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最終回:蔡糾之死
薛燁來到了京城的少府中,長孫安玄接見了他,薛燁從此刻開始,接任雷維的位置,同時,長孫安玄賦予了他更加大的權力,讓他統管天下的情報。
長孫安玄見到薛燁后,薛燁說
“丞相,有何事,請儘管吩咐,屬下,都會照辦。”
長孫安玄道
“我要你,去完成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做不做的出來?”
薛燁說
“您說吧。”
長孫安玄咳了咳,捂着胸口,有點不想說,那,薛燁便走過來,扶着安玄,捂着他的胸口,對安玄說
“您沒事吧?”
安玄說
“我要你,去暗殺大公子,可以嗎?”
薛燁疑問道
“什麼?暗殺大公子?”
薛燁放下手來,往外走了幾步,回頭對安玄說
“丞相,您....您....您真的,要這麼做嗎?”
長孫安玄說
“對,殺了他,我必須這麼做,他所做的一切,已經讓我無法忍受,我雖然,是他的父親,但是,他做出來的事情,已經不是一個合格的長子,所做的事了,什麼,叫做利欲熏心,何謂之手足相殘,大公子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薛燁說
“要,完成這計劃,需要.....”
長孫安玄說
“你需要什麼我都給你,總之,給陛下,還有長孫羽留一個穩定的天下,是最重要的。”
薛燁點點頭,又問道
“丞相,那,夫人,她是怎麼想的。”
安玄道
“夫人已經對我死了心了,那我也不得不對不起她了,既然我要你這麼做,那就這樣吧,她,不還有二公子作為她的兒子嗎?”
薛燁蹲下來,叩了個頭,說
“是,丞相。”
安玄回到少府中,林傾弦卻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安玄驚道
“夫......夫人。”
林傾弦走過來,安玄看着她,林傾弦說
“五十歲了,多多保重身體吧。”
安玄坐了下來,疑問道
“你,為什麼要不見我。”
林傾弦說
“為了你。”
安玄回頭,問道
“為了我?”
林傾弦道
“你不是心裏有着蔡糾嗎?我知道,從你和我結婚那時起,你肯定就不會再想追求蔡糾了,至少,即使到三十多歲,你離開我的時候,你總是想讓我侍寢,這些事情就能看出,你愛一個人,完全就是為了自己的慾望,你說的所謂的人心,都是你的借口!”
安玄不吭聲,林傾弦說
“你把蔡糾帶來京城了?”
長孫安玄說
“沒錯,我確實,把她帶來京城了,這是陛下的意見。”
林傾弦冷笑道
“哼哼哼哼,你的意見?不,這是我的意見,是我和陛下說的。”
安玄閉上眼睛,又坐在佛像面前,他對林傾弦說
“既然是這樣,你願意,殺死你的親生兒子了?”
林傾弦說
“既然他,不願意做我的兒子,那,他就是一個對手了,就,帶走他吧,我,不得不這麼做了。”
長孫安玄說
“也好啊,既然是這樣,我已經派遣薛燁,組織殺死正兒的計劃了。”
林傾弦又問
“那,雷維,是因為正兒的事情,失蹤了嗎?“
長孫安玄說
“也許是吧,你給我的那塊手帕,就是你第一次進了府中見我時,送給我的那塊手帕,不見了,我父親,臨走前,給我的那串念珠,也不見了。”
林傾弦說
“或許,就是他,讓正兒撤兵的吧。“
長孫安玄說
“既然他有一絲的後悔,那他為什麼要起兵呢?如今,我的懷疑,已經不容德,正兒活下來了。”
安玄回頭來,對着佛像叩了個頭。
進來,江陵一直處在開放的狀態,因為陛下和長孫正之間留下了協定,既然如此,江陵必須開放,如此一來,各路的探子都擠入了江陵,而,丞相這一方面,派來的密探,就特別多。
十幾名密探進入了江陵,其中一大半的人穿的非常老土,甚至很窮困的樣子,他們扛着鋤頭和耙子,而一小部分人穿的似乎很富裕,挺有錢的樣子,江陵的士兵這一看,就不懷疑了,這些密探先是買下了江陵附近的一些田地,開始耕種起來,夜裏,他們開始集中起來,在屋子裏商討,該怎麼去刺殺長孫正,他們集中在夯土屋子裏,夜裏他們的頭兒掌燈,走了過來,下面的下屬就對頭兒說
“這,薛大人,要我們,去刺殺大公子,這些事情真的很是意外啊,如果要殺大公子,我們的命,豈不都完了嗎?”
