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方可年的微博發出去，激起一陣小小浪花。
他雖然不紅，但再不紅的藝人也是公眾人物，又藉著音動天下的東風，一下招來不少討論。
有方可年粉絲：
“年年這是什麼意思？說的jsb嗎？難道真的輸給他了？”
“這話里的意思是不僅節目組黑幕，而且jsb還買的編曲，也是，怎麼可能指望他自己創作？”
“不過jsb就算買了再好的編曲，他那個破鑼嗓子也唱不出來吧。”
“你的努力我們都能看到哦~不管如何，期待你的舞台。”
有其他歌手的粉絲：
“這節目不是要原創嗎？季舒白買的編曲？不合適吧。”
有看了節目的路人：
“聞到了瓜的味道。”
“音動天下這一季還真有意思，才播了一期，就要撕起來了？”
方可年發這條微博的本意是想給粉絲打個預防針，把他輸的原因提前甩鍋到編曲上，見評論里大部分都順着他的話往下猜測，心裏安定不少，終於可以放下手機去睡覺了。
****
網上關於季舒白黑幕和違法節目規則的事發酵的同時，第二天上午，季舒白剛起床，就接到通知，叫他今天下午三點去秦岑辦公室一趟。
季舒白不用多想也知道是談什麼，雪藏的事他們已經做過了，再談，估計是解約。
他倒是不在乎是否解約，反正西瓜娛樂不能給他任何助力。
就是孟香，孟香待他不錯，而且任務也沒完成。孟香現在的分數是75，還差25分……
只能等以後有機會遇到再繼續做任務了。
等他三點鐘準時出現在秦岑辦公室，事實如他所料，確實是談解約。
他剛一到，秦岑的助理就遞過來三四份文件讓他簽字。
季舒白接過文件，不慌不忙，坐在沙發上，先一頁頁看起來，以西瓜娛樂的品性，能多留一個心眼是一個。
季舒白看文件的時候，秦岑就坐在他對面盯着他看。
秦岑看過音動天下第一期，正是看完第一期，對季舒白的不滿才到了頂點，越想越生氣，迫不及待要解約。
季舒白出場時自我介紹，公司組合都不提，簡直眼裏無他這個老闆！
他又看了眼微博，見微博上對季舒白也是罵聲一片，更沒猶豫，下定決心要給季舒白一個教訓。
就像那天他和季舒白說的，想要在娛樂圈混，沒個公司撐腰可是寸步難行，誰給資源人脈？誰為你包裝宣傳？
比如現在網上對季舒白不利的輿論，要是季舒白乖乖聽話，好好求一求他，他說不定就買水軍給壓下去了。
偏偏季舒白這麼不上道，事到臨頭還擺出一副臨危不懼的樣子。
假清高、愚蠢！
等季舒白混不下去，看他回不回頭求自己！
但眼下，季舒白一副淡定自如談生意的態度，又讓他分外不爽起來。
他敲敲桌子，
“看好了嗎？要不要給你請個律師慢慢看？”
季舒白抬眼淡道，“如果秦總這麼客氣，也不是不行。”
秦岑翻了個白眼。
季舒白臉色絲毫不變，依舊保持着自己的節奏一頁頁翻看過，等翻完最後一頁，才朝他的助理伸手，“麻煩給我支筆。”
助理也跟着鬆了口氣，剛才看季舒白那認真的樣子，他還真怕季舒白找出什麼問題，到時候老闆一定會怪他工作不仔細。
現在聽季舒白要筆，嚇得趕緊去找。
連他自己都弄不清，在一個馬上要解約的藝人面前，他那麼緊張幹什麼。
這邊，戰戰兢兢的助理剛把一支黑色簽字筆遞給季舒白，辦公室門口忽然閃現一個人影。
季舒白餘光一瞥，他來時還想着孟香，不想孟香此時就出現在門口。
孟香形色憔悴，往常弄得一絲不苟的髮型如今有些凌亂，高跟鞋也沒穿，而是一雙運動鞋，看得出是還沒回家，直接來的公司。
她匆匆跑進來，阻攔道，“秦總。等等。阿白，你先別簽字。”
季舒白沒想到孟香這個時候會回來，他不由得停下筆看向孟香。
