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意

她不願意

高義公主這回派人送來了太后的壽禮不說,又送了一封手書到皇上手中。

這些年來,高義公主除了時不時給太後傳信和送東西以外,從未給同胞哥哥寫過信,送過任任何東西。

昭昭將信送去御書房后,皇上許久沒說話,只揮手讓她先出去。

等出了御書房的大門,天色已經暗下來,抬眼看去,天空像是一塊塊切開的深藍色布絮貼成的,叫人覺着壓抑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送她出來的王公公在一旁嘆道:“看這天象,沒準兒一會兒又是場大雨。”

王公公躬身道:“天黑路滑,奴才讓人準備了兩把雨傘,您且帶着,回宮路上可要仔細着腳下。”

昭昭感激道:“多謝您。”

她走在甬道上,皇宮太過安靜,只能聽見她與隨侍的宮人的腳步聲。

到底是太冷清了些,不夠熱鬧。

卻也足夠讓她能靜下心來,分析着如今的局勢。

來長安月余,朝中局勢和她來前所想的差不多。

她的親舅舅,當今皇上,宣帝,還未立下東宮太子。

這是如今,朝野最關心的事情,幾位皇子已經長成,皇后常年禮佛不問世事,貴妃盛寵不斷,宮中無一妃嬪能像她那般得寵,宣帝有時還會同她商討朝中事務,宣帝病時,貴妃還能代批奏摺,有權處理朝事。

貴妃這般得寵,可她的兒子,四皇子在宣帝面前,卻稱不上最受寵的兒子。

大皇子居長又是嫡出,卻因為腿疾而早早的就封了王,領着閑差,這輩子只要不造反,做個安樂王爺便也夠了。

二皇子是賢妃所出,為人低調,前兩年已經迎娶了皇子妃。

三皇子同四皇子,年歲相近,一個是得寵的貴妃所出的四皇子,一個是恩寵淡淡的陳嬪所出,卻很得皇上喜愛的三皇子。

這三人如今都入朝當差,分領的差事分量都差不多。

宮中剩下的幾位年歲尚小的皇子,還未長成,身後也沒有強硬的勢力支撐他們爭奪太子之位。

而她之所以被召進長安,也只有一件事,值得被旁人放在心上。

就是她的婚事。

這世上,若用一個男人要用一個姑娘的婚事作為籌碼,去拉攏岳家成為自己往上爬的籌碼,那這個男人想必是將這姑娘當成了一個物件,想要的時候,她便是無價之寶,等不想要的時候,她恐怕是連頑石都算不上。

其他姑娘願不願意如此,她管不着,畢竟這世上人人都有自己的活法。

可她不願意。

子桑采抱着繪了喜鵲踏枝的油紙傘安靜的走着,忽而她鼻子上一涼,她剛想伸手摸摸看,那涼意卻密密麻麻的落在了她的頭頂、額頭和臉上。

她一驚,忙撐開傘舉高,遮住了走在前方有些心不在焉的人頭上。

她們相伴多年,就算是不交流,她也知道她家主子當下是什麼樣的神情。

只是,她家主子在想什麼,要做什麼,她卻沒有辦法了解更多,在一旁連忙都幫不上。

眼前突然多了一把傘,昭昭下意識抬頭看,腦中靈光一現。

她忍不住喃喃了一句,“我倒是還忘了一個。”

她舅舅長成的兒子當中,可不止這四個,還有一位五皇子。

只是這位五皇子,也不知該說他是不幸,還是有幸,剛出生時因為與貴妃相衝,被宣帝給抱養給了禹王做養子。

“主子,你說什麼呢?”子桑采沒聽明白。

“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阿娘送來的禮物,禮單上的名字合該再對對,若是出了差錯可就不好了。”

“婢子曉得了,回去之後就把禮單拿來給主子再看看。”

“嗯。”

頭天夜裏下了雨,第二日倒是難得天晴。

昭昭吩咐了宮人,將禮物按照昨日重新擬的禮單,分送給她同輩的表親們去。

青眉知道其實她不該多嘴,畢竟她不是郡主的人,只是她又覺着若是不說,恐有失職之處。

昭昭正穿着外裳,見她有些猶豫不決,“怎麼了?”

“郡主,往五爺那兒送的禮品,是不是有些不妥。”

原來是為此事,昭昭笑了笑,“這有何不妥,都是表兄,合該送一樣的禮。”

“我心中有主意,青眉你不必擔心。”

外頭又有人前來回話,“郡主,馬車已經備好。”

昭昭便簡短的吩咐了一句,“你只管安排人送到各處去,若外祖母問起此事,等我從相府回來,會同外祖母解釋。”

青眉只好應了一聲,“是。”隨後送昭昭一直到長壽宮門前,等昭昭遠去,她再三猶豫,到底還是去過太后寢殿,將昨夜昭昭告知白女史。

白女史倒也沒多說什麼,只問了青眉一個問題,“調你去伺候了一個月,你覺着郡主是個什麼樣兒的人?”