頭領就說
“行了吧,給了你們家人都不少錢了,還不肯賣命嗎?再咋說了,咱們也是亡命之徒了,怕什麼?只是,殺這個大公子,關鍵在於,要有一個人,給在一個適合的地方獃著,然後還得有一位弟兄,給這獃著的兄弟,通風報信,弟兄們,爺我有言在先,今兒個,咱們可都是內外侯中,最優秀的刺客,誰願意當個急先鋒,去刺殺大公子,誰就有錢拿,誰願意啊?”
幾個弟兄都說
“咱都願意,先在帛書上籤個字,咱們啊,這樣,留下來,通風報信的,沒錢拿,咱們呢,賺大錢,如何?”
有一位怕死的兄弟就說
“行吧,那,我怕死,我,就,不瓜分兄弟們的魚肉了。”
頭兒玩着手裏的精緻匕首,就笑着說
“行,那,你就出去,還有誰,願意沖在最前頭的啊?”
長孫正回到了少府,處於對自己絕對安全的考慮,他沒有加固少府周圍的防禦,夜裏,他告訴士兵們,讓他們走開一點。
衛兵們問,這是為何?長孫正這麼說
“少一點衛兵,讓我心裏覺得不錯,有時候你們那鏗鏘的腳步很影響我的休息,就這樣吧。“
長孫正坐在少府里,這時候,刺客們,出現了,長孫正坐着,他不知道嚴翾去了哪裏,就喊道
“翾兒,你能拿點吃的給我嗎?”
嚴翾在屋子裏,聽到長孫正這麼說,便道
“好的!”
長孫正閉着眼睛,幾個黑影從他的眼前出現,長孫正突然拔劍,道
“你們是誰?”
刺客們說
“非常抱歉,大公子,對不起了!”
長孫正方想要大喊,結果背後來了倆刺客,一位刺客捂着他的嘴巴,讓他死死不吭聲,另一刺客抱緊他,長孫正將劍往背後一轉,捅死了一刺客,刺客們又說
“快,白綾,快!”
刺客拿着白綾衝過來,緊縛着長孫正的脖頸,長孫正動彈不得,過了一陣子后,長孫正便斷氣了,年僅二十四歲,嚴翾拿着吃的喝的走了出來,看見眼前這混亂的場景,兩名刺客死在了這裏,嚴翾哭着,那些吃的東西全落在地上,嚴翾哭着說
“你們放了他,行嗎?求你們了!”
刺客們跪了下來,行了個禮,為首的頭兒說
“少夫人,十分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這是丞相的要求,在下告退!”
刺客很快就離開少府,消失了,嚴翾抱緊長孫正,大哭道
“你為什麼要兵變啊,你為什麼啊?來人吶,快來人吶,快啊,求求你們了,快啊,救救我的夫君吧?快啊!”
刺客快馬加鞭,來到京城,將刺殺長孫正成功的消息,通知給了薛燁,薛燁疑問道
“這是真的嗎?江陵此前一直是嚴防死守的狀態,怎麼會這樣?”
刺客的領頭說
“大人,您不知道,不知道為什麼,大公子這些日子,一直在撤走衛兵,前些個日子,我還聽到那些個衛兵,夜裏不知道嘀咕着什麼,就是說,大公子在做噩夢,總是在說,說什麼,別殺他,快,別殺他,還,喊了雷將軍的名字,莫非,雷將軍見過大公子?雷將軍的失蹤,跟他有關係?”
薛燁說
“這些事情你就別問了,雷大人退隱山林了,或許,雷將軍小時候是丞相的好朋友吧,也抱過大公子,行了,這次的賞錢,你們就到內外侯府的庫房裏,拿去吧。“
刺客們笑道
“好嘞!”
刺客們進入了內外侯府的庫房中,這裏都是金銀財寶,他們拿着獎賞的紙張,上面有規定的錢財,刺客們進入庫房,開始拿起了金銀珠寶,怎知,背後來了挺多禁軍的衛兵,這些刺客們還在哈哈大笑,那衛隊長就說
“弟兄們,拿完錢,好快走了!”
說罷,那些禁軍們沖了上來,開始屠殺這些搶奪金銀珠寶的刺客們......
這件刺殺事件,所有的刺客,回到京城后,被一併處死,同時,那些不拿獎賞,通風報信的刺客,也全部銷聲匿跡,他們一一被帶到了某個地方,然後被處死了。
長孫安玄知道了大公子長孫正被處死的消息,薛燁坐在安玄的背後,長孫安玄冷冷道
“曾經,我加入桓府的時候,那時候的丞相,告訴我,說大公子無限的悖逆,他心胸狹窄,企圖謀害自己的兄弟,我不論如何都不會想到,二十年後的今天,我成為了丞相,我的大公子,也是這樣,我沒有桓盛的氣概,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我把我的親生兒子給殺了。”
長孫安玄看着自己的雙手,大哭起來,哭道
“爹,孩兒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傾弦,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
薛燁說
“丞相,請節哀吧,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呢,您,想帶着誰去呢?”
