於得空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女兒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可讓她納悶了!

“娘,你有沒有聽說過,這集市上最好賣的是啥?”

“賣布的?”

布攤前人最多,程氏大膽猜測。

“不對!”

田桂芝搖頭,轉而問父親,

“爹,你說呢?”

“這個我倒是聽說過,”

田樹滿也抬頭看着對面,若有所思的說道,

“在集市上最好賣的是雞蛋!”

“??”

程氏看着自己對面那一排賣雞蛋的,一人前面一個小提籃,雞蛋堆的高高的,連個買的人都沒有,正想說什麼時,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蹲下身挨着拿起一個雞蛋貼在耳朵邊上晃晃,一連走了五六個人,等他起身離開后,後面的嬸子大娘都挎起了籃子跟在他後面走了。

“這麼熱的天,買這麼多雞蛋可放不住啊!”

程氏喃喃道。

“娘,那人應該是開飯館的,你沒看他袖子上的油漬嗎?”

程氏心裏翻江倒海,眼裏精光閃現…

“攤位費,兩文!”

程氏回過神,就見丈夫掏了三文錢換了個竹片片,待人走後,不解的問道,

“不是說兩文嗎?”

“回頭這竹籤退了那一文錢退給我們!”

程氏嘟囔了句,

“這驛站的官老爺夠精明的!”

攤位費交了,這人明顯上的更多了,桂芝把自己的草帽拿下來,草帽上的木槿花都蔫了,但見她從懷裏掏出來一個帕子,小心的打開,裏面的木槿花正開的鮮艷呢,就這桂芝還往上灑了點水,再小心的插到草帽上,站了起來,

“娘,我到外邊走走!”

桂芝的草帽果然挺吸引人的,有那年輕俏麗的新媳婦就喊住了她,

“小丫頭,你這草帽哪裏買的?”

“姐姐你真有眼光,我帶你去!”

年輕小媳婦和她的同伴跟着桂芝來到田樹滿攤子前,看着小丫頭進了裏面,就明悟了,

“這是你家的?”

“是啊!這草帽是我爹編的,他的手可巧了,你看這上面掛着的東西都是他做的。”

“你爹還識字?”

年輕媳婦旁邊年長的婦人看着上面的剪紙和畫紙兒奇道。

“那是,我舅爺爺是秀才公,我爹跟着讀了五年書呢!能寫會畫…”

田樹滿坐在馬紮上感覺老臉發紅,這女兒怎麼這麼會吹噓。

“真的假的?”

年輕婦人覺得小丫頭這話像吹牛皮。

“我是個誠實的好孩子!”

田桂芝小臉一板,不允許別人質疑自己的話,

“我們是北邊田家莊的,你可以找人打聽下。”

“田家莊是有人刷紅紙。”

年長的婦人點頭道,

“你成親買的紅紙就是他們村的。”

田樹滿把新式草帽一沓都拿到兩位客人的前面,桂芝兩手各拿起一頂,

“姐姐,你來看這草帽,有紅色帶子,有黑色帶子,你喜歡哪種?”

“我喜歡紅色的,可這帽子有點問題,”

過去了一開始的新鮮勁,她覺的哪裏不妥了,

“我頭髮是不熱了,可我後面的脖子不行啊!”

“姐姐,你看這後面的帶子可長了呢!”

田桂芝把黑色的帽子放下,手裏紅色的帶子拉開,她特意把帶子做的寬一些,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打好了,還余寬寬的帶子垂了下來,正好能擋住脖子後面,

“這麻布多透氣啊!風一吹呼扇呼扇的,還涼快。”

年輕媳婦接了過來,往頭上虛虛一戴,腦袋轉向了旁邊的同伴,

“娘,你看好看嗎?”

田桂芝一驚,這是親娘倆還是婆媳,關係看起來好的很哪!

“是怪好看的!”

這位婆婆在旁邊看了點頭不止,

“那紅色的帶子襯的你臉更白了。”

“幾文錢?”

“十文。”

“和那大草帽一樣的價?你這才用多少秸稈?”