青眉仔細想了想,方道:“大人,婢子以為郡主是個心裏極有主意的人。”

白女史點了點頭,“行了,你回去吧,伺候郡主時要仔細些,日後像這樣的事情,你不必特意前來稟報,你安心在郡主身邊伺候,總能奔個好前程。”

青眉心中一驚,好前程?卻來不及細想,便被白女史打發走了。

*

御書房平日裏很安靜,皇上身子不好,伺候的宮人恨不得連呼吸都不發出一絲聲音,恐擾了皇上的清凈。

宮人原以為今日也會如同往日那般,皇上在御書房裏頭批奏摺,他們安靜伺候着,皇上這兩日心情不錯,他們的日子也就能好過許多。

剛同人輪值的小太監,連站姿都比往日裏活泛許多,他正乘人不注意,想要捂嘴打個哈欠,剛抬起頭來,卻見宮道上遙遙出現了一道身影。

他就快要到嘴邊的哈欠,便這般活生生的卡在了喉嚨里。

他局促地用手拐碰了身旁共同當值的夥伴一下,短促又急切地提醒了一句,“五爺,五爺來了。”

夥伴霎時也警醒起來,二人站直了身子,緊張的等着遠方那位五爺走來。

等人走近了,二人忙請安,又笑道:“五爺,您今個兒怎麼有空入宮?”

小五斜斜看了他一眼,帶着幾分浪蕩之意,“五爺自是因為孝順,所以要入宮來給皇上請安。”

小太監心苦成了黃連,臉上還要帶着贊同的笑,“五爺,您稍候,奴才這就進去傳話。”

說完這話,小太監轉身就疾步朝內走去,那背影瞧着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小太監戰戰兢兢的傳話道:“皇上,五少爺求見。”

宣帝放下手中的硃筆,神色淡淡,“可有說他為何入宮?”

“五少爺說,他是特意來給您請安的。”

宣帝面色微緩,“讓他進來。”

“是。”

御案上還有未批的摺子,宣帝命人將摺子分作了兩堆,無甚重要的,讓人送去了貴妃處。

小五與宮人擦肩而過,忍不住笑出了聲。殿中原是極安靜的,這笑聲便顯得格外突兀。

笑聲傳進了宣帝的耳中,宣帝瞪了他一眼,“作何失笑?”

小五笑着上前,敷衍的行了一禮道:“臣給皇上請安,皇上金安。”

宣帝最見不得的便是他這副太過輕狂的模樣,只是他們這對父子,從成為父子那日,有虧欠,有恩寵,有那麼一兩分父子親情,從前還能折騰一番,如今宣帝卻也無心折騰這回事,只要他不闖出大禍來,也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作沒瞧見。

“你今日怎麼捨得入宮?”

小五笑嘻嘻道:“臣想請皇上為臣賜婚。”

宣帝一愣,隨機要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騰的一下就冒了出來,“賜婚?你又在外頭幹了什麼混賬事?”

“皇上,這您就錯怪臣了,臣這些日子在家中安分守己的過日子,最多不過與阿晏品酒喝茶,何來混賬?”

宣帝狐疑看向他,心中卻想着自上回這不孝子大鬧一回,被罰閉門思過之後,確實不曾有人來報他又做了什麼荒唐事,心中略安了一分,又想若是他娶妻倒也不錯,能夠有人管着他,免得讓他一天到晚胡鬧。

於是,短短的一盞茶時間,宣帝的心情轉了幾個彎兒,到最後竟詭異的升起了一股欣慰感,“不錯,你到底能做件靠譜事,行,朕讓禮部擬名錄……”

小五微微一笑,“臣心中已有人選,臣想求娶阿羅郡主。”

短短一句話,卻猶如平地一聲雷。

先前要砸的茶杯,這會兒宣帝順手就砸了出去,殿中跪了滿屋子的人,小五詫異道:“皇上,臣這回說錯了什麼話,您這般生氣?”

宣帝怒不可遏,“逆子,還不滾出去。”

小五依舊嬉皮笑臉,絲毫不慌,“皇上,您總要給臣一個理由,臣這麼多年,就只相中了她,您不願意賜婚,那臣這輩子也只能同阿晏一處過活了。”

“反正阿晏身子不好,恐是不會娶妻,臣也不娶妻,倒也算全了臣與他自幼相識的情分。”

宣帝只覺着胸口一悶,無力道:“還不快滾,來人,將他押回禹王府閉門思過,沒朕的旨意,不準外出。”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小五被宮人請了出去,聽着屋中王公公着急讓人傳太醫的聲音,心情又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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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養病中,勿cue

我發現我這本進步極大(自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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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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