長孫安玄笑了笑,說
“我自己去吧。”
薛燁跪了下來,說
“丞相,但願,有來生,您,不要再受到這樣子鑿心刺骨一樣的痛苦了。”
長孫安玄睜開了眼睛,雙手放下.......
元承七年,深冬,長孫安玄領着一些吃的東西,來到離燕台,蔡糾所住在的宮殿前,安玄告訴侍女們,讓侍女們離開,侍女們答應了安玄的意見,安玄進入了宮中,此刻,蔡糾剛剛賞完雪,正準備吃東西呢,還沒有通知廚子做飯,蔡糾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是被軟禁了,她正滿懷期待地,看着窗外的雪景,道
“安玄,你會怎麼對待我呢?”
蔡糾回過頭來,坐在琴前,在她的眼前,長孫安玄出現了。
長孫安玄拿着飯盒,走過來,蔡糾微微一笑,安玄說
“好久不見了。”
蔡糾點了點頭。
安玄坐了下來,把飯盒打開,裏面有挺多精美的點心,都吃蔡糾喜歡吃的美食。
長孫安玄說
“你還記得,三十三年前,我用弓,隨手射了一箭,把一袋子糖,射中你房梁的事情嗎?”
蔡糾拿着這一碟子糖,拿過來,說
“是啊!”
長孫安玄道
“現在,我終於可以,當著你的面,把這糖果送過來了。”
安玄實在是忍不住痛苦,他的眼睛泛着淚光,蔡糾一直不說話,她點了點頭,見安玄不吃這些點心,聽着安玄又說
“都是,送給你吃的,我,有點激動,三十三年了,沒想到,你笑着看見我,居然是我五十歲的時候,我去宣北的時候,你知道嗎,我就斬斷了那一顆挂念你的內心了,此後,你孤身一人時,我所有對你的愛,都是因為,你對正兒的養育之恩,以及,我曾經愛過你,我卻又不忍心拒絕你。”
蔡糾終於說話了,她說
“是啊。”
蔡糾吃下了一塊糖,同時,飲下了酒,她說
“我在想,你當初,為什麼會喜歡我,為什麼會這麼堅持的對待我,這樣的長孫安玄,我覺得,很可笑,但是,我怎樣也不會想到,你花了十五年的時間,從世界的最底層,成為了丞相,我這時候,才知道,原來,你對我的愛,是因為你對美的慾望,我對你的愛,是我對受到保護和安全,還有我對一個男人實力的慾望,我終於知道了。”
長孫安玄流着眼淚,道
“不是這樣的,蔡糾,不是的,不是......”
蔡糾說不出話了,疼痛直直深入蔡糾的心臟之中,她推開琴瑟,嘴角流着鮮血,安玄再也忍不住,他大哭起來,蔡糾倒在安玄的懷裏,安玄哭着說
“蔡糾,你為什麼啊,為什麼這麼笨啊,為什麼啊?如果你當初一開始就把我給徹底拒絕了,我或許就不會羈絆這一生了,為什麼啊,你為什麼這麼蠢啊!?”
蔡糾流着眼淚,看着安玄,安玄擦開她嘴角邊的血,把她抱在懷裏,痛苦的喊道
“啊,我殺了蔡糾,我殺了我最愛的人,我還殺了正兒,我的親生兒子,為什麼啊?你們為什麼啊?”
大雪紛飛,林傾弦坐在少府內,奏動弦樂,風吹着門外的簾幕,她說
“安玄,這就是你的一生啊!”........
十五年後......
天下平定,六十五歲的長孫安玄,他從少府內走了出來,很多年輕的官員已經沒見過他了,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唯獨朝堂上的大臣見過他,似乎,這位丞相再也沒有離開過京城,他只邀請了一個人,前來觀賞他召開的盛大晚宴,此人便是余耆。
六十六歲的余耆見到長孫安玄,說
“哦哈哈哈哈,哎呀,老朽可十幾年,沒見過你了啊!”
長孫安玄說
“是啊是啊!”
余耆說
“羽兒,三十五歲了,正值壯年啊,陛下和他,很是搭配啊,哈哈,哎呀。”
長孫安玄說
“不,他經驗還不夠,哪像我,十幾歲就進了桓府,和那幫人斗呢?你得多多幫幫他,他的脾氣,倒是和我挺像,有時候總是會搞砸一些事情,你要多幫他!”
