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斬龍
“你爹走了，你自由了！”
李錚對着正在發獃的董克說道。
面對自由，董克沒有一點兒欣喜，反而有淡淡的憂傷。
李錚清楚，他的憂傷來自何處，一定是董平的家教太嚴。
龔寧遠見少主不說話，他主動問向李錚。
“大人，我家城主說了什麼？”
“不，他什麼都沒有說，他只是花費不少金銀，還有馬匹和財物，才將二位換回去，你們也知道的，你們身份尊貴，董平不付出點代價是不行的。”
李錚的話，讓董克縮了縮脖子。
龔寧遠瞧了一眼自家少主，用身體推搡了一下他。
“不，我暫時不回去。”
董克說道。
“你要是現在不回去，再拖上些日子，可就免不了一頓板子了！”
聽起來，龔寧遠很了解董克的家事。
“不，我現在回去，他的怒氣更盛，打我也只會更狠，我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既然風險我都擔了，我幹嘛還要回去！”
董克的表現很倔強，話也很有道理。
“這樣吧，你不想回去，就不用回去了，我這宮中，你可自由出入。”
李錚才想到分化之策，董克就自己跳出來。
要是能將他留在身邊，這無疑是在向其他三董說明，他和董平的一種關係。
龔寧遠生怕董克答應，急忙搖頭。
“不行，龍山宮乃大魏郡公主居所，你區區一個小子，怎麼能僭越，走，跟我回去，這不是你待的地方！”
他伸手要拉董克。
董克就是不想動。
“叔父，此間利害，你不說我也清楚，放心好了，這龍山宮我是不會待的，在離開之前，我有幾句話，要問大人。”
聽到這裏，龔寧遠鬆開了手。
李錚走到上首坐下。
“好啊，那你說說，你要問什麼？”
“我聽說了不少關於大人的事，連魏王都以為，大人有傾覆天下的能力，這是真的嗎？”
李錚笑了笑。
連董平都不問的事情，他這個兒子，倒是很有興趣。
不過，少年人就是少年人，來問當事人是不是真的，很顯然，答案只可能是一個。
“當然是真的，我也曾聽說，飼龍一族是百多年前，才分裂成了四股勢力，然後再由這四股勢力，成了今日之四董，對也不對？”
董克意外。
這些事情，也只有在四董高層流傳，李錚是如何得知。
“你不用意外，我能知道這些，當然是你爹告訴我的。”
“我爹，他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
董克表示不信。
“呵呵，他還說了，近些年來，四董有聯合之心，龍神聯盟，就是最好的見證，不過此一來，誰做盟主，就是個問題了。”
說話間，李錚還不忘看一眼龔寧遠。
因為這第一手消息，就出自他。
“我不信，我父親不會給你說這些的。”
聽到這話，一旁的龔寧遠有些心虛。
“這是因為你並不了解他，你方才問我是否有傾覆天下的能力，是想讓我為你做什麼嗎？”
“我不需要大人為我做什麼，我只是想知道，龍山是否會真的在大人的手中，發生變化？”
李錚沒想到。
董克不僅是聰明，而且還機靈。
聰明，是因為有遠見，機靈，是因為知深淺。
“你有這個意識，是一件好事，我可以將我對你父親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你，但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董克想了一陣。
“只能是一個？”
“對，我們一個換一個。”
“那你問吧？”
“飼龍一族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我不相信一個千多年前就存在的氏族，會和其他氏族一樣，傳承的目的，就只是為了生存？”
繁衍，壯大，這是生存。
繁衍，壯大，是為了心存的信念，這就不是單純的生存。
“守護真龍！”
龔寧遠未來得及插話，董克就已經說了。
真龍！
這個回答，李錚沒有一點意外。
因為他之前的猜測，就已經想到這個結果了。
“我告訴你爹，我不僅能讓飼龍一族只有一個主人，我更是能讓龍山復國！”
復國！
龔寧遠的反應，比董克大。
龍山不能復國的最大原因，就是魏王，而李錚無疑是代表魏王來的。
這與他對李錚的看法，截然不同。
“大人真會替龍山復國？”
龔寧遠問。
“這個還有假。”
“多謝大人解答，我沒有疑問了，這就告辭！”
龔寧遠朝董克使眼色，董克跟着他離開。
李錚獨自想了一陣。
能騰雲的龍，會真的出現？
關代早就去往渥翰草原，鍾銘忙着招兵買馬，訓練士卒。
忙了整整一月，龍山士卒從一千人變成了一千四百人。
四董合計有七十餘萬庶民，再加上龍山人戰時，人人可為軍的習慣，李錚這一點人馬，連震懾都做不到。
他至少需要三千精兵，才能起到震懾的作用，需要一萬精兵，才能征服龍山。
這幾日得空，李錚又在院中忙着練劍。
夫子廟有祭祀蒼天之力，鎮龍門有海珠之能，現在又出現一個飼龍一族。
神奇的事情太多了！
他只有好好練劍，才能在這些神秘面前，有一爭之力。
懷中藏着的那把火槍，是可以出其不意，但威力實在差了些。
要是碰到比王寺再厲害些的高手，可就沒機會施展了。