秦岑也看向孟香。
孟香在幾個人的注視里，平順了一下語氣，如往常一樣，用專業的語氣說道，
“秦總，這件事我覺得應該再考慮一下，阿白正在起步期，只要再多給點資源，絕對可以……”
“孟香，這事你不用多說。”
秦岑好像從孟香身上找回了一點做老闆的威嚴，手裏夾着煙，指着季舒白說道，
“他出去錄節目，自我介紹時連公司名字都不報，這種事你身為經紀人就應該提醒節目組重錄。
還有選人pk，這麼多其他公司的不選，非要和可年一組。
按理他們都是你帶，這些事不該我來說。”
秦岑說道這裏，瞟了孟香一眼，見孟香臉色不太好，拐了個彎，
“但我看重你，知道你能力強，不願意責怪你。這樣，你以後好好帶可年和其他人，工資我給你上調30%。我聽說你最近家裏有人生病，我也表示下心意。”
孟香現在的工資不低，再上調30%，是一個很大的比例。就算她跳槽去其他公司，一般漲幅也是在20%左右。
來職場就是為了賺錢，秦岑的這句話，很有誘惑力。
孟香的臉色出現了微妙的變化，猶豫與掙扎在她臉上閃過，語氣也比剛才弱一些，
“可是阿白能紅。”
秦岑聳聳肩，“你要是堅持認為他好，那就一起走人咯，我也不勉強。”
季舒白抬頭看向孟香，忽然把筆往桌邊上一拍，做出急切的表情，抬高音量說道，
“孟姐，你不可以不管我，我後面好幾個節目都是你幫我接的，你要是不在，我怎麼辦？”
孟香驚訝地看着季舒白。
季舒白又道，
“他給你錢我也可以錢，以後我的通告費都和你四六分！”
孟香最初的訝異過去，馬上明白過來季舒白的意思，他是想幫自己提高身價。
果然，秦岑一聽，眼睛一瞪，
“孟香，你留下，我給你漲50%工資。年終獎金提高到200%。”
孟香沉默，沒說話。
季舒白目的達成，不再多說，低下頭，“刷刷”幾筆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坐直身體，把文件遞給秦岑的助理，
“我簽好字了，沒其他事的話我走了。”
秦岑翹着二郎腿，做了個你自便的手勢。
孟香的目光隨着他的動作移動。
季舒白轉身出去，快走到門口時，又聽秦岑念叨，
“就他這樣，還想紅，也不看看自己有什麼資本。”
季舒白偏過頭來，恰好響起孟香的話，
“秦總，稍後我會把辭職申請發您郵箱裏。”
孟香話說的客氣，語氣卻很強勢。
季舒白腳步微微一頓，這確實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上調50%的工資很有誘惑力，看剛才孟香的表情，他以為孟香會同意。
他眼光一瞥，孟香的分數從75跳到了90。
緊跟着，辦公室里響起秦岑暴躁的聲音，“嘿，你說什麼？辭職？50%的工資你都不要？真以為跟着這小子能給你什麼好處？”
孟香高聲道，“現在沒好處，未來說不定，而且待在哪裏不比待在這麼一家管理混亂、沒有前途的公司好呢？50%的工資，秦總留着自己用吧。”
秦岑的助理被這番話驚呆了。
季舒白揚起嘴角想笑。
孟香已經跟着他走到了門口，抬抬下巴，“走吧。”
他們身後，秦岑的聲音追着傳出來，“行，要走就走，我倒要看看一年後，圈子裏還有沒有季舒白這個名字！”
****
從秦岑辦公室出來后，季舒白和孟香一同沿着長廊往外走。
兩個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但氣氛與往日並不相同。
快走到電梯口時，孟香才揚起臉來，輕輕一笑，