姐姐精明面貌閃現,這就開始講價了。

“我秸稈用的少,可用麻布了啊!這麻布可比秸稈貴多了,我爹說是新編的來賣賣看,價格就還按老的來,實際上卻還不如老的賺錢呢,要不姐姐還拿一個老的。”

田桂芝伸手夠了一個老式草帽,遞給挑剔的客人。

年輕的姐姐卻不肯接,雖然沒鏡子照照看,可她偏好個新鮮,看她穿着就知道,是個手頭寬裕的,

“小妹妹,你那草鞋幾文錢?”

“一樣的價,都是十文。”

“我再要雙草鞋,你給我便宜兩文錢如何?”

“爹?”

田桂芝回頭看了父親一眼,田樹滿一聽一激靈,為難道,

“這個價沒賣過呀!”

他打聽過草帽就是十文一個,便宜一文合適嗎?

田桂芝在心裏給自己父親豎了個大拇指,有做商人的潛力!

“加一雙草鞋十九文吧,我看姐姐也是個爽快人,姐姐回去把這草帽多戴戴,有那喜歡的讓她們下一集來買,我們家還賣紅紙、剪紙、畫紙兒,有要成親的親朋好友也幫着介紹介紹…”

“你這‘五子奪蓮’幾文錢?”

年長的婦人指着草席上貼的畫紙兒打斷了桂芝的滔滔不絕。

“爹?”

田桂芝回頭。

“這畫紙兒五十文。”

田樹滿報價的時候心裏有些打鼓,可這是他兩個表弟特意囑咐過他的,

“表弟,你那畫紙兒畫的忒好,等你自己賣的時候千萬別賤賣了,最低五十文一張,若是畫的精美些的,要價一百文往上,切記切記!”

“拿一幅給我看看!”

田樹滿小心翼翼的從籮筐里拿出一個紙卷,打開后從裏面抽出了一張‘五子奪蓮’畫紙兒。

這位年長的婦人明顯是個識貨的,抬頭看了眼草帘子上的,又和手裏的對比了一下,

“草帽草鞋加這張畫紙兒,算六十五文!”

‘姜還是老的辣啊!’

父女二人心裏同時感嘆!

“大娘,這蒲扇不帶一個嗎?”

田桂芝再努力掙扎一番。

“不了,蒲扇今年都夠用了!”

大娘搖頭,掏出錢袋數了六十五個銅板遞了過來。

田樹滿把畫紙兒仔細的卷好,草鞋讓他們自己挑了雙大小合適的,這買賣就開張了。

那邊婆婆拿着畫紙兒也很滿意,笑着對兒媳婦道,

“這畫的寓意好,回去貼到你們床頭上,明年抱個大胖小子!”

“娘~~”

年輕媳婦害羞的搖搖婆婆的胳膊,緋紅的臉頰笑容帶着甜蜜和羞澀!

程氏出去轉了一圈,那最想買的石磨看上了,就是價格有點高,回來和丈夫嘀咕道,

“要兩百文!好貴!”

石磨在農家裏屬於大傢伙什了,這價格倒也不虛的。

“娘,我們已經賣了六十五文錢了,等到收攤子咱准能把石磨背回去!”

程氏大吃一驚,剛想問什麼又有人來問了,

“你這草帽怎麼賣?”

看着女兒小嘴叭叭叭,那草帽很順利的又賣出去了一個,接着是草帽搭草鞋,田樹滿樂呵呵的收錢,開始上買賣了…

等到快日中時,這草帽草鞋都下去了大半,田樹滿錢袋裏的銅錢也到了兩百多枚。

程氏把自己攤的薄餅拿出來,裏面是卷好的菜,竹筒的塞子打開,一家三口輪換着填填肚子。

“你家這草帽和草鞋都編的不錯,我全要了,總共多少錢?”

一個穿一身長衫的中年男子在攤子前挨着把草帽草鞋都翻看了一遍,站起身對着田樹滿笑道。

“啊?”

竟然來了這麼大的客戶,田桂芝把手裏的卷餅往籃子裏一放,還是收錢最重要。

田樹滿已經快速的把草帽點了一遍,總共還有八頂老式草帽,兩頂新草帽,倒是草鞋剩的多些,還有十來雙,

“你要的多,這草帽和草鞋都給你算八文,總共算你兩百文。”

這個一臉精明之相的男子掏出錢袋,打開后把錢倒到掌心裏數了數,臉上犯了難,

“老弟,我這銅錢不夠,銀子行嗎?”

他手掌里是三塊閃着亮光的銀子和二三十個銅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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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桂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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