余耆大笑起來,說
“幫他?丞相?你不怕,你死了后,我拉攏朝廷的人,然後,把長孫氏給消滅,接着呢!我把你夫人搶來,做我的夫人,你不怕嗎?”
林傾弦坐在安玄身邊,也笑了起來,安玄拍着余耆的肩膀笑道
“你這個老傢伙,哈哈哈,你真是說這話,不害臊啊?”
林傾弦說
“也是啊,安玄,是時候該給羽兒鋪個後路了。”
安玄說
“我會的,余耆,你這老傢伙,你知道嗎,從我第一眼在馬下跟你爭吵的那時候起,哈哈哈哈!”
余耆看着安玄,問
“怎麼了?“
安玄說
“你就是我永遠的朋友,一生的朋友,永遠不會變。”
余耆大笑道
“哎呀哈哈哈哈,你這傢伙,真的,六十多歲了,說得我害羞的要命,老夫真的像個少女一樣害羞,得了得了,我走了,我去準備準備,到時候和你一起,喝酒,夜裏咱們欣賞晚宴吧!”
余耆走後,林傾弦笑道
“丞相,你十九歲的時候,我就在想,我這輩子會找誰,做我的夫君呢?結果居然是你。”
安玄說
“多虧了你啊,傾弦,如果不是你們家,我怎麼會有今天呢?”
林傾弦說
“也多虧了你啊,夫君,如果不是你,我們林氏,能走到如今這般鼎盛嗎?”
安玄望着天,林傾弦說
“十幾年的朝廷局勢,雖然不穩的事情還是有很多,但是,一切,都會讓羽兒解決的,是嗎?他可完成了不少的事情了。”
安玄說
“但願是吧。”
夜裏,長孫安玄,林傾弦,余耆三人正欣賞歌舞,很多曾經安玄的朋友,最後,他也沒有請來,劉鵬坤在安玄六十四歲時,病逝了,如今,安玄身邊的最要好的朋友,只剩下了余耆,欣賞着這歌舞,安玄回憶起了自己曾經的,那些朋友們......
安玄想起了他的父親,這位對他影響最重要的人
“你這個人,為什麼就不懂得忍呢?”
“回去吧,還有幾個月,什麼都沒了,什麼都不會再有了!”
隨後又是魏棠,他的母親
“安玄,你知道嗎,如果給你足夠多的錢,你是不是會變得和那些欺負你公子一樣?毫無原則?”
他想起了桓盛,臨終前,對他說的那些話
“安玄,其實,你和我挺像啊,對人,總有寬恕之心,可是,你的雙腳,踏在,這前進的潮流之中,就不由得你繼續這麼前進了,興許,有一天,你也會建立一個長孫氏的少府的,你,有時候脾氣不好,記得要改改,你喜歡尋找賢能之士,記住,安玄,看人,一定要慎重,也不能因為多年的情誼,而優柔寡斷,不去消滅一個人,也許就是這樣了,我也正是因為優柔寡斷,而沒有處理好,三位公子之間的關係啊。”
他想起了他最後一眼,見到雷維時的場景
“丞相,這一計,我誰也不說,誰也不告訴,我只告訴給二公子聽,我跟你說,你肯定是會不答應的。”
長孫安玄回憶起了自盡的鞠子成
“倘若人生,真的是為了自己始終堅持下去的追求而奮鬥,即使過了百年,也不會變啊,這就是人啊,如果心中失去了追求的意義,那也沒什麼意思了。”
他想起了曾經和他勾心鬥角的天開帝......
“安玄,你真的覺得,天下的這擔子實在是太重了嗎?朕也覺得是這樣啊,朕還有你,都覺得很累啊......”
安玄回憶起了曾經為了他的名譽,而帶兵去書齋報復紈絝子弟的程灝先。
“現在已經沒有機會了,以後會有,始終會有的!告訴我,你日後會變的更加強大,大聲點!”
他想起了自己的長子,因為兵變而受到自身猜疑,而被處死的長孫正。
“如果你真的要把權力,交給長孫羽的話,那你就把我處死好了,我是你的兒子,那我就把我的命還給你吧!”
最後,安玄想起了自己一生永遠忘記不了的女人,蔡糾
安玄在殺了蔡糾后,在她的墓碑上,並沒有留下蔡糾自己寫的詩,而是留着自己的詩,以表達對蔡糾一生的抱怨
“身獨反隱出世家,唯意蕙心獨有情,塵世浮華五十間,不見嵐心百花來......”
安玄說
“他們都活着啊,活在我的心裏啊!”
余耆感慨一笑,回頭看了安玄一眼,林傾弦也回頭笑着抓住安玄的手,最終,長孫安玄,在他六十五歲時,走完了這充滿動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