“你不要有壓力，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誰要在這家家族企業混下去？我當初瞎了眼才選了這裏，現在是及時止損，這家公司配不上你，也配不上我。”
又說，
“你上次和我說過，天高海闊，總有機會，說不定你就是我的機會。我相信你會比西瓜娛樂的任何一個藝人走得都更遠。明年此時，說不定是誰看誰臉色呢。”
季舒白垂下眼睛。
他倒不是懷疑孟香的這句話，只是不太習慣有人對他懷有期望，他其實更愛獨來獨往。
但當孟香說，
“我可是把我的未來押在你身上了，不要讓我失望。”
季舒白還是應下來。
****
兩天後，周五晚八點。
音動天下第三季第二期上線。
因為有第一期的鋪墊，又有方可年粉絲叫囂的黑幕時事件吸引來一些看熱鬧的人，8點節目上線時，守着觀看的人數比第一期幾乎翻了個倍。
方可年和季舒白的場次在中間，進度條在53分鐘時，輪到方可年上場了。
他一上場，在鋼琴前坐下，彈幕漸漸多起來，
“年年的高音真好聽。”
“這個水平雖然說不上多好驚艷，但不至於輸給季舒白吧。”
“方可年輸了？怎麼著四百多票應該有吧。”
“剛直接拉到後面看了，真的是季舒白贏了。”
“艹，我倒要聽聽季舒白唱成什麼樣子。”
等到季舒白的出場，
先閃過去一條，“黑幕先刷起來。”
但這條彈幕一閃而過，很快被其他內容給覆蓋了。
追星女孩畢竟顏狗居多，
當攝像機近距離懟在季舒白360度無死角的臉上，一排排飄過去的都是，
“好帥。在台上比台下更有魅力。”
“這張臉我可以。”
“我永遠愛寸頭帥哥。”
高清鏡頭將季舒白的優勢展現得淋漓盡致，利落的臉部輪廓、清晰的下頜線、根根分明的下睫毛、毫無瑕疵的皮膚上只有右邊臉頰點綴着一顆細細小小的痣。
每一幕，書寫的都是少年的乾淨、清澈、絕頂的明艷與意氣風發……
光美顏就已經是連續暴擊。
當然裏面也混雜着一些別的，比如，
“美麗廢物罷了。”
“這是比唱歌，又不是選秀比美。”
但等到季舒白一開口，這點差評都沒了，
“我感到有1點點好聽。”
“唱得很不錯呀，編曲也贊。而且這個舞美好好看。”
“少年音好好聽，我沒了。”
“之前誰洗腦季舒白唱歌走調的？你家愛豆現場能這麼穩？”
“有1說1，是我在現場，我也選季舒白。”
“現在粉季舒白還來得及嗎？”
當間奏結束、副歌響起，少年在風浪里摘掉耳返，隨風而唱時，所有人內心都只有一個想法，舞台，就是他天下，他的戰場。
明明是一個新人，卻比任何一個老將都更加從容、自信，讓人只想仰望。
甚至連其他歌手的粉絲、那些之前說方可年選季舒白是躺贏的，都想收回自己之前，
“這首歌太燃太颯了……誰遇到季舒白都得輸吧。”
“還好方可年選了季舒白。”
“本以為是個青銅，沒想到是個最強王者。”
“我要收回我之前的話，馬上去關注季舒白的微博、道歉。”
“這真是唱作全才啊！這麼難的編曲竟然是他自己寫的，膜拜。”
“不管是副歌、還是間奏，都挑不出毛病。”
聽到季舒白唱歌，方可年的粉絲也傻了。
怎麼和劇本安排的不一樣？季舒白唱歌有這麼好聽？不跑掉不走音而且高音都唱上去了？中途還摘了耳返？
懵逼了一陣之後，有粉絲想起來方可年的微博內容，
“編曲又不是季舒白編，有什麼好得意的。”
但這話並站不住腳，幾乎立刻就被人反駁，
“編曲不是季舒白？眼瞎？有病去治。”
沒錯，屏幕上，“季舒白作詞作曲”幾個字特別突出特別大，讓人想忽視都忽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