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4章 逃不掉的輪迴
地面裂開的瞬間,上官逸本欲去抓君悅,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和墨遙都掉落在冰川之中。
好在二人的武功高強,破了機關按照星宿推算朝着這邊尋來,老遠便聽到了君悅的哭聲。
上官逸心頭一緊,跑過來一看,卻見君悅跪在地上,雙手全都是血。臉色煞白的一點血絲都沒有。
“君悅,你怎麼了?”
衝到她跟前將她雙手抓住,不用他說,墨遙已經拿出東西為其包紮。
“我沒有事,是桑坤,他恐怕活不成了!”君悅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究沒忍心說出那個字。
她不想承認,可是事實擺在眼前,那火山岩漿可以吞噬掉一切,只怕此刻桑坤已經被融化成了一縷青煙。
“北冥夜?他武功不弱的!”墨遙不敢置信的看着那石壁,“你們遇到了什麼?”
“火山岩漿。”君悅抓住上官逸的手腕,泣不成聲,“我們找到這條出路,他剛打開機關,火山岩漿爆發,為了不傷到我,他只開了一條縫隙將我推進來,便關上了石壁。
上官逸,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的。上一世,他就是拿自己的命換我的命,送我去見你,這一世,我即便回報不了他的愛,我也希望可以還前世的恩,就像兄妹一樣……”
君悅邊哭邊說,有些語無倫次,墨遙是聽的一頭霧水,上官逸卻大概明白了。
怪不得君悅對北冥夜與眾不同,但又不是男女之情。
他腦子裏現在有很多問號,但是現在都不是問的時候。他脫下自己的外袍給她穿上,“這裏冷,我們出去再說。”
“上官逸,我欠了他的。”君悅仰着帶淚的臉,不同於前世的那一次,她雖然傷心,卻也還能冷靜從容。
因為前世的桑坤,是個毒梟,縱然對她有多少深情她辜負的也心安理得。
且當時她並不知道桑坤背地裏為她所作的一切。
這一世,她是什麼都知道的,兩世的恩與情,叫她情何以堪。
“我明白,但是,他捨命救你,你不能辜負他。”上官逸抱緊她,“我們先出去,也許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他那麼厲害,或許找到了別的生路。”
這話是安慰,但也是希望。
上官逸從來就不想北冥夜死,哪怕曾經無數次的在心裏演練過兩軍對峙的情景,哪怕立誓要收服北冥,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對他下手。
從他單騎進入漠城,選則同他一起來安陽部落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只是兄弟。
狹窄逼仄的石洞,桑坤終於支撐不住,一個跟頭跌躺在地上。
後背上血肉模糊的一片,白色長袍已經沒了本色。
可是他的臉上仍舊沒有半分狼狽之色,還是那般的清冷孤傲。
“太子殿下。”無雙雙目通紅,硬是把眼淚給逼了回去,“您這又是何苦?她於君悅的命是命,您的命就不是命嗎?”
若非她一直偷偷跟着,尋到了風門,在千鈞一髮之時將他拽進來,此刻他早已灰飛煙滅。
她不懂,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讓他心甘情願的赴死,連父母親人和北冥都不要了。
“呵呵。”桑坤笑,笑容中帶着凄厲,苦澀,更多的是義無反顧。
“我逃不掉,這就是宿命。”
“怎麼逃不掉,若非您只顧着她的安危,您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無雙心疼的直咬牙。
“我不會怪你,也不願恨你,因為,我不想到了地下,還記得你,愛你太苦了。
小悅,我但願,我們永生永世不再相見。”
無雙這一刻才驚覺,他的眼神很悠遠,根本就沒有在跟她說話,而是自言自語。
“原來最深的愛,不是深入骨髓,而是刻進了靈魂。哪怕我喝了多少孟婆湯,你仍然是解藥,唯一的解藥。
你和我,我和上官逸,兜兜轉轉,仍舊是不變的關係,哪怕我做了那麼多的努力,最終也不過是讓歷史重演。”
“太子殿下,你在說什麼,無雙聽不懂。”他的樣子實在是讓人憂心,無雙想要給他包紮,可後背血水模糊,也只撒了些金瘡葯,其他的,恐怕還要找到於君悅幫忙處理。
“我不是太子殿下。”桑坤說:“北冥夜為尋寶藏,命喪天之痕。”
“太子殿下,您這是要……”無雙心頭一驚,“殿下,您……”
“從此以後,世界上只有桑坤,再無北冥太子。”桑坤扶着牆壁站起身,看了一眼身後的熱浪翻騰,“小悅,我能做的,都做了。就讓一切的恩恩怨怨,都埋葬在這裏。”
“殿下!”
“我不是殿下,無雙,你回去吧,替我稟告父王母后,我身死天之痕,與東辰無關。”
“殿下,無雙不走。”無雙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既然殿下心意已決,無雙就跟着殿下天涯海角,無雙說過,此生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不求名分地位,只求追隨左右,端茶洒掃。”
“我不需要。”桑坤扯了扯唇,扶着牆壁踉蹌着往外走,可是傷勢太重了,只走了幾步,便又摔倒在地上。
無雙一躍而起,跨到他的身邊。
“殿下,我去找於君悅。”
“不許去。”桑坤抓住無雙的手臂,虛弱的命令道:“就讓她以為,我已經死了。”
這樣,她才能再無任何的顧慮,這一世,和上官逸好好的相守。
前世,是他對不起他們,硬生生的夾在了他們中間,害的他們浪費那麼多時光,這一世,他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是的,他傾盡所有,只為了給他們二人騰出一個相守無礙的空間。
桑坤終是抵不住傷痛,暈了過去。
無雙咬了咬唇,將人扶在背上,順着風門出了山洞。
上官逸與君悅,墨遙三個人出了山洞后,按照方位計算,尋找到了風門的出入口。
他們看到了地上乾涸的血水,看到了屬於桑坤衣衫的碎片,但是,就是找不到人。
“他一定受了很重的傷,能走去哪兒呢?”已經三天了,他們都順着風門能走的所有地方找遍了,別說是人影,就是行蹤的線索都沒找到。
“或許,他就是不想我們找到。”上官逸突然語氣平靜的說:“風門的痕迹足以說明,他還活着,可是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能不留下一點痕迹,這說明他是故意隱藏行蹤,而且,很可能有接應的人。”
“他為什麼要這樣?”君悅問。
聞言,上官逸定定的望着她,一副你該懂的樣子。
“拱手河山,只為討你歡顏。”
此話一出,君悅後知後覺的咬了咬唇,她早該想到的。桑坤那麼驕傲的一個人,他所有的取捨,都只問自心。
“我懂了!”事到如今,她什麼都明白了。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雙手做成了喇叭狀,仰天吼道:“桑坤,若有機會,我希望還能聽到你的《一曲相思》。”
君悅將身上所有的葯統統放到了一片空地上,拉着上官逸的手,“老公,我們走吧。”
我們幸福,才不枉費桑坤的狼狽退出。
相攜的身影漸行漸遠,山體的角落裏,桑坤微微探出頭來,雙手緊握着玉笛。
“床前明月光,讓我的夢今夜又圓又亮。疑是地上霜,淚水就順着臉龐倒流淌。舉頭望明月,到底天上人間有何分別。低頭思故鄉,是因為菊花香。
風追少年郎,獨來獨往,眼睛望穿了那輪月亮,都上了情的當,各在一方人海茫茫,誰又比誰的相思長。”。