如今，他手中所持之劍，取名赤霄。
正好與赤羽對應。
兩柄劍，一種材料打造，出自同一工匠之手。
只見李錚一劍擊出，劍鋒之上，有精芒隱現。
這說明他的劍術，更上了一層樓。
“哥哥，這本古籍之上，似乎記載了飼龍之事。”
李錚停頓間，一旁的魏知魚說道。
李錚喜歡動，魏知魚喜歡靜。
李錚在練劍的時候，魏知魚要麼在一旁靜靜的看着，要麼在看書。
她喜歡詩詞，喜歡古籍，喜歡各種神怪誌異。
她嚮往天空，，或許只有這些天馬行空的事，才可以滿足她的好奇心。
聽到飼龍二字，李錚來了興趣。
他收起了劍。
“哪裏來的古籍？”
魏知魚手中捧着，一本封面泛黃的書。
“是這龍山宮的藏書，我從廢舊的書架上尋來，此書開卷就言明了，書中記載之事，都是從上古竹簡上抄錄，我這才有了興趣。”
竹簡抄錄！
那的確可以算得上久遠了。
大夏立國於七百多年前，國祚傳承四百餘年。
可以說，這片土地上帝國和皇權的開端，就是源自於大夏。
夏人不僅統一了文字，更是發展出興盛的文化，發明出造紙術，指南針，紙張在七百年前，就已經工藝成熟。
那個時候，興起了抄錄上古竹簡之風。
人們將記載於竹簡上的事，盡皆抄錄在紙張上，期望再流傳下去。
真若是開卷上記載的那般，那這本古籍，至少在七百年前，就已經成書了。
這樣的古籍放眼整個天下，也是少之又少，就是李錚在皇都，也很少見到。
聽說就只有夫子廟中，收藏了一些。
至於為何有了造紙術，卻沒有黑火藥？
可能是因為道家體內真能感悟出氣機，他們也就沒有用煉重金屬，來求長生的必要了吧。
“書中對於飼龍一族，是如何說的？”
“三皇五帝之時，西方萬龍谷，有龍現世，帝遣董、劉二族捕之，后經過數十年之功，董、劉二族捕龍歸，飼於帝都龍池。
龍者，大則百丈，小則十丈，可騰空，可御水，可善火，三皇五帝，上古聖王，傳國不斷，龍池真龍不熄。
后，有南人北至，大戰，盡斬龍池，帝都再無飼龍人，今人不知萬龍谷何方，天下無龍也，唯有董氏，或可有之。”
記載過龍的書籍，可不僅只有這一本。
但像是這樣清晰、詳細的說明出處，和消失原因的，基本沒有。
“這一段話，斷斷續續，信息也不完整，似乎在抄錄的時候，漏掉了一字，就比如說大戰，到底是什麼大戰，就不是很清楚，南人，也沒有說清楚，到底是來自南方的人，還是南氏呢，南人北至，須知上古文字，和今朝是有些差別的。”
李錚道出了他的疑惑。
“的確如此，不過這樣也能驗證，這段話的真實性，竹簡不易保存，漏掉幾個字很正常，我曾在大梁時，看到過一句話，南人北至，三皇五帝畢，大夏初立，那也是出自一本古籍！”
魏知魚飽讀詩書，尤其是古籍，達到了愛不釋手的地步。
李錚不知道，不代表她也不知道。
“那合起來的意思，就是南人北上后，屬於三皇五帝的時代就結束了，龍也被斬殺殆盡，大夏開始立國，自此之後，世間就沒有真龍了。”
魏知魚點頭。
“應該是的，《魏書》曾有記載，三皇五帝乃行禪讓，由天下氏族部落，聯合起來，推舉賢才為帝，從夏開國皇帝啟之後，禪讓終結，天下以皇權之治，哥哥是想說，這些和南人有關係？”
“正是，或許皇權時代，就是南人開啟的，三皇五帝時代最後的帝都，是如今的上陽郡，或許龍山國的董氏一族，就是從那個時候，逃到龍山來的，這也附和龍山立國七百年的說法。
龍山以西，乃渥翰草原，草原以西，是無盡之山，真要是有萬龍谷的話，那就在這無盡山中，這也可以說明，董氏一族，為何會在這裏立國了。”
根據自己以前所知，李錚將這些，都聯繫起來，推測出了完整脈絡來。
或許董氏當年抵達這裏后，再無力向西了吧。
“哥哥，那這上面還說，天下無龍，唯有董氏，或可有之，莫非龍還沒有死絕，龍山四董就有龍？”
這個問題的確切答案，董克已經給他了。
“我猜測，龍山暫時不會有龍，不然龍山國被滅，龍為何不現身，或許他們有讓龍再次重生的辦法，只是現在做不到而已？”
對於守護真龍，李錚是相信的。
什麼樣的真龍，才需要守護。
當然是那些現在虛弱的，將來可以馳騁天空的。
“重生？”
魏知魚詫異。
“是的，這種神物，誰又能說得定呢，飼龍一族千百年來，都為龍而活，或許這就是他們所求。”
“那哥哥，南人又是誰，為何要斬龍？”
很顯然，魏知魚將李錚當作萬能的，什麼問題都問他。
比之真龍，讓李錚關心的，當然還有這南人。
南人北至！
有兩層意思。
一個是南氏從北邊到達，一個是南方的人北上。
李錚則更傾向於南方的人北上！
有件事情，他印象很深。
那就是夫子廟的祭祀順序，先是南方天帝，其次中央天帝，然後東方天帝，再然後西天帝，最後才是北方天帝。
四方天帝畢，還有太陽神，太陰神等。
總之，一切處於天上的神靈，唯有夫子廟，才擁有祭祀之權，此乃禮法，不得僭越。
在他們的祭祀大典中，也是南方天帝最為尊貴。
天上的一切，不容地上的人類褻瀆！
皇權禮法，也是他們定的。
在李錚心中，這是唯一符合南人形象的。
但他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要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